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死一般的安靜。
大家都在等,等着嫌疑人金色血人說點什麼,又或者是小安說點什麼,再或者是,別的哪個大滅魔會的人能說點什麼。
但是,小安很淡定,陳逢時也是。
搜索繼續着,只是,如猜測的那樣,再沒有更多的發現了。
這期間,三十來個大滅魔會的代表都互相交換過目光,然後他們都看懂了,羊城滅魔會的代表,第二副會長綠滿天,明顯有迫不及待開口質問的打算。
既然羊城要當出頭鳥,別的大滅魔會自然閉上嘴巴等着看。
他們心裡都明白,羊城當初是聯盟成立的發起者,本來十拿九穩的以爲當定了聯盟長的,結果被宣城奪走,說沒有耿耿於懷大概沒人會信,早晚都會有動作,那麼今天會乘勢發難,當然一點都不奇怪。
自發請纓搜索的幾個人都表示再沒有更多發現,除非胃裡還有東西,但那就只能解剖了。
於是,羊城的第二副會長綠滿天就沒再繼續等了,直接質問說:“副聯盟長金色血人不該跟大傢伙說點什麼嗎?”
陳逢時掃了圈沉默的衆人,目光最後落在綠滿天臉上。
這位可不是陌生人,當初他生命之力剛覺醒,收拾了變成肌肉狗的菌魔本體時,遇到小安和羊城滅魔會會長和紫雲在內的四個人,其中也有眼前這位綠滿天,他還是脾氣比較急,險些跟小安鬧翻的那個。
陳逢時跟他當時自然沒有什麼不對路,但是,作爲宣城滅魔會的副會長,這立場決定了肯定不會受羊城滅魔會的人待見。
尤其是,當初羊城滅魔會的四個人,大約做夢都沒想到,他會成爲宣城滅魔會化作黑馬的關鍵因素,換句話說,羊城滅魔會跟聯盟長的位置失之交臂,就是因爲他!
如果說小安對羊城滅魔會方面存在什麼顧慮,當然是因爲——他們見過陳逢時的臉。
別人不知道金色血人是誰,羊城滅魔會裡卻有三個人,肯定是知道的。爲什麼是三個?因爲當時見過陳逢時的四個人裡,有一個在兩月戰事期間壯烈犧牲了。
不過,也正因爲羊城滅魔會有三個人知道。所以,沒到敵對立場尖銳到某種地步之前,他們也必然因爲顧慮而不敢利用這個信息針對性的做什麼。
面對綠滿天的質問,金色血人很淡定的迴應說:“因爲一張面具,我就應該說點什麼?我本來以爲,這很顯然是栽贓嫁禍,幹這種喪心病狂的事情連特徵都不需要隱藏嗎?不帶面具,換張硅膠面具的臉很難?隱蔽性比頂着張金燦燦的面具差嗎?還是說,有必要帶着合金面具發揮保護作用?”
“大傢伙當然不會輕易懷疑副聯盟長,但既然線索帶出了關係,如果能確定當時副聯盟長人不在現場的話,肯定更好。”北城的金子站出來說話,他是不相信的,所以抓住重點,想提醒金色血人。
“話可不是這麼說!”綠滿天可沒興趣隱藏敵意,不等陳逢時開口就叫着說:“現在的線索就是副聯盟長的面具!這面具明顯是特殊合金製造,要說輕而易舉能夠隨便複製,那可說不過去!竹城的菌魔虎事件本來就是突發,至今才幾天時間?更別說,同伴死亡核心會遺留的秘密大傢伙知道的時間就更短了!副聯盟長說面具不算什麼,怎麼讓大傢伙信服?至於說爲什麼會戴着面具——副聯盟長的說詞聽起來有道理,可是,說不定是因爲對自己太自信,根本沒想過會被錄下來呢?”
三水城的銀子這時候也憋不住了,她當然也相信金色血人,就說:“副聯盟長你快說說昨晚凌晨三點的時候在哪裡呀!”
沈愛也覺得奇怪,昨晚那個時間段,他們在城裡巡走,帶的硅膠面具一路記了影像的,要證明當時不在這裡,可以說不費吹灰之力,爲什麼陳逢時卻想不到似得呢?
但是,沈愛雖然奇怪,可她對陳逢時心存信任,所以明智的保持着沉默,並沒有搶着說話。
金色血人很淡定的掃了一圈衆人,反問說:“大傢伙都應該明白我的難處纔對,如果說昨晚我沒有戴面具,而是用自己的臉在某個酒店裡睡覺,還不是一個人的話,我可以因爲這種沒有憑據的猜疑,就拿出自己不在場的證明嗎?”
這是很合理的解釋,是的,換誰也不行。如果是這種情況,他要證明,就得暴露真面目,換誰誰願意爲這麼扯的理由暴露啊?
綠滿天聽了這話,十分高興,嘴裡卻說:“副聯盟長這麼說,我就沒話可說了,只不過,我的疑慮也沒有辦法消除。這種情況下副聯盟長是不是得暫時卸下內安部的職責和副聯盟長的職能啊?我想不僅是副聯盟長,聯盟裡除了宣城滅魔會,沒有別的會還能湊出四個力量這麼強大的覺醒者!會長在內、宣城滅魔會是不是得整體避嫌啊?”
“胡說八道!”小安和陳逢時沒發作,北城的金子卻替他們鳴不平的憤怒叫了起來,指着綠滿天就質問說:“你這人簡直不可理喻!因爲一張面具竟然敢否認宣城滅魔會過往那麼多貢獻,竟然就敢要求聯盟長和副聯盟長暫時卸任?那我弄張你的硅膠面具在犯罪現場晃晃,是不是就能動內安部的職權清除敗類?”
金子的仗義執言,很顯然是個人行爲,因爲北城滅魔會的另一個人在他後面,看得出來不止一次的扯他袖子,可是金子根本不理會。
金子自然是個性情中人,而且正義感強。但是,他並不明白此刻的真正形勢。
綠滿天又不是笨蛋,怎麼可能認爲靠這種程度的‘證據’就能讓小安和金色血人的權力被暫時凍結?
但是,他必須要趁此發難,明確羊城滅魔會的立場,同時也就是在告訴別的滅魔會,願意支持羊城的站出來,對宣城滅魔會心存疑慮的也可以站出來,有他們羊城滅魔會頂在前面,壓力他們頂,其它站出來的滅魔會都只需要跟從就行了。
綠滿天必然要這麼做,更因爲眼前這機會,明擺着絕大多數滅魔會都會在情況不明之前保持中立,只有鐵了心跟隨宣城滅魔會的那些,纔會爲了立場站出來。
換句話說,對於羊城滅魔會而言,現在就是一個趁勢舉旗,順勢拉攏許多助力的機會。有想法的滅魔會也都不會錯過這個機會,聯盟內部強弱穩定,就意味着他們沒有機會獲得更多的突破,也得不到掌握更多話語權的機會。
可是,如果有了公然的爭鬥,那就不同了,不管實力強弱,都有機會分到好處;更何況,聯盟內鬥對於有些會來說,正是合法合理謀求力量突破的天賜良機。
綠滿天本身有沒有這樣的見識不重要,重要的是,羊城滅魔會的會長,必然是做出這個決定的人。
否則,綠滿天的性格甚至未必能等到搜尋完全結束了才發難。
小安和陳逢時當然明白這些,正因爲如此,一個配合的沉默,一個故意隱藏。
倘若直接丟出證明,綠滿天順勢一個道歉事情也就過去了。
羊城和宣城之鬥,從紫雲利用連成算計起,就已經開始了。此刻羊城第一個跳出來,背後的主謀又很可能是紫雲,要說羊城不知情,只怕不太可能。
此刻故意裝作難以招架,才能讓羊城繼續跳,才能讓站在羊城那邊的滅魔會,一個個的站出來。
果然,綠滿天表態不服,立馬就有堅定跟隨羊城的滅魔會的人符合說:“我們XX會不是針對副聯盟長,就事論事,現在的情況副聯盟長應該避嫌!過去副聯盟長的貢獻大家都服氣,但不等同於現在的情況大家就可以沒有疑惑啊!”
“我們X會也說句實在話,可能比較難聽,但也是就事論事,從古至今就少不了從好變壞的人,多少偉人尚且沒逃過這種套路!所以說,眼前的情況副聯盟長還是避嫌的好。等將來情況搞清楚了,自然就清白了嘛,到時候我們當然還是會支持副聯盟長的嘛!”
……一個個堅定不移支持羊城滅魔會的紛紛發言,緊接着跟宣城關係密切的那些,就站出來反駁,一時間兩邊吵吵了起來。
一些本來旁觀的滅魔會,發現金色血人仍然沒有足可讓人信服的話說,而且支持羊城的人竟然不少,三水城等一些大滅魔會也沒有表態。於是更多滅魔會憋不住跳進場,大多都帶着目的。也有一些完全是被帶節奏,真的懷疑金色血人殺人奪核心的。
金子本來就敞開了再吵,銀子聽的也激憤,雖然聯合行動時對於宣城滅魔會有一點失望,但還不至於粉碎她好感的程度,更重要的是,她覺得眼前分明是羊城滅魔會惹是生非,自然就更願意站在宣城這邊。她本來還被會裡人拉着,可看見金子越吵越生氣,她們本就算是建立了共患難的交情,不由同仇敵愾,忍無可忍的跳出來,加入戰團。
北城和三水城的支援搜尋作戰負責人面面相覷,都看出對方眼裡的無奈,然後,只能悄悄把金子和銀子的情況分別報告所屬滅魔會的會長。
小安眼看着越來越多的滅魔會跳進場,慢慢的,也有憋不住的大滅魔會開始拉偏架,嘴裡說着以和爲貴之類的話,又說什麼,這種事情沒有真憑實據,就算要討論,那也該留到聯盟會議裡研究,許多滅魔會的會長都不在場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