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天明不語,很多善舉,對某些人來說,只是舉手之勞,對需要的人來說,那個舉動意味着命運的轉折,人生的起點。“我明白你的意思,不過,我做這些事情,從來沒有想過要回報。對我來說,爲國家,爲社會培養人才,本來就是一個官.員的本分。”
“你這樣說,會讓我更加崇拜你。”小荷的眼淚再次落下來了,說起往事的時候,她總是難掩心中的痛苦和悲憤。“我本來有個幸福美滿的家,因爲我爸爸愛上別的女人,遺棄了我們母女,我們家就陷入了經濟危機。我本來是學區第一名的成績考上高中的,卻因爲湊不齊學費,只能輟學。那個時候,我的班主任好心幫我申請資助,可是很多人都拒絕了。他們說,我是城市戶口,不是山區貧困人員,沒有資格得到資助,是你伸出援手資助了我。”
“我得了那筆錢,完成了高中學業,你又資助我讀完大學。”小荷陷入了回憶中不可自拔。“從那個時候起,我就開始留意你的事情。我告訴自己,我要努力,要成爲一個你喜歡的女人,做你的妻子,爲你生兒育女。後來,我放棄了留學的機會,選擇做一個公務員,就是爲了和你在一起。”.
陸天明聽完之後,心裡很感動。可惜,他的理智比感性更多,除了感動,他再也沒有生出其他的心思來。“你的故事我已經聽完了,只是,小荷,我希望你明白,愛情不是可以感動的,如果你能感動一個人,只能說明是故事的本身吸引了別人,而不是你自己吸引了那個人。”
小荷睜開迷濛的眸子,有點不明白,爲什麼陸天明的心可以如此硬?“在你的心裡,除了她,就再也沒有其他人嗎?她到底有什麼好,值得你這麼多年來,戀戀不忘,只爲了和她在一起。”“
如果說陸天明當時的善舉吸引了她,那麼,多年以後,她爲了他的癡心而折服。小荷第一次見到莊雅的時候,是從陸天明的錢夾子裡看到她年輕時的照片,那個時候,小荷以爲是陸天明死去的妻子,卻沒有想到,對方竟然是他的初戀情人。更想不到,這個老了二十多歲的女人,成了她愛情路上唯一的攔路虎。
“人都有心中的執念,就像我剛纔說的魔障一樣。你就當她是我無法去除的魔障。”陸天明苦笑,他若是能明白爲什麼,早就跳出感情的迷障,更不可能一直爲她守候到今時今日。每次有人爲他牽線搭橋的時候,他總會拿她跟那些人比較,結果可想而知。
小荷聽到陸天明這席話,黑眸逐漸黯淡下來。在這刻,她突然很妒忌那個老女人,明明年華已經褪去了,依然有個男人待她如故,這是千金難買的感情。
陸天明走到門口,旋開門把,低聲道:“小荷,你走吧!”
門打開的瞬間,陸天明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龐,他以爲自己眼花了,狠狠揉了自己的眼睛。等他確定眼前的人是莊雅,陸天明的心被一股巨大的喜悅給淹沒,可這種喜悅只持續了兩秒,瞬間就被巨大的恐慌給淹沒了。
陸天明回頭望了自己身後一眼,穿着浴袍的小荷大咧咧地出現在莊雅的視線裡。小荷一改剛纔的柔弱無助的樣子,一張青春明媚的臉蛋洋溢着得意的笑容,志得意滿的眼神,像是昭示自己的主權。
李小姿將莊雅送來的時候,以爲會看到溫馨的一幕,卻沒有想到,等待她的,會是這樣難堪的一個場景。望了望失魂落魄的陸天明,飛飛得意的小荷,再看一眼呆若木雞的母親,李小姿大步踏前,以捍衛者的姿態,站在母親的前面,怒問道:“陸天明,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在這個時候,李小姿沒有了尊卑之分,也沒有顧忌對方長輩的身份。在她的眼裡,若是陸天明真的對不起莊雅,就是她李小姿的敵人。
莊雅撥開女兒的手臂,筆直地站到女兒的前面,一雙麗眸緊緊盯着陸天明。“解釋,我要你一個解釋。”就算要死心,她也要親耳聽到才能徹底死心,否則的話,莊雅很難相信,這個愛了自己這麼久的男人,會爲了一時的歡.愉,做出對不起自己的事情來。
陸天明的眼裡露出了一抹絕望,他知道,再多的語言,也無法解釋眼前的狀況。最後,他的嘴角揚起一抹自嘲:“如果我告訴你,今天你看到的,都是一場誤會,你信嗎?”
“誤會?天明,怎麼可能是誤會?”小荷故作驚慌地喊道。“你明明說愛我的,剛纔你還說要和我結婚的……”
培說事折。“住口!”陸天明沒有想到小荷會這樣無恥。“你再說一句,我會讓你後悔一輩子……”
小荷的嘴脣噏動了幾下,在陸天明殺人的目光下,她不敢說出一個字。
陸天明回頭望着莊雅,一雙黑眸坦蕩蕩的,沒有一絲愧疚,卻有着一抹沉痛。“事情就像你看到的那樣,她來到我房間,想要引.誘我,至於其他的,你自己判斷,我無法多說。”
莊雅望着披着浴袍的小荷,神色複雜。她剛看到這一幕的時候,是憤怒,是悲傷,還有一種深深的絕望。
現在聽到陸天明的話,莊雅的心瞬間又活過來了。或許,別人不瞭解陸天明,但是,莊雅卻知道,陸天明爲人就是有一點特別好,就是肯擔當。他若是真的和小荷有不軌的關係,不論他多麼愛自己,也會負責到底,不會推卸責任。這一點,在小的時候,她就看得很分明……
走到陸天明的面前,莊雅擡眸望着眼前這個玉樹臨風的中年男人,笑着道:“沒有想到,你年紀一大把,還這麼受女孩子的歡迎。”
陸天明苦笑,這種飛來的桃花,對他來說是禍不是福。人到了中年,尤其是坐到他這種位置,要是把持不住,就很容易出紕漏,晚節不保。“我只要姻緣,不要什麼女人緣。”
莊雅的臉上綻放出一抹笑,“我還以爲你很樂意享受這種女人緣呢。”
小荷萬萬沒有想到,發生這樣的事情,他們兩個人還能談笑風生,最可惡的是莊雅,居然可以漠視自己的存在,完全當這件事沒有發生過。“莊女士,你親眼看到的,難道你不信自己的眼睛嗎?”
莊雅回頭看着小荷,柔和的雙眸充滿了憐憫。小荷是個有心計的女孩子,卻不明白,愛情不是光用心計就能得逞了,就算她此時佔了上風,又有什麼用?難道陸天明就真的會娶她,愛她,敬重她一輩子嗎?也許有的女孩子天真地以爲,只要自己肯付出,對方總會被感動了,只是,感動得來的是愛情,還是同情?花費十幾年,二十幾年的時間去感動一個人,那是最愚蠢的行爲,因爲感動了對方,也不能彌補這麼多年的錯待。
莊雅曾經也有過這樣傻的念頭,甚至爲了這個傻念頭,委曲求全二十多年,結果,不是自己的,終究會從自己的指尖溜走。“小荷,我不是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只是我更相信自己的判斷。倘若你真的和他有什麼的話,現在的你們不是站在這裡,而是躺在牀上。說句直白的話,你比我年輕,比我漂亮,也比我聰明,若是他真的愛上你,選擇了你,就不會討好我,更沒有必要撒這個謊。當然,你也可以說,他對我有真心真意,只是男人會逢場作戲,一時寂寞找上你了,那麼,小荷姑娘,你把你自己當成什麼?把你喜歡的男人當成什麼?”
小荷的心口起伏不停,莊雅最後那段話,擊中了她最脆弱的一點,對,她可以毫無廉恥地爬上陸天明的牀,爲了就是奪走陸天明。可她低到塵埃裡去,也不會把自己當成歡場中的女子,這是對自己最大的侮辱,也是對陸天明最大的侮辱。
慘淡一笑,小荷的抱緊了自己的手臂,匆匆從陸天明和莊雅的身邊走開了。
“小荷,開完這個會,回去之後,你就自動辭職吧。”陸天明再寬容大量,也不願意留這樣的女子在身邊。她今天可以爲了私情構陷他,他日,難保不會因愛生恨,做出其他的事情來對付他。女人對愛情的執着和瘋狂,陸天明不是沒有見識過。
當年他的妻子,就是嫉恨他對莊雅的感情,就用自殘來折磨他。這也是爲什麼陸天明不敢接近其他女子的原因。他怕,怕其他女人知道他愛的不是自己,也會像他死去的妻子一樣,用盡手段,想盡辦法,就是爲了讓他內疚,讓他活在自責中。
小荷的身子僵硬了,她回頭,不敢置信地盯着陸天明,“你真的如此絕情嗎?”就爲了一個莊雅,他居然可以如此冷酷?
“我現在做的一切,都是爲了你好。”陸天明盯着她,沒有迴避她的目光。“你現在還年輕,過幾年,你就能明白,現在的感情,不過是一時的迷戀。要想擺脫這種迷戀,最好的辦法,還是離開我的身邊,去尋找更適合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