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非常善良,她雖然很害怕我們,主要是童翹,但是我走的時候給她的押金,她一把塞還給了我,想說什麼欲言又止。我衝她點點頭:“謝謝!”臉上的肌肉不由得抽 動了一下,在這樣的時候遇上一個這樣善良的人,還有什麼話可說的呢,如果時間允許,我想我會蹲下來流眼淚,但是我衝她點點頭就走了,甚至沒來得及記下來她的長相。
“磨蹭什麼?”童翹使勁攥住我的衣服,“走。”
我們跳上了一艘舢板正在收起來的船。
船行駛開大約一千米,岸邊上幾個揮舞着手臂的男人感到了,我們暫時脫離了危險。
“他們會追來的。”童翹不停的坐在甲板上喘氣。
“當然,我們接下來怎麼辦?”都是童翹在忙活,我就跑了跑,所以我並不是很累,就是腳板在那石子路上跑了太長時間,有一絲絲微弱的疼。
童翹瞪我一眼,看見我手上還捏着小姑娘塞還給我的錢,沒好氣的道:“大款啊,”她說話撇着嘴,一副十分不屑的樣子,“出手就是一千。”
倒不是和我開玩笑,她這時候的語氣說不出是埋怨還是嘲諷,有點無中生有要責難我的意味,是怪我來得太晚了嗎?
“誰叫你來的?”沒想到我根本就想錯了,她開始責怪我不該來。
“擔心你。”
“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這個時候,我差一點就成功了。”
“你成功什麼?”她的話莫名其妙的,我一點也聽不懂。
“要你管!”她別過臉去。
我四周瞅了瞅,一個上了年紀的老頭走了過來,他笑望着我:“你們兩個是私奔的小夫妻啊?”
他的話帶着口音,我剛的時候還怎麼挺清楚,倒是提前被老頭樂到了,撲哧一笑:“算是吧。”
反應過來老頭的話,我就不明白她爲什麼要這麼說了。不過一想,這個謊言和先前搪塞阿美的效果一樣,可以爲我們省卻不少的麻煩,心裡也就釋然了。
“那也得補票哈。”
“哦,行行行。”
把票補完,船風平浪靜的甲板上,我們終於萬事皆休般的鬆懈一下,這個上午,真是驚心動魄呢。
這是一艘遠航的船,要行使一天一夜。
我們知道了以後心中有些詫異,倒是童翹想得開:“姐夫,我們暫時就跟着這船走吧,上了岸要去哪,坐火車快得很。”
“說得簡單,這船走一夜都要出國了。”
“出國?”童翹看我一眼,很不屑的眼神,“姐夫,我看你是真的沒讀過什麼書,這樣慢的船,這樣
的速度,不要說開一夜,就是開兩天也出不了國的。”
我訕訕的閉了嘴,我的地理知識是很差的。她說的應該是對的吧。
吃完中飯,我們兩個這船上訂了一個房間,因爲這船說要第二天中午靠岸,不過價格比住旅店多了十倍不。這一趟莫名其妙的乘船,幾乎花光我們兩個身上所有的現金,倒是童翹看得開,她說:“不是還沒有花光嗎?”
我嘆口氣,也不責怪她,就是頗有感觸,於是苦着臉說:“要是把你餓死在這艘船上,我怎麼向你姐姐交代?”
她低下頭,一臉落寞的慢慢轉過身去,我好像看見她眼角閃着亮晶晶的水珠,她是哭了嗎,我這樣說一句簡單的話,怎麼就把她氣哭了呢,哎。 ωωω✿ttkan✿¢ O
一晃就到了晚上。
夜色昏暗,月亮不知道躲到哪兒去了,但是繁星滿天,一顆又一顆,使勁的眨啊眨,像一方璀璨的舞臺,明天一定又是一個大晴天。
晚餐的時候我們兩個隨便的買了點東西吃,都沒有什麼胃口。
甲板上風很大,雖然非常涼快,但是看見童翹一直在吹風,我嘮叨起來:“進去吧。”
她把扶住欄杆的手放下來,轉過身子望着我,接着視線轉移到我鼻子一下,我知道她在看什麼,我脖子上那條黑線,還有黑線下面被我藏在衣服裡面的玉蜻蜓吊墜。
這一路上我都像問她,玉蜻蜓,玉蜻蜓,我很想聽她告訴我關於玉蜻蜓跟多的事,好多次我指了指自己脖子,甚至捏着那根掛着玉蜻蜓的黑線用眼神暗示她,希望她解釋一下。
她都是使勁蹬我一眼,不說。甚至不要我提,我也知道這兒的場合不適應討論這個話題,但是內心裡又確實想知道,現在看見她盯着我脖子使勁的看,我鼓起勇氣又一次開口:
“這玉……”
“別說!”童翹一如既然的瞪我。
“哎……”除了嘆氣,我真不知道自己能幹什麼,難道摟着她的肩膀,使勁的搖晃,逼她、強迫她、命令她……
我咬着牙齒,我想,此刻我臉上的肌肉肯定在顫抖,因爲童翹也應該看得到,這個壓抑着我的話題逼得我狠狠的捏緊了拳頭,我是真的很想發火了。
但是我強迫自己鎮定,不能!至少現在的場合不合適!
“對不起,姐夫。”童翹眼神變得很溫柔,“對不起,姐夫。”她又重複了一遍。
我轉身離去。真的要被她氣死。
在船上花了好幾百塊錢訂的這個房間哪裡有我們在陸地上開的三十塊錢的旅館舒服呢?十倍的價錢,十分之一的舒適度都沒有,我不禁覺得好笑,
這個世道真是太難懂了。
倒頭,我將雙手枕着腦袋,浮想聯翩。
這個小房間很特別,有一個小窗子,剛好可以看見甲板,我換個角度,甚至能清晰的看見扶着欄杆還在吹風的童翹。跑了一天了,在她面前的時候我沒有注意,她的頭髮亂糟糟的,儘管後面已經紮了起來,但是四散開的亂髮使她好像剛起牀一樣,頂着一夜和周公的蓬鬆的繾綣。
突然一個熟悉的身影在甲板的一側隱隱出現了,是他?
那個穿着少數民族服裝的男人不就是在石街的時候追我們的男人嗎?他還會放飛鏢呢!我怎麼忘得了。
完了,童翹好像和我說過,這個人是於巖風的人,難道?
我明白了,於巖風的人在這艘船上,可是?怎麼這麼倒黴啊!
我扶着小窗,心裡咚咚直向的打鼓。怎麼辦?
跳河?這樣就可以一勞永逸了,可是這樣,茫茫大江,這不是找死嗎?
但是除此,我們又能怎樣?
我發短信把童翹喊了進來,得知我的發現童翹比我還要緊張。
“我們跳河?”她冒出這句話把我嚇得差點跳起來,這不是我的第一反應,她怎麼也這麼想。雖然我會游泳,也不怕水,但是這樣跳下去,肯定會被淹死啊,因爲這周圍沒有其他的船隻。
我把想法告訴童翹,她很堅定的點頭:“他們已經盯上我們了,半夜肯定會動手找我們的麻煩,你發現沒有,姐夫。”
“發現什麼?”
“這經常有船經過。”她不知道是在誘導我還是在鼓勵她自己。
“童翹,我不怕死,可是你。你瘋啦!”我大喊,喊完就後悔了。
“把玉蜻蜓給我!”她一張臉變得很溫和,她對我說話一直粗聲大氣的,但是現在很溫和,“把玉蜻蜓還給我。”
“不是在我脖子上帶得好好的麼!”
“把玉蜻蜓給我!”她好像一直復讀機一樣不停的說着一句話。
“你想幹什麼?”我皺着眉頭看着她不尋常的溫和,忽然明白了,“你想自己一個人帶着玉蜻蜓跳河。”
“把玉蜻蜓還給我。”她嘆氣,但是隱藏的很好,深怕我看出來她藉着喘息的功夫是在嘆氣,但是我還是看出來了她就是在嘆氣。顯然,我的話說中了她的心思。
“不給。”
“把玉蜻蜓給我,求你。”
我要被她逼瘋了。想到她的處境,她的瘋狂,她這樣跳下去,貿貿然的天真的等別的船隻經過就她,她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吧,她能遊那麼久?她有那麼好的體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