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國公主並不覺得自己有哪裡做錯,想着裴氏既然那般做,她便就沒什麼好顧忌的。
更何況,誰都是人生父母養的,就老虔婆需要疼自己女兒,就趙家人需要顧及顏面,那她的女兒就不用了嗎?
這麼些年來,倘若女兒從來就沒有被換走過,必然能比現在更好。
對此,寧國公主並非是沒有後悔過的,若是當年她能夠更細心一些,必定不會釀成如今的一切。
“……”見女兒如此聽不進去勸,楊太妃倒是不再提,只嘆了句,“罷了罷了,如今你已經長大成·人,也有了自己的女兒,我若是再如從前那般說你,並不合適。”
寧國公主恨裴氏母女和趙家人,但對自己的母妃卻極爲愛重,一聽母妃說這樣的話,連忙說道,“母妃何苦這般說?女兒就是再大,那也是母妃的女兒。”
楊太妃心裡明白得很,不願再說這個事,只淡淡地說了一句,“眼下裴氏母女已經構不成威脅,更不會有人再欺負姝姐兒,趙家那邊,你便就要多加擔待一些,切不可再使公主性子。”
對於楊太妃的叮囑,寧國公主也只是輕聲應下,至於心裡如何想的,並無人知道。
趙雙姝坐在榻邊聽着,見外祖母竟是這般通情達理之人,便覺得傳言果然只是傳言,往往並不可信。
……
三人又說了會兒,楊太妃便就笑着問道,“姝姐兒,我聽你娘說,你今日是第一次去書院報道,見到了那些同窗,覺得可還好?可有人給你臉子瞧?”
今日汀蘭書院報道,鄴都並無人不知道,哪怕是身在宮中的楊太妃,消息也靈通得很。
趙雙姝便就搖了搖頭,含笑回道,“勞外祖母替我擔心了,書院裡一切都好,班山長和衆位夫子確實是有才學之人,一衆同窗更是皆出身名門,並無人會主動惹事。”
至於楊丹儀、盧宛芊在書院裡頭主動挑事這個,還是不必在外祖母跟前說了!
寧國公主覺得自己對女兒也有了幾分瞭解,見女兒這般笑容,便知女兒說的是假話。
想到這個,寧國公主不由就皺起了眉頭。
這才只是報道,還不是正式開學,竟然就有人敢欺負她的女兒!
這還得了!
可她見女兒沒有說,便知女兒是不想在母妃面前提起,也就只好暫時忍下。
“那就好,要是有人敢主動招惹你,不必害怕,還回去便可。”對於外孫女,楊太妃總是要更疼愛幾分的。
寧國公主到底是個脾氣暴躁的,雖說忍下沒說,但還是提醒了一句,“書院不比家中,倘若當真有人敢主動挑事,也不必害怕,可記下了?”
外祖母和孃親關心自己,趙雙姝心裡自然是高興的,點了點頭,笑着應下。
三人又說了會兒,楊太妃便就拉着趙雙姝各種問,說起了書院今日發生的一些趣事。
聽到她做了臘梅學舍的舍長,楊太妃倒是頗爲高興,笑着說道,“這倒是不錯,你做了舍長,往後總是不用擔心有人再使壞。”
舍長其職,便就等同於山長在一衆夫子裡的地位,只要行得端正,自然不會有人傻到主動招惹。
這般一想,楊太妃也就徹底放心了。
寧國公主心裡也爲女兒自豪,笑着說了句,“皇嫂是書院的山長,你既做了這臘梅學舍的舍長,往後少不得要見一見皇嫂的。”
提到謝皇后的時候,寧國公主眼睛都是放光的。
趙雙姝看得心裡越發沉重,在孃親目光掃過來的時候,又只好飛快地低下頭去。
好在寧國公主並沒注意到她的神色變化,眉頭一皺,又說了句,“那寧姐兒願意主動和你交好,自然是可以來往的,但也得注意分寸,凡是涉及嫺妃的事,便就不要多管。”
那不是女兒能夠干涉的,嫺妃這些年來一蹶不振,失了聖寵,七公主多年來都沉默無聲,忽然接近她女兒,又主動考入汀蘭書院,可見其有別的心思。
七公主想要重獲聖寵,幫助嫺妃走出如今的狀況,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想起這些,寧國公主便就擔心起女兒來,生怕女兒過於單純,被七公主的表象給矇騙了。
聽到孃親說起七公主,趙雙姝倒是毫不猶豫地點了頭,並道,“娘放心,女兒知道該如何做的。”
如今她的身世已然大白,人盡皆知,她和七公主是正兒八經的表姐妹。
表姐妹之間有所來往再正常不過,可她並沒忘記如今的七公主並非她好友。
只是嫺妃……
嫺妃畢竟是好友的生母,倘若嫺妃有難,她並不能做到置之不理。
但這等事,也犯不着說出來令孃親擔心就是了。
……
散學已是申時,如今又進宮這麼久,外頭天色已然暗了下來。
楊太妃便就拉着趙雙姝的手,頗有幾分不捨,看着寧國公主說道,“不如今夜就留在宮裡住下吧,左右你的寢殿還是在的,並無人住進去。”
她實在是喜歡這個外孫女,人到老年,便就喜歡熱鬧。
可寧國公主卻不願留在宮裡住,毫不猶豫地搖了搖頭,“還是不了,姝兒畢竟只是個縣主,留在宮裡住下,難免招人背後說閒話。”
不知道的,還要以爲她們是出了什麼事,被扣留在宮裡了呢!
女兒堅持,楊太妃也就只好不再多留,回過頭望着趙雙姝,不捨地道,“外祖母才見了你一回,心裡實在是不捨得你這樣早就回去,可你娘如今大了,都說女大不中留,此話果然不假,外祖母也就不留你過夜了。”
女大不中留……
趙雙姝嘴角微微抽了抽,擡眸說道,“外祖母若是想我,明兒我再進宮來陪着外祖母便就是了。”
倘若可以,這座皇宮,她也一點也不願意多留。
楊太妃便就順勢應下,欣然笑道,“這倒是個好主意,明兒我便就讓人去公主府接你。”
可楊太妃話才說完,寧國公主就說了句,“母妃說錯了,這段日子姝兒和女兒都要住在伯府,等姝兒入了書院以後,女兒纔會住回公主府。”
她怕有人趁自己不在,就使勁兒地欺負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