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皇后貿然出宮太匆忙,雖然沒有驚動皇上。但是,紙包不住火,宮裡有點風吹草動,立馬就會有人傳到皇上耳朵裡。皇上知道肯定會勃然大怒,弄不好會動搖她皇后的位子。衝動是魔鬼,她應該和父親商量一下再行動,她有些後悔了。但又一想,萬一兒子有個好歹,她的皇后之位就會形同虛設,依然難保。後宮那些眼巴巴等着母憑子貴的嬪妃大有人在......
她的心裡擔憂和悸動並存,糾纏着,剪不斷,理還亂。
經過這幾天的折騰,侍衛們和王嬤嬤早已都精疲力盡,吃飽喝足了倒頭便睡。
整個旅館只有皇后無法入眠。
漫漫長夜,青燈孤影,她縮在被子中焦急地等待天明。這一次,她想好了,一定要將李密押回京去,放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再也不能讓他離開自己的視線。這種分離的牽腸掛肚,她再也不願意發生。至於那個小混混,也不能放過,膽敢戲弄欺騙到王爺頭上,送官查辦,不死也要扒層皮。她滿腦子都是兒子生命垂危,生不如死的畫面......
四月間的太陽暖洋洋地照在大地上,田野小河邊上野花盛開,鶯飛草長,一片生機盎然的景象。院子中的桃樹長滿了嫩綠色的芽葉,在風中搖曳。
上官百合一直守在上官蘭兒身邊,上官蘭兒靠在牀上。將積壓在心中二十多年的心事吐露出來後,她覺得渾身輕鬆了不少,又喝了樊鼎配給她的藥,心裡也舒暢多了。晚上吃了一碗湯麪,竟然早早地就瞌睡,小桃伺候她睡下。上官百合和小桃回到屋裡的時候,看見她竟然睡着了,兩人開心地抱在一起,笑得都合不攏嘴。
當晚,李密就叫丁力和梅香到他屋裡,通知他們皇后明天要到。叫他們準備接駕。
小桃出去打水侍候百合洗臉洗腳,回來時候神神秘秘地關緊門小聲對百合說:“小姐,剛纔我路過季公子房間,聽見季公子對梅香和丁力訓話,說是明天他的母親要來了。我以前聽梅香說過,那女人可厲害了,大家都怕她。她來說不定會對樊大夫不利。”
百合奇怪地問:“她來做什麼?再說了她又不認識樊大夫,爲什麼要欺負人?”
小桃想了想說:“我還聽到季公子在訓斥丁力,好像是丁力在中間挑撥離間。平時,他總是看樊大夫不順眼。”
百合想起來丁力平時總是黑着一張臉,對人愛理不理的,好像人家都欠他的。只有梅香搭理他。連季公子都嫌棄他。他沒事時,總是喜歡擺弄窗下的兩隻鴿子。一定是他飛鴿傳書去報信把季公子的母親找來的。
她想不通的是,樊大夫爲人和藹可親,對季公子親如兄弟,噓寒問暖,丁力有什麼不滿意要來搗亂?
第二天,天矇矇亮,丁力就起牀了,他心情大好,收拾好行李,趕着馬車去集市買了很多的菜,幫着梅香劈柴挑水,那張陰鬱的臉上竟然有了笑容。
李密提出要搬去問診廳和樊鼎同住。騰出房間給皇后住。樊鼎考慮到他身份的原因,沒有同意。丁力主動住在了馬車車廂裡,梅香和小桃讓房,搬到柴房住。萬事俱備,就等客人到來。
吃過中飯,李密拉着樊鼎陪他去小河邊散步,上官蘭兒和上官百合帶着小桃也跟着一起去。梅香和丁力留守,打掃庭院,收拾房間。
春光明媚,風景如畫,暖暖的春風吹在身上很是舒服,上官百合和小桃一路採着野花,追着蝴蝶,興高采烈。
走了一段路,樊鼎看上官蘭兒臉頰微微泛紅,額頭上微微出了細小的汗珠,於來時蠟黃清灰的臉色顯得略有生氣,問道:“上官姑姑,服了藥後,感覺如何?”
上官蘭兒小心翼翼地說:“二十多年來,昨晚,我第一次睡了個安穩覺。沒有夢魘,沒有心悸。現在覺得全身的經脈開始活絡,丹田也微微有了熱氣。頭也不是那麼痛了。”
樊鼎又看了她的舌苔說:“那就好,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將心中的怨氣吐出來,這纔是第一步,你要有耐心,堅持服藥,禮佛唸經,一心向善,才能慢慢好轉。你放心,等你病情穩定後回家,我會定時去府上爲你複診。”
上官蘭兒含着熱淚點點頭說:“謝謝樊大夫,你說的話我全都記下了。大恩不言謝,以後我一定痛改前非,重新做人。如果你不嫌棄,從此,上官家就是你的家。”
上官百合也感激地說:“樊大夫,你是我家的大恩人,以後有什麼用得到我們上官家的,我們定將在所不辭。”
她喜歡和樊鼎說話,樊鼎溫潤如玉,學識淵博,仁慈善良,彬彬有禮,是她一生中見過最俊美無雙的男人。
只是他太忙了,每天的時間排得滿滿的,很少有時間與人閒聊。今天要不是李密要求,他可能又要上山採藥。春季是萬物生長的好季節,山上的藥材多得是。
樊鼎笑笑說:“我是一個郎中,只會治病救人,哪會有事勞煩大將軍。”
百合今天心情好,小臉紅撲撲的,大眼睛閃着光芒。她穿了一件紅色的繡花小襖,湖藍色的長裙,手裡握着一把長劍,顯得格外清純靚麗,就像一道美麗的風景。
她和樊鼎並肩走在前面,美眼閃爍,俏皮可愛地說道:“那有空路過家門,進來喝杯茶見見故人總可以。”
風中飄來陣陣山花的清香,沁人肺腑。樊鼎見盛情難卻,幽幽地說:“我去給上官姑姑複診時肯定要叨擾姑娘了。”
百合靈機一動說:“樊大夫醫術如此高超,你師父就更不用說了。不如這樣,等姑姑回去稟明端木皇太后,讓樊大夫和你師父進太醫院供職。”
她想,到時候就能經常見到樊鼎了。她爲自己的這一建議雀躍。
上官蘭兒生氣地打斷百合道:“一派胡言,樊大夫和他師父乃國之棟樑,哪能屈居小小的太醫院。樊大夫,侄女年紀小不懂事,請多多包涵,不要與她一般見識。”
百合一愣,覺得委屈。她定定地看着姑姑,思維清晰,嚴肅認真,不像犯病的樣子,怎麼又說胡話了。太醫院是什麼地方?是給皇家看病的地方,是醫學界最高的院府,那些醫家削尖了腦袋想進太醫院當御醫都進不去,我見樊大夫生活辛苦,好心好意主動幫助樊大夫進太醫院,既能發揮醫術,又可以拿着一份穩定的俸祿,衣食無憂,有什麼錯?
樊鼎看出百合是一片好意受到了打擊,有些不忍。但是,進太醫院只能給權貴醫病,他的志向是懸壺濟世,師父從小就教導他,不要攀附權勢,要爲普天下的百姓謀福利。
他淡淡地看着百合,婉言拒絕道:“謝謝姑娘好意,在下心領了。我一向自由自在慣了,師父喜歡雲遊,我們進太醫院不合適,把位子留給那些想去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