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平儘量公式化的問道:“今天工作還順利嗎?”
白艾帶着笑意疏離的回說:“恩,沒什麼大問題。”
“那就好。”陸平說完陷入了思考般開始沉默。
白艾收拾好東西站在他面前:“陸秘書,我準備下班了。”
“你不加班?”陸平皺眉。
“我,應該加班?”這是什麼規矩,是因爲她長期加班所以大家都認爲她加班是理所當然的事?人果然是具有不知道感恩的劣根性,
陸平將白艾冷漠的眼神看在眼底,他知道他的失誤給她帶去了“不是,我只是”
“陸秘書,我是賣給公司了嗎?”所以他們纔會認定她加班是天經地義的事情。白艾忽然覺得自己賣命的這五年有些好笑。
“白總,我只是好奇你也有不加班的時候,如果冒犯了你我道歉。”
“那請你道歉吧。”
陸平愣了一下,沒想到白艾會真要求他致歉,有點難堪有點恍然,最終服軟:“對不起。”
“陸秘書,明天見。”
“白總……稍等。”
“還有事?”在白艾的印象中陸平不是一個說話磕磕巴巴的人,他如此的反常不知道想幹什麼?
“我想說不如一起回家,我正好有事去找陳董。”
一起回家……陸平的想法讓白艾有些荒唐的笑了,現在他們之間的關係頗有些勢不兩立,該給的客氣也給完了,還有什麼事能讓彼此一起關在密閉空間內,不覺相看兩生厭?
“我的未婚妻已經有人接送了,想找陳家林你最好一個人請便。”蘭思定適時出現在大門邊,不客氣的推開門瞪着敢說出這種話的混蛋。
陸平因爲蘭思定的出現驚了一下卻又很快冷靜:“你好,蘭少,沒想到能在這裡見面。”
“你……哪位?”蘭思定摟住白艾宣示主權。
“我是陳董的秘書。”
“男秘書。”
“是的。”男秘書有什麼問題嗎?他比女秘書更專業。
“秘書正好,我有事問你。”
“蘭少想問我什麼事?”
“身爲陳家林的秘書,你是不是也應該照顧領導的飲食起居。”
“按慣常是這樣的。”
蘭思定挑眉:“你家老闆別墅裡的白蟻什麼時候能夠消滅乾淨?”
白……白蟻?什麼白蟻?“我……不太清楚。”陸平準備不及時,被蘭思定的問題弄的稍顯侷促。
蘭思定說:“陳家林有你這樣的秘書是他的幸還是他的不幸。”
“蘭少說的很對,我會注意的。”
“別光注意,得改。”
蘭思定的視線深邃銳利,即使嘴邊的笑容也融化不了半分,看向陸平讓他深感不安,卻又不能別開雙眼。
視線相撞蘭思定很快收回,對白艾說道:“走吧,小白。”
出了門經過丁蓉潔蘭思定頷首道:“老丁,謝謝你了。”
“不用客氣,蘭少。”
陸平無故進副總辦公室,丁蓉潔立刻給蘭思定打了電話,身爲秘書她都爲她的忠心耿耿感動。
進了電梯蘭思定收起凜然,擺着告狀的嘴臉:“小白,陳家林撒謊,他家根本沒有白蟻。”
“你又知道了。”白艾爲蘭思定整理下衣襬,這天氣還穿夾克騎摩托車,哪天感冒了他才學的乖。
“你沒見他秘書露出吃驚的表情嗎?”
白艾不避諱的回:“見到了。”
“所以……”
“所以我去讓陳家林搬走,還是我搬走?”這兩者實施起來都不太現實。
“兩樣都不是,所以你要對陳家林打起十二分戒心,適時的時候表達一下內心對他的厭惡,免得他心懷不軌,自作多情。”
“我沒有你想象的那麼受歡迎。”白艾用手拍了拍蘭思定的胸口,示意他安心。
電梯門隨即打開,蘭思定掰着手指頭數數:“就我知道的男人,有一隻手的數量。”他、陳家林、杜杜裡、格納還有以前的武康路,正好五個,她還敢睜着眼說她不受歡迎。
白艾笑了:“好吧,我承認我很受歡迎,現在你幫我數數有多少女人喜歡你。”
“我數你會吃醋嗎?”
“不會。”
“那算了。”其實蘭思定根本記不得誰喜歡他,沒有甜頭撈的事他懶得費心去想,摟住白艾朝公司外走去。
白艾的手機在包裡短暫的響了一下,她感覺到顫抖卻沒有立即拿出來看,因爲平日跟人多數是電話聯繫,接收的短信基本上都是廣告,直到上了車又有短信提示音,她纔拿出手機點開短信。
白艾同學,學校請你回學校進行校慶演講。後綴還有六個字:顧老師親手打。
“校慶?”她記得好像就在明天,這麼突然?
“什麼校慶。”蘭思定好奇的問。
“我們學校的校慶。”
白艾一邊回答一邊翻開下一封,來信人還是顧老師:白艾同學,校慶時間你還記得嗎?接到短信請回復。還沒有來得及敲一個字,新短信緊接而來:白艾同學,不要說你不記得了,你是老師最得意的門生,如果連校慶你都忘了,老師會抱憾終身的。
蘭思定發動車問道:“學校老師讓你回去參加校慶。”
“恩。”
“什麼時候?”
白艾還沒有來得及答覆,叮咚的短信聲猝然而來,她再次翻看。
你、真、的、忘、呢?然後一個哭泣的表情。是非搞怪。
蘭思定開着車發笑:“你們老師是個急性子吧。”
白艾道:“我先打給電話。”
撥通號碼,白艾在接通後趕緊說道:“顧老師,我是白艾。”
“白艾,你看見我給你發的短信呢?”有些蒼老的聲音卻中氣十足,連一旁的蘭思定都能聽見。
“看見了,老師,我記得校慶是明天。”
“對,沒有錯,不愧是我顧佳天的學生,請明天上午十點準時參加,你是演講嘉賓,地點在南禮堂,咱們不見不散,還管中午飯,這麼多年沒吃學校食堂飯了很懷念吧,沒關係老師明天陪你大吃一頓。”
白艾陪着小心:“老師,明天是工作日。”她什麼都沒有準備,去了拿什麼演講,難不成閒話家常。
“是嗎?我知道了,記得明天準時來喲。”電話裡的顧老師完全不拿白艾的推脫當一回事,最後還拉了長音裝可愛,然後吧唧掛了電話。
白艾握着手機忍不住苦笑,這麼多年她的老師還是這樣惹人發嚎。
“你的大學導師?”蘭思定很羨慕這位所謂的顧老師,居然能讓白艾這麼小心翼翼的對待。
“碩博導師。”
“讓你明天去參加校慶。”
“顧老師最近肯定是聽到我的消息,所以才讓我回學校。”想讓她轉換一下心情,學校是一個能讓人沉澱的地方,沒有喧囂和紛擾,能讓人在看清自己到底要什麼。
蘭思定表示贊同:“回去看看也好,你們老師多大呢?”
白艾好不吝嗇的讚揚:“今年應該有六十三了,他是退休回聘的老師,非常優秀。”
“聽聲音感覺不出來有六十。”
“老頑童一個,他夫人常年在外地兒女也都大了,平時跟學生打成一片所以比同齡人顯得年輕,你見過六十多歲的教授一天還三餐給老婆打電話的男人嗎?”
“沒見過,不過可以預見。”蘭思定看了看白艾發亮的臉龐,發現她在提起這位老師的時候尤爲開心,這個顧老師應該是她很尊重的人引導了她的學生時代,帶她學習知識和認識,單純樂觀渾身都是閃光的優點,照亮了她一直陰沉的生活,。
“預見什麼?”
“預見我就是這樣的男人。”他可是有自信比她的顧老師做的好。
“真的嗎?”
“不相信?”蘭思定挑眉,“不相信你就和我一起變老,千萬不要把我弄丟了,到時候才能看看我有沒有說謊。”
白艾失笑的低下了頭,這算不算變相的承諾。
車窗外涼風席捲遍地落葉,冬天已經不知不覺的來到,白艾心間有暖流經過她看着蘭思定道:“好啊,我也想看看你有沒有說大話。”
蘭思定忽然打轉方向盤在路邊停下車,啓亮警示尾燈,鬆開安全帶認真的看着白艾的眼睛,輕聲卻堅定的說道:“就這麼說定了。”
說定了!紅脣蓋章,白艾用行動回覆了蘭思定,有他在身邊是她人生中最大意外。
一路的歸程洋溢着甜蜜幸福的氣息,蘭思定的視線膠着白艾的身上,下了車也要十指相扣,兩兩相望,直到上了樓無法避免的看見白艾家的對面。蘭思定冷下了臉,那裡住的是陳家林,影響他心情的人。
“小白,陳家林最近還騷擾你了嗎?”
“他最近好像挺忙的。”白艾有收到少許風聲是關於陳家林的,他好像已經開始打算另立門戶,但因爲他行事非常隱秘,業內還沒有人知道,而她也是無意中知曉,因爲聽到有人討論商界出現一匹黑馬,行事風格聽上去太像陳家林,所以她稍微注意了一下,不想還真的是他。
如果陳家林最終脫離陳氏開闢自己的天地,那麼白艾會佩服他,因爲這樣才能證明她當初沒有看錯人,陳家林是一個好領導,他在公事中知道他要什麼,如果不是家族的限制他的成就不會只侷限於陳氏。
“小白。”蘭思定跟在白艾身後關了門,擡起手掌在她面前晃悠一下。
“怎麼呢?”白艾收起思緒問他。
“我看你面露欣慰的樣子,好像很欣賞陳家林。”
“他是個好領導。”
“所以……”
“所以他是我的領導。”
“然後……”
白艾看着蘭思定的表情,挑着答案回答:“然後一日領導終身領導?”
“是嗎?”他太討厭陳建林和白艾之間有關係,但奈何兩人的相識比他和小白在一起的時間早,所以他恨不得能衝回過去扭轉未來。
白艾逗蘭思定,撲在他懷中問:“不是嗎?那要不我不拿他當領導。”
蘭思定順勢抱住白艾的腰,柔軟的觸感化作一把慾望點亮了他的雙眼:“你想玩火?”
“想玩,你玩嗎?”
“女人,你完蛋了。”蘭思定被勾引的心癢難耐,彎下熊背抱住白艾,對她的盛情當然難卻。
但是最終沒有得逞,因爲白艾接二連三的接到她學弟學妹們的電話,讓他坐在牀上實感鬱卒,她在學校不是沒同學沒朋友,爲什麼突然有這麼大的關係網出現打擾他們的二人世界。
實在悶到極點,蘭思定只能垂頭喪氣的獨自去廚房給他愛人做晚飯,把白艾餵飽是他的責任,但是誰來餵飽他啊!
……
夜半,蘭思定離開了白艾的家,在回軍區的路上他買了一些營養品,準備順路去看看祖母。
“蘭思定。”黑夜裡有一個細小的女人聲音十分模糊。
蘭思定透過黑暗能看見樹邊站着一個女人:“誰?”
“我是寵靜。”
寵靜……,很陌生的名字,不過當女人出現在路燈下,蘭思定看見對方的臉想起寵靜是誰。
老頭心意的小丫頭片子,上次在飯店吃飯她也在場,最後把白艾一個人留在飯店一點禮貌都沒有,沒想到她還敢來。
寵靜見蘭思定只看着她不說話,因爲緊張手心冒汗,小小聲的說道:“聽說,你這次作爲警衛總指揮要陪領導人去博鰲了。”
蘭思定低頭看了一眼寵靜,這裡是羊腸小道,左邊是修剪整齊的花圃,右邊是參天大樹,泥土裡插着愛護花草樹木的警示牌。他手中提着去孝敬祖母的營養品,槍放在軍區沒有申請帶出,加上他此刻心情不錯,所以只是說道:“你很有戰略眼光,知道在這裡堵我。”
“思定哥哥,我有話對你說。”
“我現在心情很好,你……不要破壞了我的好心情。”
“我只是有點禮物想送給你,你去海南用得上這些東西,帶上吧。”寵靜把手裡的袋子放在胸前。
“不需要。”
“我只是想對你好,我不想打擾你也不行嗎?”
“不行,你現在已經打擾我了。”擋着他的路,送些莫名其妙的東西,如果因此有流言蜚語傳到白艾耳朵裡,他就把這女的丟到邊疆去,好好工作纔沒有時間和多餘的心思想一些亂起八糟的事情。
寵靜見蘭思定拉下臉慌了,趕緊解釋道:“我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就讓開。”
蘭思定的冷臉讓寵靜不自覺的瑟縮,也因此讓出了道路。
“思定哥哥,我喜歡你。”她愛他卻和他無關,爲什麼他的溫柔只對白艾一個人流露。
被告白的蘭思定已經提着東西大踏步的離開,喜歡他的人多了,誰記得她是誰啊。
寵靜看着蘭思定的背景,受傷的站在原地,雙手微微發抖捏緊袋子,難堪的淚水悄無聲息的順着臉龐滑落,明明知道他會這麼殘忍爲什麼還要來自取其辱,因爲忍不住……因爲喜歡,只是看上他一眼也能高興很久很久,可以吃得下飯能夠睡的了覺,但他從來都不記得她是誰,連視線都不會因爲她而駐足。
她該怎麼辦,還是這麼執迷不悟下去嗎?寵靜茫然失措的站在小道上不知道該何去何從。
……
白艾應邀前往母校參加校慶演講,驅車回到學校感覺到校園中的喜慶,校慶的橫幅隨風,綠蔭花廊兩岸舊跡依舊,莘莘學子故景自在心中,她找到停車位後,停好車撥通電話。
很快就見到顧佳天匆匆趕來的身影,不是很高大卻能給人帶去無限的溫暖,他們有多久沒見了,快一年了吧。
白艾迎上前去和顧佳天相擁表達喜悅之情:“顧老師,你還是這麼年輕。”
顧佳天花白的眉頭抖了抖:“小艾……你老了!”
白艾脣邊的笑容立刻收拾的一乾二淨:“顧老師再見。”
“我錯了,小艾……小艾,其實你很年輕,開個玩笑不要這麼小氣嘛。”
“我老了,我要回去敷面膜。”
“小艾,我可是對學生誇下海口能把你找來做演講的,你忍心看我一個人站在講臺上被他們批鬥嗎?”
“顧老師,經歷一下社會的殘酷吧,跟我一樣老了我就原諒你。”
顧佳天眼淚汪汪:“我請你吃醬油雞。”
“不行。”
顧佳天飲恨:“醬油蟹。”
“成交。”
“小滑頭,就會讓你老師破財。”
白艾笑的璀璨,然後把手中的紙袋遞出去:“給。”
“什麼東西?”
“給師母的化妝品。”
顧佳天眉開眼笑:“你又亂花錢。”
“是啊,錢太多了,不亂花用不掉,顧老師幫幫忙,幫我一起揮霍無度,好好找找,裡面還有你最喜歡的粵菜館儲值卡,剛纔我讓人送了兩套牀上用品到你家,快冬天了蓋厚點。”
顧佳天眼角的皺紋裡盛滿了幸福:“上次你讓人帶給我的川菜卡都還沒有用完,你又給,我一天到晚都在學校哪有時間用啊!”白艾就像他的孩子,總是照顧着他的衣食起居,即便她經常忙的見不着人影,但是每次都託人送東西給他。
“所以你趕緊用,沒事等師母從國外回來就經常帶她去吃,別總是虧待你自己,明明有一對雙胞胎的兒女,孫子孫女都有的人還搞得自己跟孤寡老人一樣。”
“胡說八道,我桃李滿天下哪裡像孤寡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