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淺.今晚不要走了好不好.”上身只穿着件白‘色’襯衣.在客廳呆久了便未免生出了幾分寒意.腦‘門’擱在了原淺的雙‘腿’上.一手護在了自己的豹眸前.良久.商述澤探尋般問了一句.透着小心翼翼.
淺淺..
他終於.不再喊她原淺.不再把他們之間的距離劃得分明.如今細想起來也不是沒有後怕的.就在不久以前.他真的和死神無比接近過.僥倖活了下來.卻是建立在對另一個人的虧欠上.哪怕一開始.他是出於好意.且絕對預料不到事情會這般發展.
低下頭.原淺長長撩人的墨發垂到了商述澤的俊頰上.他的眼被遮掩着.這會兒她只能看見他的薄‘脣’瀲瀲.渲着淡淡的粉‘色’.並不分明.卻尤爲吸引人.他下頷的弧度很是堅毅.剛烈並迸發着濃郁的凌厲之氣.只她看着並不覺得威嚴.反而覺着安心.
意識被攪成了一灘漿糊.原淺‘迷’‘迷’‘蒙’‘蒙’地探出了素手.再是覆上了男人的‘脣’瓣.她的指心很涼.男人則在這時微微啓口.再是毫不遲疑地銜住了她的一節食指.
自指肚處傳來的酥麻讓原淺的心跳戛然一停.低低的驚呼自她粉‘脣’邊溢開.似在這時.她才發覺自己做了什麼大逆不道的事情.“唔……”
“回答我.淺淺.不要逃避.”另一隻自由的大掌將原淺伸來的素手扣住.商述澤說罷一下一下地‘舔’舐着她凝白的手指.一根.又一根.
原淺忽地便覺眼前的一幕太過火辣刺‘激’.偏開了眸光.她試圖將自己的手指‘抽’出來.“商大哥.別這樣.你先……”
“先什麼.淺淺.我不陪你玩了.今晚.給我一個答案.”說完.商述澤將擱在眼前的手移開.室內的燈光於是灑到了他的豹眸之上.這使得原淺有些看不分明他眼中流轉的韻味.
微微張着小口.卻沒說出什麼話來.原淺尚在腦中梳理着商述澤的意思.後者已是接着道:“淺淺.其實你該知道的.我喜歡你.我今年二十三.在你之前.我不曾對別的‘女’子動心過.在酒吧第一次遇到你.那時候我對你的印象其實並不深.若非你後來被編到了我帶的那排學生裡.或許我們就這麼錯過了.軍訓的時候.因爲之前在酒吧的相遇.我偶爾也會看着你.那個時候我告訴自己.我只是對你有些好奇.可感情太奇妙.誰能說得清.好奇.恰恰成了心動的開始.再往後我碰巧救了你.當時只覺得我們還‘挺’有緣分.畢竟在漢南這地方.和我牽扯得多些的人寥寥無幾.以往我不曾伺候過人.但那次餵你吃麪條.我心底卻是很歡喜.即便我不曾言明.你不知道.那時你的樣子真的很可愛.笨笨傻傻的.像個乖娃娃.”
說到這裡了.商述澤不由幽幽嘆息了一聲.眼見原淺小臉上有慌‘亂’錯愕.有抗拒退怯.他微斂下眉.重新坐正了起來.幾個月前離開漢南時.他曾請求她不要喜歡上別人.至少在他回來之前不要.在那時候.他心底便已是放不下她的.而現今.他更是確定並深信.他喜歡她.確切點.該說他愛她.不論是她的喜她的憂.她的乖巧她的尖刺.她的一切一切.他都放不下.割捨不下.
她曾想和他斬斷那些情意牽連.做對普通朋友.可他野心太大.不願意將就求全.她不愛他.甚至談不上喜歡.那麼他便給她她想要的距離和分界線.再計劃着一點點將她蠶食鯨吞.據爲己有.他原以爲他真有那個耐心和隱忍的本事.能等到鐵樹開‘花’.娑羅結果.可這一刻.看着她眼底的掙扎.那種明明已舍不下.卻還是不敢往前走的猶豫.他才驚覺..原來.面對她.他從來就不是一個優秀的獵人.但凡有一絲可能.他都想將她留住.想讓她柔柔軟軟地對自己笑.想讓她放心地依賴他.依靠他.不要活得那樣辛苦.
“淺淺.我不想再去猜你心底的想法了.我不知道你過去經歷過什麼.我只能保證.我會給你一個安穩的未來.淺淺.你今晚來了這裡.說明你是在意我的.對嗎.”側身看向身際的人兒.商述澤的聲線中透着一絲幾不可查的期待.很快.那份希冀也便湮沒無痕.對於她.他從來便沒有太多的勝算.
原淺默不作聲.客廳中的氛圍凝滯.兩人安靜得好似能聽見彼此心跳的聲音.回憶在某個位置定格.恍然間原淺便想起了那個夜裡.西北的長風隨她跑了一路.彼時的心如死灰冰涼絕望.一度讓她覺得自己是個溺了水的人.再也不復呼吸.不復疼痛.她強作堅強.僞裝得若無其事.依然清爽乾淨地對着孩子們笑.就連夏弋陽都覺得她的笑容還是溫暖明媚.只有她自己心底清楚..不一樣了.哪怕那笑弧再怎樣好看.終究失卻了從前的熱度.她的心告訴了她一個可怕的事實.她卻畏懼接受.於是也只能假裝不在乎.假裝一切都沒變過.
其實那天聽到了巧巧的小秘密的瞬間.她的心疼得無以復加.她以爲.她可以裝作那個男人對自己毫無影響.可那一刻.漫天的絕望淹沒了她.有一剎那.她甚至想到了死.
可她.不能.
從得知飛機失事的那個夜晚開始.她實則再沒有一個晚上能睡好.夏弋陽和她同在一間宿舍.可他卻不知道.一連六個夜晚.她頰側的枕頭皆是溼了半夜.後面的半夜.她則是聽着他均勻的呼吸聲.抱着那隻笨笨的熊公仔.呆愣無望地睜眼到天亮.
在接連十個漆黑長夜裡.她的心底.沒有一點光芒.再之後.她開始忍不住恨起了那個男人.她恨他.恨他這樣強勢蠻橫地闖進了她的世界裡.又這樣不打一聲招呼便走了個徹底.可饒是如此.她還是不願意祭奠他.因爲.她不接受他離開了的事實.無論如何也接受不了.明明.他是這樣這樣好的一個男子.上天.有什麼理由要把他收走.
商述澤敏感地察覺到了原淺的身子在發顫.本是固執地在討要一個答案.可看着她這般神‘色’變化與莫名的顫意.他的心底卻又生出了萬千的憐惜.徒然一嘆.他當真是恨極了自己這樣的優柔寡斷.“淺淺.罷了.我不‘逼’你.”
想了想.商述澤站起身.再補充了一句.意有所指.“淺淺.但凡愛你的人.所希望的不過是你能幸福.”
說完便不給自己踟躕不定的機會.商述澤大步流星地朝着樓梯的方向去了.他這次可以不‘逼’她.但他也不可能留下來安慰她.人類有一種可怕的本能.叫做習慣.他不願她習慣自己沒原則的好.他也怕.怕有一天.她會貪戀他的好.然卻是出於習慣.而非.出於愛.
原淺不明白商述澤爲何要落荒而逃.離她而去.是她的表現傷到他了嗎.可傷害他.從來便不是她的本意.
兩手緊攥着自己衣服的下圍.原本光滑的外衣被她折騰出了幾許褶皺.男人離去時的迫切仿若一顆石子.丟入了她的心湖.因而掀起了陣陣漣漪.視線變得朦朧.原淺沒有掉下淚來.只覺得客廳的燈光此刻竟是發着瘮人的冷.冷得她不禁瑟抖起來.
他要的.只是一個答案.而這個答案.埋藏在她的心底.實則早已呼之‘欲’出.
那時初見.她以爲他和那些來酒吧尋歡作樂的人是一路貨‘色’.當時的她.對他更多的是懼怕.她那會甚而想好了.只要他有什麼輕舉妄動.她立馬便要跑到天涯海角去.軍訓開始那天她便認出了他.她變得小心謹慎.也不過是不願被他認出來.畢竟.‘女’大學生到酒吧打工.怎麼聽都不像個正常的句子.而後她也發現了.他似乎真的沒看出來她是誰.這一點.她不知該要高興還是失落.大抵.是高興的吧.反正她歷來也沒什麼存在感.人家不認識她最好.那次他在訓練場上說她的眼神沒殺氣.她有些訝異.之後便越加老實地不犯錯.雖然往周圍一看.每個學生都穿着‘迷’彩服.好像個個都差不多.但她也不想哪天他就冒出來一句“欸.你不是上次在酒吧的那個誰嗎”.
她沒想過自己會在家教回來的路上出事.在他出現之前.她已然放棄了抵抗.她以爲那個夜晚會成爲她永生的噩夢.可他救了她.毫不嫌棄地將她抱在了懷裡.那個時候所有的感‘激’堵在了喉口.她有片刻地貪戀上了他的‘胸’膛.因爲.很溫暖.這樣的溫暖.她未曾想過會在另一個男子的身上遇見.
之後.兩人之間的羈絆越來越多.她開始害怕.不是怕失去.因爲不敢貪心.這個男人越來越侵入了她的生命.她怕的是.有一天.她會忘了自己心底的摯愛.
夏時..
情淺緣深.只惜夏時.這是個魔咒.從來沒有人打破過.但在這個男人出現以後.一切似乎悄悄變了個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