“回去吧,好好的修煉。
高大的男子似乎對於樑月華再一次問出這個問題,並不感到意外,他的眼裡,閃過了一絲輕輕的嘆息,緩緩的開聲,卻依然並沒有給樑月華一個滿意的答案。
他並不能給他他想要的答案。
他知道,他今天的這個動作,這個行爲,可能會讓他們從此記恨上他,並且會惹來一些不必要的非議和麻煩,但是他別無選擇。
他不希望,燕京城裡,有一天,出現血流成河的景象。
而他很清楚知道,如果對面的那個年輕人,今天真的出了意外的話,燕京城裡,一定會血流成河!
因爲,到那個時候,那個已經幾乎被人淡忘,自六十年前起,便因爲某些事情,某個原因,沒有再踏足過燕京城一步的男人,便會重新踏上燕京的土地。
很多不該死的人,都會爲那位年輕人陪葬!
他也可以賭,賭他,賭他和龍家的人,能夠出手攔截他。
從一開始,他便一直在猶豫,一直在糾結,究竟要不要去賭。
但是最終,他還是放棄了。
即便他此刻,已經站在了一個絕巔。俯視下面的那些人羣,成長爲了那些人們眼中,無比恐怖,高不可攀的存在。他依然還是不敢去賭。
六十年過去了,他依然還記得,透過那扇厚重的牆門,所見到的那一幕一幕,那道白衣飄飄的身形,便彷彿是鉻印在了他的腦海裡一般。
六十年來,他每一天都在拼命的練,那道身形。就彷彿是一道無形的鞭策,在鞭策着他不斷的前進,在前面的五十年間,除了龍家的人。沒有任何人聽說過他的名字,也沒有任何人知道他的存在,直至有一天,他一腳踏進了這個關口,再無寸進。
他毅然決然離開了那一間小屋子。離開了那間除了他之外,沒有任何人進過,牆上掛着一副由他親自描繪的巨大的畫象的屋子。
那一天,他分別在燕京十大世家走了一遭。
那一天。燕京十大高手不約而同的開始了閉關,閉關的時間。長短不一。
那一天,龍家大先生之名。響徹了整個燕京,傳遍了華夏大地,龍嘯天三個字,從此成爲一個禁忌,成爲一個傳說,一個神話。
然而,他依然不敢賭。
正如這十年來,他的目光,一直遙望南方,卻最終沒能鼓起勇氣,縱身南下,這一次,他還是在最後,選擇了放棄。
六十年,他在不斷的攀升,邁過了一道又一道的坎,可是他不知道,六十年,昔日那個一身白衣,瀟脫不凡的男人,如今到了何等的境界!
六十年過去了,你究竟走到了哪一步?
高大的男子,眼裡露出了一絲迷茫,複雜的神色。
回去吧,好好的修煉。
這是什麼意思?
隨着男子的那一句的答案的落下,所有的人,都不由得愣住了,每一個人的眼裡,都露出了迷惑的神色,根本就不明白,理解不了那個人說這句話,究竟蘊含着什麼意思。
這是在警告樑家嗎?
是說讓樑家修煉好了,實力超越了他,再來殺那個叫蕭易的小子嗎?他這是擺明了要保那個蕭易?
又或者,他是在說,樑家的那位四公子,實力不如蕭易,被蕭易廢掉,是應該的事情?
只有北晨星,依據他之所知的一些內情,隱隱的猜測到了什麼,卻依然也同樣是不敢確定。
司徒問天等人的眉頭,也皺了起來,他也一樣不明白,這句話,究竟是什麼意思。
不過,有一點,大家是都可以確定的。
那便是,那個人,已經不想再說什麼了,已經不想再繼續糾結這個問題,這句話,就是他的終級的答案,他的語氣中,已經帶着了一絲的不耐。
“我不甘心!”
樑月華聽了出來,那個人的語氣中的意思,亦知道,自己這個時候,最好的方式,應該是保持沉默,然後默默離去,再站出來,質問下去,只會惹來那人的不快,而招惹那人不快,絕對不是好事。
然而,此刻的他,實在沒有辦法壓抑自己,他的內心,悲憤抑鬱難平,他已經無暇顧及理智,依然還是嘶啞着嗓子,如泣如訴的發出了不甘的質問,,“這不公平!大先生不是一直最公平公正,維持我們家族之間的和諧穩定的嗎?如今我樑家受此恥辱,爲何會是這個結果!”
他的嗓子,已經有些嘶啞,他的兩眼,已經滿是了血絲。
聽着樑月華的話語,所有的人,臉色,都不由得變了,就連旁邊的毛一波,臉上都不由得露出了一絲憂慮的神色。
樑老頭這一次,真的是瘋了!
竟然敢如此對那個人說話,敢如此的質問他,簡直已經是誅心之論!
大先生的行爲,又豈是他能評價和質疑的!
難道他不想要活了嗎?就不怕爲樑家帶來不盡麻煩嗎?若是真的惹怒了大先生,憑樑家的實力,只怕連大先生的一根指頭都頂不住,早上的時候,已經試過,樑家第一高手,根本就頂不住大先生隨意一擊!
高大的男子也並未想到,樑月華會如此的不識趣,聽着夜空中傳來的那有些沙啞的聲音,眉頭不由得輕輕的皺了起來,這是一個不識趣的問題,這是一句很不理智的話語。
若是平時,聽到這番質疑和言論,他必然要給對方一個教訓,讓對方付出足夠的代價,他不是一個不講理的人,但是卻也不是誰都能和他講理的人。
只是,低頭沉默了一會,思及到了什麼,高大的男子終究還是把眉頭舒展了開來,並未有任何的動作,只是平靜地道,“這個世界,從來就未曾真正公平過。”
若這個世界,真正公平,你發白鬍子白,一把年紀,又怎會如此不濟,站在這裡聽我言論?
若這個世界,真正公平,他又怎會因某個人的一句話,便趕來這裡喝了半天的西北風,最後還要攪到這潭和他本不相關的渾水之中?
若這個世界,真正公平,這些日子,死在傷在你的那個亂七八糟的孫子手裡的那些人,又怎會連一個屁都不敢放一下,任由你樑家隨意踐踏?
他覺得他已經說得夠明白了,但是考慮到,剛纔樑月華都已經問出了一個其蠢無比的話語,在受刺激之下,智商似乎已經下降爲零,並有向負數發展的趨勢,他決定,乾脆把話說得更加明白一些,以徹底的斷了他的心,免得他再問出甚麼沒有任何意義的話語。
“你若想要公平,那我便給你一個公平!若你樑家之人,能接我三招,今日此事,我便自此撒手不管,你想要如何,便是如何。”
你若能接我三招,那麼,你便已經有了承擔後果的可能,將來,那人來了,最少,你有機會爲我拖住一時半刻,那麼,這件事情,我本就已無需再管,自然不會再管。
這,便是所謂的公平!
聽着大先生的話語,所有人,臉上都不由得露出了一絲古怪的神色,望向前面的樑月華和樑家之人,眼神之中,有了一絲同情和憐憫。
三招,聽起來,數字其實並不多,在很多時候,這都是非常簡單的事情。
然而,沒有人認爲,樑家有人,或者樑家的所有人合力,能夠頂得住大先生三招,不要說三招,就算是一招,都沒有幾個人,對樑家有信心,若對方毛一波在鼎盛狀態之下,加上樑月華,也許有一線可能,但此時此刻,這樣的狀態之下……沒有任何人能對這個結果樂觀。
大先生此時此刻,說出這樣的話,本身便已經說明了問題,更何況,所有人都聽了出來,大先生說這句話,語氣已經相當的不耐煩。
這隻說明一個問題,樑月華剛纔說了一句蠢話,做了一件蠢事,已經讓大先生不滿了。
所以,大先生也回報了他一句,讓他不爽一下。
所有人的目光,都望着樑月華,心道,你這就是屬沒事找抽型,自取其辱的,剛剛大先生既然發了聲,你老實離去,將來有機會,再來出手也就是了,何必非要多說那一句沒用的。
這一下,看你怎麼下臺?
樑月華的臉色,青一陣白一陣。
毛一波的拳頭,握緊了起來,那三位劍客,眼神之中,都露出了悲憤的神色。
可是,沒有人敢說話,沒有人敢有任何的動作。
他們都很清楚,他們是絕對不可能接得了那人三招的。
他們所有的悲憤,恥辱,只能埋藏在心中。
高大的男子自然不會知道,自己隨口的一句,本來只是傳遞一個意思,一個道理的一句話,卻會引發人如此歧義的理解,更不知道,會讓對面的樑家人,對他產生如此大的仇視,不過,即便是他知道,他也不會在乎。
他只是默默的等着樑家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