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感情上來說,她真的不能接受景柏年爲了李慢慢,而故意不告訴李慢慢自己的病情,卻也明白景柏年良苦用心,沒有誰會懂,一個深愛的男人,要自己把自己深愛的女人推開,是一件多麼痛苦的事情。
“不用。”李慢慢搖頭。
果不然,一會,李慢慢的電話就響了,打電話的小黑。
李慢慢很平靜的,對着小黑說了自己離婚的消息,過了一會兒,小黑就和司機將車子停在了不遠處。
李慢慢搖頭,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景家大概是不會風平浪靜的,倒不如,讓晏徐徐早一點回去,這纔是正理。
“我一會給小黑打電話,小黑應該會安排人過來接我的。”
晏徐徐還是有點不放心,畢竟,李慢慢現在是孕婦,又發生了那樣的事情,誰也不可能真正的放心下來。
李慢慢拍了拍晏徐徐的手背,“徐徐,放心吧,我不會有事的。”
她是真的不會有事的。
晏徐徐的擔心她能明白,但爲了腹中的孩子,她亦不會有事的。
她只是在想,自己應該真的沒有所謂的幸福可言吧,否則怎麼會一而再,再而三的成爲了棄子呢?
曾經,她和葉微相依爲命的時候,她想說,如果有一日,自己有了孩子,她一定做一個好母親,給他一個溫暖的家,疼他愛他寵他。
在面對小黑的問題上,她盡力了。
在面對這個孩子的問題上,她也盡力了。
她唯一沒有做到的是,她最終還是沒有得到自己的幸福。
或許這是命。
命中註定,她只能一個人,重複過着葉微曾經的生活。
溫暖的家庭,幸福的婚姻生活,於她,是絕對沒有可能會實現的事情。
李慢慢的嘴角,微微上揚,她看了一眼晏徐徐,“徐徐,做不成妯娌,我們依舊還是朋友。”
事隔多年,當回想起來那一段青蔥的歲月,她想,如果在人生的十字路口,她們彼此都再有重新的選擇,一切會不會不一樣呢?
李慢慢心想,她的人生,從她踏入黑色豪門開始,就走向了一條不歸路。
黑色豪門,是她人生的分水嶺。
如今,她擁有這麼多的財富,她並不滿足,她想,那一段和葉微在一起的時光,纔是她一生之中最幸福的時光。
從頭到尾,小黑沒有說什麼。
晏徐徐目送着李慢慢上了一部北城牌照的黑色汽車,才漸漸的離開了。
在車上,李慢慢有些疲憊的閉上眼睛,小黑的則是無比的擔憂,“媽,你剛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小黑的話,沒有得到李慢慢的馬上回答,她有些憂心。
小黑亦不敢問太多,他大概能猜得出來,之前她們說了什麼,景柏年大概是真的快要死了,否則也不會……
過了好一會兒,李慢慢才涼涼的看着小黑,“小黑,我和景柏年離婚了。”
小黑深呼吸了一口氣,他早就知道景柏年的想法,卻不曾知道景柏年做事是如此的乾脆利落。
“離就離吧,這世界上,並不是離了誰就不用活的,媽咪,你還年輕啦,多的是有人喜歡你。”
李慢慢倏的睜開眼睛,看着小黑的眼睛,“小黑,不準備結婚了,我覺得的,我一個人亦可以帶着你和深深長大。”
“可是,媽咪……”小黑當然還是希望李慢慢可以有一個自己的家,一個屬於她的,溫暖的愛。
李慢慢搖頭,“不用再勸了,你也告訴爸不用擔心了,過去的時候,媽咪可以一個人帶着我長大,那麼,眼下我們的環境這麼好,真的沒有必要了……”
自李慢慢記事起,葉微的小餐館就開始營業了,味道和生意都相當的不錯,尤其是最初的那一段時間,葉微又忙,她又小,葉微着實吃不少的苦。
但眼下不同了,她如今回到權氏了,有了一部分自己的股份。
說句不好聽的話,權時光的身體還算不錯,就算要死也沒有這麼快,那麼,她如今就可以心安理得的做一個米蟲。
眼下有權時光罩着,再等一段時間,小黑就長大了,他就可以像一個男人一樣保護着她和妹妹了。
“可是,你不會孤寂嗎?”小黑問。
李慢慢摸了摸小黑的頭,“有你和小黑,我不寂寞。”
小黑閉上眼睛,重重的點頭。
李慢慢的命,倒真是很苦的,她沒有成爲寵文小說中的女主,一遇上男主就被男主寵着長大,儼然不知愁的姑娘一般。
事實上,她不是。
她沒有那麼幸運,與幸福。
她只是被幸運之神眷念又遺忘的孩子。
李慢慢看着這一座被白雪覆蓋的城市,美好的讓人窒息,這一座冰雪之城,卻在此時,將她的一顆心,也跟着封鎖了起來。
她幾乎是不假思索的開口道,“小黑,我們回A市。”
之所背井離鄉來到A市生活,是因爲,這裡有她的愛人,有景柏年,那眼下,景柏年和她離婚了,她還有什麼理由生活在這裡呢?
她是沒有半點的理由生活在這裡的。
北城再後,亦不是她的家,她的家在A市,或許是在北城生活久了,她總是會夢見小餐館前面的梧桐樹,高高大大的,夏天的時候,街坊鄰居拿着蒲扇坐在下面乘涼。
路燈溫暖而昏黃,撲火的飛蛾前赴後繼,相熟的人聚在一起打麻將或是剝瓜子吃,她和厲凌風坐在哪裡寫作業。
一日一日,那是存在她心田上最美好的記憶。
李慢慢深深的閉上眼睛,她現在只想回家,回到和葉微共同生活過的家,什麼也不想,只想好好的睡上一覺。
李慢慢發了話,小黑自然不會反對,和李慢慢一起上了飛回A市的飛機。
飛機起飛的那一瞬間,李慢慢還是下意識的擡頭看了一眼北城這座城市。
它有多美,和她亦再也沒有任何的關係了。
下了飛機,權時光親自開着車來接李慢慢,他當然是知道景柏年的身體情況,對於景柏年的這個決定,他真是恨不得要把景柏年打的滿地找牙,方纔甘心。
但他成熟的理智的以爲,景柏年做的沒有錯。
長痛不如短痛,與讓李慢慢在一復一日的痛苦中,看着景柏年漸漸死去,倒不如就像現在這樣,與景柏年分開,痛一陣子,一切也就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