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丫忽然爬了起來,一下子撲在嫂子的懷裡淚如雨下:“嫂子,我……失戀了,高峰甩了我。”
水妮說:“原來是這事兒啊,嚇我一跳,還以爲出了啥塌天的大禍,不就被男人甩了嗎?這有啥,改天嫂子給你介紹個好的。”
二丫說:“嫂子,你說女人爲啥要找男人?一個人過不好嗎?男人真麻煩,膽小怕事,畏首畏尾,他真不是個男人。”
水妮就颳了小姑子鼻子一下說:“你呀,淨胡說,女人一個人過是很寂寞的,男人才奧妙無窮,在你寂寞的時候,他會關心你,在你需要的時候,他會安慰你,在你不爽的時候,他會逗你笑,男人可好了。”
二丫道:“你說的是我哥,不是高峰,高峰跟別的男人不一樣,他就是膽子小,咱爹一咳嗽,他就嚇得尿褲子。
嫂子,我不想戀愛了,更不想結婚,我想出家,起做尼姑。”
水妮說:“淨胡扯!你還是閨女呢,爲啥做尼姑?你沒有嘗過男人的滋味,等你嘗過了,打死你也不會做尼姑。男人那個地方啊……可奧妙了。”
水妮總是把男人的那個地方說的十分奧妙,主要是石生這半年把她捅的爽了,她欲罷不能。
可二丫沒有跟男人做過,到現在爲止還是處女,上次在學校,她已經把高峰壓倒,眼看就要得逞了,忽然爹闖了進來,把她的好事撞破了。
因爲這件事,二丫可恨爹了。跟何金貴結下了仇。
“嫂子,你說男人的那個地方,真的會讓女人爽?”
水妮點點頭:“爽着哩,有了第一次,很快你就想第二次。”
“你跟俺哥……幹那個事……究竟是個啥感覺?”
水妮抿嘴一笑:“那種感覺啊,跟騰雲駕霧一樣,你身上的每一根血管,每一根關節,每一個神經都是爽的,那滋味……好像抽大煙。”
二丫撲哧笑了:“瞧你說的,真有那麼爽嗎?”
水妮說:“爽啊爽,等你結婚以後就明白了,所以說你趕緊找個男人,把自己嫁掉。”
二丫說:“算了,世界上的好男人太少了,像爹跟哥哥那樣的,整座黑石山也挑不出幾個來,好男人已經絕種了。”
水妮一下子拉住了妹妹的手:“好男人怎麼會絕種呢?其實有個人就不錯,你一定能相中。”
二丫就問:“誰?我怎麼不知道?”
水妮說:“這個人啊,你認識,就是西龔村支書的兒子,那個傻子,他娘已經來咱家說媒了,爹已經答應了人家。”
“啊?那個傻子?他那娘來咱家提親,爹答應了?”
水妮說:“是啊,”
二丫呼哧就跳了起來,氣衝牛斗,輪着一個枕頭就衝出了臥室,
出門以後,二丫進了大廳,發現爹正在那兒吃飯,二話不說,衝着何金貴的腦殼就砸,把張紅軍砸得只發蒙。
何金貴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閨女把嬌撒。
他從小就把二丫慣壞了,二丫非常的霸氣,掄起枕頭,把爹砸的分不清東南西北。
二丫一邊砸一邊罵,怒道:“老頑固,老糊塗,爲啥給我找個傻子,爲啥給我找個傻子?”
何金貴被閨女打得連連後退,一瞪眼怒道:“住手!二丫你停手!胡鬧!沒大沒小。”
石生也噌得站了起來,過來拉住了妹妹:“二丫你幹啥?這可是咱爹,閨女打爹是要天打雷劈的!”
二丫怒不可解:“天打就天打,雷劈就雷劈,說,爲啥給我找個傻子?你腦子進水了?”
何金貴說:“你啥意思?”
二丫說:“沒啥意思,嫂子說,傻子娘找你提親,你答應了,爹,我不要傻子,我不要傻子!!”
二丫哇地哭了,手裡的枕頭扔在了地上,一屁股坐在了沙發上。
何金貴放下了手裡碗筷,語重心長說:“爹也沒辦法啊,傻子娘一個勁的逼我,非要我跟我……啊……你們知道的。”
他實在說不出後面的那半句話,因爲傻子娘一直用上炕來威脅何金貴。
幾天前老三女人就把何金貴堵在了辦公室裡,非要何金貴答應傻子跟二丫的婚事不可,何金貴不答應,她就喊非禮,還撕扯自己的衣服。
她還說,如果金貴再不答應,她半夜還鑽他被窩,非把他睡了不可。把何金貴給逼到了死角。
何金貴沒辦法,這才答應了,但是前提是閨女二丫必須同意,如果二丫不同意,不能勉強孩子。
龔老三媳婦對兒子還是蠻自信的,就點點頭說:“好,下個月初三,安排他們相親。”然後女人才穿好衣服,屁顛屁顛走了,臨走的時候還衝着何金貴來了個飛吻。
但是這些話不能跟孩子明說,做大人的怎麼張得開口?
何金貴也是在拖延。相親就相親吧,二丫未必會同意,只要二丫不同意,那就好辦了。可以當面拒絕老三女人的挑釁。
金貴說:“丫頭,爹安排你跟傻子相親,不是想你同意,你同意就同意,不同意就算了,沒人強迫你,就算你……救救爹!”
二丫嚎叫道:“我不去!誰答應的誰去!你安排的相親,你嫁給他!”
“你!?”何金貴無語了,他對老三女人沒辦法,對閨女更沒辦法。
最後,金貴只好擺出了一副老子的威嚴,說:“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我已經安排好了,下個月初三。你準備一下,馬上去相親,其實傻子那孩子不錯,非常的善良,這樣的男人至少不會騙你一輩子,你知足吧!”
二丫繼續嚎叫:“你老頑固!你老糊塗,你金貴閥!你憑什麼安排我的生活?娘————爹欺負我!”
二
丫哭的更厲害了,還把娘給擡了出來。
何金貴的心裡就是一緊,甚至覺得這是對閨女的殘忍。這讓他又想起了丁香。
如果丁香跟桂蘭在,那該多好啊,這種事就不用他這個當爹的操心了。
可惜兩個老婆全都死了。
何金貴見過那個傻子,其實傻子一點也不傻,就是心眼太實誠了,而且長得不錯,濃眉大眼。很有男子氣概。
從水妮的口裡,金貴已經對傻子有了瞭解,這是個負責任的孩子,也是個敢做敢當的孩子。二丫真的嫁給他,也不吃虧。
傻子心眼少,可是二丫心眼多啊,他們兩個可以互補。
何金貴本人是很滿意這樁婚事的,當然,不是因爲老三的女人非要用上炕逼他,是傻子這孩子確實不錯。
二丫誓死不從,再次跟爹鬧起了絕食。在炕上一躺就是好幾天。不吃不喝。
石生跟水妮勸了她很久,二丫也不同意。
二丫在牀上躺了三天,餓得不行,可是啥也不想吃,她滿腦子都是那個高峰。
她想起了高峰陪着她笑,陪着她哭,兩個人手拉手去看電影,在漆黑的電影院裡互摸,接吻。
可是高峰就是不肯踏過她的最後一道防線,高峰怕,二丫不知道高峰怕什麼。
考慮了很久,二丫終於拿起了枕頭邊的手機,給高峰打了個電話。
電話接通,那邊也沉默了很久,最後才呼出一句:“喂,二丫。”
二丫說:“是我,高峰,爹要安排我相親了,我心裡還是想着你,你後悔不?
你如果後悔,現在還來得及,咱們倆……繼續,如果你不後悔,以後咱們就真的一刀兩斷。”
高峰抽搐了一下,說:“二丫,我……祝你幸福。”
二丫一聽火氣噌得竄上了頭頂:“高峰,你還是不是個男人?你媳婦要被人拐跑了!你還祝福她?”
高峰說:“二丫,你別胡思亂想了,咱倆……完了,我跟你已經沒話說了。”
二丫的火氣更大了,怒道:“你可別後悔!我這就跟人家相親,馬上結婚,立刻上牀,生一大堆兒子出來!到時候眼紅死你!”
高峰說:“二丫,其實咱倆當初在一塊就是個錯誤,根本不是一路人,你是富家女,我是小白領,你爹是大富豪,我爹只是個小小的公務員,你是白天鵝,我是癩蛤蟆,我知道自己吃不到天鵝肉,真的祝你……幸福。”
二丫氣哼哼說:“滾你個蛋!沒出息,沒見過你這麼軟弱的男人,我二丫以後如果再理你,我就不是人!”
二丫“咣噹”把電話甩在了地上。
00年代初期,手機還沒有怎麼普及,這東西也只有何金貴他們家纔買得起。
金貴爲了讓閨女方便,特意給二丫配備了一部。七八千塊呢,結果二丫一生氣就給摔了。
女孩蒙着被子嚎啕大哭,他對高峰徹底的死心了。
第四天的早上,二丫起牀了,食慾大增,坐在餐桌的前面,幹掉了三個花捲,兩碗米飯,還吃掉了一碟子木須炒肉。
吃完以後抹抹嘴巴站了起來。
今天是初三,是他跟傻子相親的日子,爹沒有上班,嫂子跟哥哥也沒有上班。
水妮一大早就過來幫着小姑子打扮,水妮問:“二丫,考慮的怎麼樣了?想通了沒有?”
二丫咬着牙說:“想通了,是個男人就行。”
“是個男人就行?”
二丫說:“對,公的就行,不管是公豬,還是公狗,老孃這次嫁定了,嫂子,咱們去相親。”
二丫氣憤憤的,簡直有點破罐子破摔的架勢,高峰的絕情,已經徹底擊垮了她的精神防線,讓她對整個世界產生了昏暗。
她開始了對高峰的報復。
閨女的轉變,沒有讓何金貴過度的興奮,他興奮不起來。因爲傻子跟二丫的相親同樣是不純潔的。
與其說是相中了傻子的善良和爲人,還不如說何金貴是爲了自保。
何金貴被老三女人糾纏的怕了,每次看到她就渾身打哆嗦。
女人動不動就跟他上炕,動不動就鑽他被窩,**至極,還老用媚眼勾搭他。
如果做了兒女親家,估計老三女人就會有所收斂了吧。
水妮幫着二丫打扮了一翻,二丫本來就漂亮,一對大眼睛活靈活現,皮膚嫩白,小臉蛋嫩的都能掐出水來。
女孩子天生麗質,跟她娘丁香年輕的時候一樣,可招人疼了。
二丫是一朵帶刺的玫瑰,任何色狼在她的身上也佔不到半點便宜。
二丫學過擒拿手,是她哥哥江給教她的,三五個男人近不得她的身,何金貴家不但兒子彪悍,女兒更彪悍。
相親的地方是何金貴家的客廳。
傻子是十點半來到金貴家的,身後跟着他娘,還有西龔村的一個職業媒婆。
鄉下就這樣,婚姻大多是父母做主,但是要安排一個媒婆,因爲很多話兩邊的家長不好明說,但是媒婆可以傳達,比如,喜金的多少,酒席的多少,嫁妝的多少等等等等。
當初的何金貴,還有傻子娘,包括金貴死去的兩個老婆桂蘭和丁香,都是這麼過來的。
二丫沒覺得相親有多麼的丟人,反正現在自己的心已經死了。
女人早晚要跟人結婚,生子,做母親,跟男人睡覺,跟誰睡不是睡呀?男人都一樣,身上的零件差別也不大。
把傻子領進客廳以後,老三女人跟何金貴就拉着媒婆出去了,進了另一間屋子,開始嘻嘻哈哈的談笑。
老三女人還是不安穩,坐在了何金貴的旁邊,肩膀蹭啊噌。時不時
轉身的時候,還頂撞金貴一下。
何金貴就連連躲閃。
屋子裡只剩下了二丫跟傻子。
傻子非常的窘迫,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而二丫卻表現出一如既往的平靜。
二丫見過世面,也見過不少的男人,她的心理素質極佳,沒覺得男人是多麼可怕的動物。
傻子進屋的時候,發現二丫站在哪兒,二丫的臉衝着牆壁,牆壁上有一面大鏡子,她可以通過鏡子看得到他,他卻看不到她,只能看到她的後背。
那背影十分的苗條,穿着一件小紅襖,水紅水紅的,一頭披肩發瀑布一樣飛流直下,流光水滑。下面是一雙紅色的皮靴。
二丫站在那裡,就像一顆火紅的小辣椒,奪人的眼目。直到十年以後,每次想起二丫今天的的背影,傻子的心裡還是激動不已。
傻子當時就呆住了,覺得二丫是天上的仙女,忽然降臨在人間。
他欲言又止,欲罷不能,那個地方不由自主動了一下。
傻子又呆又傻,站在那兒跟塊木頭樁子一樣。單單看到二丫的背影,他的心就醉迷了。
二丫發現傻子長得還是蠻英俊的,個子很高,肩膀也寬大,一對大眼,四方臉,很有父親何金貴的那番豪氣。
這纔是傻子的本來面目,鐵蛋的手術很成功,完全把傻子的恢復到了沒有受傷的樣子。
這就是黑石山的男人,都有一副山樑那樣的肩膀,是女人溫暖的好地方。
高峰不是黑石山人,所以在他的身上很難找到黑石山男人的那股豪氣,但是高峰很帥,也很有知識跟涵養。
二丫甚至覺得自己當初跟高峰戀愛就是個錯誤,還是黑石山的男人比較適合自己。
二丫說:“傻子哥,你來了?”
傻子說:“來了。”他的手腳沒地方放,來回地搓着衣襟,顯出那種羞澀和靦腆,果真傻乎乎的。
傻子沒那麼多的廢話,有啥說啥,不會甜言蜜語,不會哄小姑娘開心,但是他的心是熱的。
二丫說:“你坐,別客氣。”
傻子就坐下了,屁股挨着沙發的邊兒。慌亂地不行。
二丫說:“傻子哥。您今年多大?”
傻子說:“我23,你呢。”
二丫沒有直接回答,只是說:“我屬兔。”
屬兔的21了,這個傻子知道。他也知道小姑娘初次相親有點羞澀。
傻子說:“我不想來的,可俺娘非要俺來,俺這個人比較傻,不會說話,三腳踢不出一個屁。
俺知道自己配不上你,不過俺保證,只要你能嫁給俺,俺一定像供神仙那樣供着你。
俺傻子別的沒有,有的是力氣。保證不讓老婆捱餓。”
“撲哧!”二丫笑了,她覺得傻子還是蠻可愛的。
二丫沒有辦法從剛剛失戀的情緒中自拔出來,她跟傻子相親,說白了就是對高峰的報復。
我寧可嫁個傻子也不嫁給你。你高峰有啥了不起的?你不把俺當回事,俺也不把你當回事
別以爲老孃沒人要,我要讓你知道,沒了你我照樣活的很幸福。
二丫說:“傻子哥,你看俺這人咋樣?”
傻子頭都沒擡,說:“好,你是俺見過的最好看的女人,比年畫上的女人還好看。”
“撲哧。”二丫又笑了:“你看都沒看就說俺好看?這馬屁拍得也太好了吧?”
傻子一聽就急了,趕緊站起來說:“不是哩,不是哩,娘讓俺看過你的照片,你長得可俊了,不用看,不用看。”
二丫問:“那你有啥意見沒?沒意見,咱就這麼定下了。”
傻子幾乎不相信自己肚子耳朵,噌得站了起來,問:“你……相中了俺?”
二丫嘆口氣說:“有啥相中不相中的,是個男人就行,是個帶把的就行。”
傻子也說:“俺也是,是個女人就行,誰肯嫁給俺,俺一輩子讓她過好日子。”
二丫知道,傻子可實誠了,水妮沒少在二丫的前面誇他。
如果不是當初水妮的心裡有石生,如果不是傻子那時候下面的弟弟不管用,說不定水妮就真的成傻子老婆了。
其實那段時間,傻子的善良跟真實已經深深打動了水妮的心。
二丫說:“那這事兒成了,你回家準備辦喜事吧,不過我有兩個條件。”
傻子問:“啥條件?”
二丫說:“第一個,我不能住你家,不能跟你父母住一塊,我家裡有房子,住我們自己的房子。
第二,成親以後,家裡的事兒必須我說了算,一切我做主,我讓你幹啥,你必須幹啥。”
傻子想了想,有點不滿意,說:“那俺……不成入贅的了?”
二丫說:“你不是入贅,你家的房子太破,不能住人,而且你爹不老實,老喜歡看兒媳婦洗澡換衣服什麼的,我沒有安全感。”
傻子想了想說:“中,你行俺就行,你不行俺堅決不行。”
傻子樂壞了,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會採到黑石村最美的村花。跟做夢一樣,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樂呵呵跑出了客廳,走進西屋,拉住孃的手就往外拖,把老三女人嚇了一跳。
女人問:“咋了,啥事?”
傻子說:“娘,成了,俺跟二丫的事兒成了,她答應嫁給俺了,讓俺回家準備辦喜事。”
“真的?”老三女人晃了晃,幾乎暈倒。
她也覺得自己耳朵聽斜了,二丫那樣的大美妞,怎麼可能會看上自己的傻兒子?
何金貴也噌得站了起來,不放心的開門出去了,來到了客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