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晟風面無表情的看着說的咬牙切齒的男子,保持着沉默。
男子重新睜開雙眼,目光略顯的有些渙散,他看着天花板,自嘲般苦笑一聲,“可笑嗎?這就是花國高高在上的領導。”
“我想我是明白了一點。”
“不,你不明白,薛家承薛老處心積慮了這麼久,就爲了這一箭三雕的計劃。”
“我倒是挺好奇這個計劃是怎麼實施的。”
男子仰頭大笑起來,“他知道祁老一定會死咬着你們沈家,在你出事的時候,他故意慫恿尋老強硬的把女子特戰隊的考覈地點選在了黑森林。”
“原來還有這麼一齣戲。”
男子繼續說着,“雖然黑森林是讓人聞風喪膽的地方,但絕對不會那麼碰巧在考覈的時候遇到僱傭團,薛老特意安排詹姆斯去接觸南鱷帕拉丁,故意將地點選在了黑森林,他知道憑着特戰隊的機靈肯定會發現這些人,隨後帶上兩條狗,在出行前把我國軍裝特意給它們反反覆覆確認了一遍。”
沈晟風不由得捏緊拳頭,“力求天衣無縫的一個計劃。”
“隨後一切都照着薛老的安排上演了,帕拉丁發現了特戰隊,更加喪心病狂的殺了一人,後來你們的所有注意力肯定會在尋老身上,而尋老出車禍之後祁老又會被列入第一人選,再來到了收網的時候,爲了避免你們調查下去查到了他身上,所以他再要求與帕拉丁的見面,讓你們報復帕拉丁,引起南鱷帕塞卡的注意,鷸蚌相爭,他坐收漁翁之利。”
“知道我在想什麼嗎?”沈晟風刻意的繞着男子轉上兩圈,眼中明顯的帶着濃濃的質疑。
男子眉頭微不可察的皺了皺,情緒激動的想要站起來,卻又被鐵鏈逼着坐了下去,“你如果不相信我,可以去問問薛老,憑着沈三爺的聰明,自然懂得如何套話。”
“我如果這個時候過去,你覺得他不會起疑嗎?”
“已經到了這份上,我也沒有必要再隱瞞什麼,如你所說,他們現在已經完全的捨棄了我,如果知道我還活着,我的家人,我的家庭,怕是一無所剩了。”
“你也是聰明人,知道在這個緊要關頭如何製造一點矛盾讓我們自相殘殺。”沈晟風蹲下身子,再一次鉗制住對方的下顎,“最後給你一次機會,是誰?”
男子冷冷一笑,“你如果不相信我說的話,又何必問我這麼多?”
“你也應該知道憑着我的能力,想要默不作聲的弄死你的家人,也是易如反掌。”沈晟風伸出另一隻手,掌心覆蓋在椅子坐凳上,片刻之後,木頭製成的椅子開始腐蝕,一角潰爛,霎時只剩下四隻凳腳搖搖欲墜。
“砰砰砰。”凳腳一隻只落在地上,砸出一聲不輕不重的悶響。
男子心神一凜,降低語氣,“沈三爺,我真的沒有欺騙您,您以爲我在保祁老嗎?祁老這個人雖說野心最大,可是他把所有情緒都擺在了門面上,他們三位領導中,您也應該很清楚,薛老心機最深,他懂得隱忍,以及趨炎附勢,他就是一顆牆頭草,見風使舵的人。”
沈晟風擦了擦手上那本就不存在的灰燼,站直身體,目光如炬的望着瑟瑟發抖中的男子,眼瞳聚了聚,“看來我得讓你再多活兩天了。”
男子絕望的看着沈晟風離開,掙扎着站起來,鐵鏈摩擦着自己的手腳,他聲嘶力竭的再三說着,“沈三爺,我說的都是真的,這一切都是薛老指使的,他比你們任何人都懂得分析時局,他更懂得如何利用機會。”
沈晟風關上了鐵門,所有聲音戛然而止。
齊越站在牆角抽着煙,聲音有些喑啞,他問,“聽着裡面的動靜,是問出來了?”
“這個人話只能信一半,他說的過程可能是真的,不過指使他的這個人就有待商榷了。”
“隊長說的也有道理,很有可能是對方的聲東擊西,故意模糊咱們。”
沈晟風看了看陽光,寒冬臘月的天,風就像是刀子一樣甚是刮臉。
A區槍械室內,此起彼伏的槍擊聲一陣陣激烈。
顧安城站在一側,目不轉睛的巡望着眼前的一羣人,每一個人都在全神貫注的瞄準着目標物,十發子彈也有八九發命中。
“啪”的一聲,顧安城丟下手裡的記錄表。
所有人停止射擊。
顧安城面無表情的看了一眼第一位上的孫月言,冷冷哼道,“你是在玩過家家嗎?”
孫月言是看了看自己的成績,雖說不算太好,但也算是及格了。
“看你的表情似乎很滿意自己的成績?”顧安城再問。
孫月言昂首挺胸道,“薛教官曾經說過十中八發就是及格。”
“所以你是真的很滿意自己的九發成績?”顧安城撩了撩桌上的幾把槍,“知道隔壁鐵鷹的成績嗎?”
所有人噤聲。
“你們現在已經是正式的特戰隊隊員,現在你們還有什麼藉口來說自己和他們無法相提並論?說到底,你們就是剛愎自用太容易滿足。”
蕭菁走進槍械室,聽着裡面的說話聲,沉默中走到槍械臺前,她安靜的組裝了一把槍,隨後,連發十彈,無一例外,全中。
偌大的槍械室,無人再言。
“要你們長官告訴你什麼成績纔算是及格嗎?”顧安城走過一圈,最後停留在魏紫琪面前,“你來說說,什麼成績纔是及格。”
魏紫琪放下手裡的武器,站直身體,“十發十中,沒有脫靶,沒有偏差。”
“你們也是經歷過一次戰場的人,也知曉戰場上的分秒必爭,沒有人會給咱們第二次機會射擊,我要的就是十發十中,低於這個成績的全是不及格,重來。”顧安城退後兩步。
蕭菁站在她面前,說着,“薛教官當初的保守打法讓她們養成了一個容易滿足的習慣,這也是大忌。”
“所以說執教方針錯誤,會連累一個隊,這話完全不假,不過幸好我來了。”顧安城得意的露出八顆牙微笑。
“姨奶奶,咱們好歹低調點。”
“低調做什麼?低調做人只能委屈了咱們那至高無上的榮耀。”
蕭菁忍俊不禁,“姨奶奶,隊長說的有句話果然沒錯。”
“這傢伙又在背後裡說我什麼壞話了?”
“隊長沒說您壞話,只是誇你人美心狠話不留餘地。”
“誇我美這點我承認,我心狠這點也不錯,話不留餘地這就不對了,我好歹也會給你們三分面子,如果是在F國,老孃早就弄得她們一個個的宣佈退出了。”
“姨奶奶這可是小瞧了咱們女子特戰隊?這羣姑娘雖說年齡不大,可是一個個都是選拔上來的精英士兵。”
“蕭菁你也是上過戰場的,你比我清楚那裡的生存條件,不是一兩句努力訓練過後就可以倖存下來的地方。”
“姨奶奶的擔憂我是明白了,如果蕭蠻出事是在鐵鷹特戰隊裡,我想她應該會活下來吧,女兵們缺少的是作戰經驗,也正是這些經驗,讓她們無能爲力。”
顧安城雙手斜搭在口袋裡,說的很是平靜,“所以你放心,有我在的時候,你的這羣兵蛋子,會有成長到讓你驕傲的那一天。”
陽光如舊,午休的軍號聲迴盪在營區上下。
蕭菁本是走下了臺階,察覺到身後右側有人走來,她下意識的回過頭。
顧安城直接搭手在她的肩膀上,笑意盎然,“小菁這是去什麼地方呢?”
“去吃飯,姨奶奶這是也準備去吃飯?”蕭菁本打算去女兵食堂,卻感覺到一股強而有力的蠻力拉扯着她往右面走去,是的,很強力的拉着她走去。
顧安城解釋道,“聽說今天鐵鷹隊的食堂裡有紅燒肉,咱們過去瞅瞅。”
“姨奶奶,咱們兩營區是同一個廚子,今天咱們赤鷹隊裡也有紅燒肉。”
顧安城搖了搖頭,“你要知道再過不久咱們和鐵鷹隊很有可能就是對手了,作戰之前我們必須要仔細的觀察觀察敵營。”
“姨奶奶,我好歹跟他們也是戰友,我懂得他們的習慣。”
“不不不,這是我的責任,所謂在其位,謀其職,負其責,盡其事。”
蕭菁也不點破這位姑奶奶的意圖,任憑她拉着自己走進了鐵鷹隊食堂。
程臣第一個注意到進入視線的兩道身影,招呼道,“小十八今天怎麼過來吃飯了?隊長好像還沒有回來。”
顧安城一屁股坐在程臣身側,嘴角戲謔的上揚些許,“我來跟大家熟悉熟悉,我是赤鷹隊目前的在職教官,很榮幸認識大家。”
程臣有些緊張的挺直後背,嘴裡的話還沒有說出口,他覺得自己的領子被人給提了起來。
齊越一把抓住程臣的後領強行的將他戳開,隨後躋身進去,露出一臉油膩膩的笑容,“我叫齊越,是鐵鷹隊的在職教官,很榮幸認識顧教官。”
顧安城挑了挑眉,面對齊越一副老流氓的笑容,站起身,坐到了慕夕遲身邊,又道,“大家這是都吃上了啊,今天中午的伙食好吃嗎?”
慕夕遲點了點頭,“跟平日裡沒有什麼差別。”
“我看看,果然沒有什麼油水啊,特戰隊的伙食就是不一樣,講究的是一個綠色,一個健康,一個營養搭配,難怪大家身材都保持的這麼好。”說着說着顧安城就戳了戳慕夕遲的肌肉疙瘩。
蕭菁眼疾手快的將這位老祖宗從椅子上拽了起來,“姨奶奶,矜持一點,不能動手動腳。”
顧安城肯定的點了點頭,“我知道的,咱們是來吃飯的。”
蕭菁打了兩份伙食,坐在顧安城身側,見她從一開始就將兩顆眼珠子落在慕夕遲身上,擡手在她面前晃了晃,“顧教官,可以吃飯了。”
顧安城舀了一口米飯放入嘴中,嚼了嚼,“還不知道怎麼稱呼這位同志。”
“長官,我叫慕夕遲。”慕夕遲站起身,鏗鏘有力的介紹着自己。
“那這位同志呢?”
靳山同樣站起身,“長官,我叫靳山。”
“都是朝氣蓬勃的年輕小夥子啊。”顧安城笑意更濃。
蕭菁深吸一口氣,爲什麼覺得這位姑奶奶不是來執教的,倒像是來泡漢子的,目的太明顯了。
顧安城用着筷子夾起一隻青菜放入慕夕遲的盤子裡。
慕夕遲神色一凜,剛想說不用了,結果就這麼眼睜睜的看着顧安城把自己盤子裡僅剩的一顆鵪鶉蛋給夾走了。
顧安城笑道,“有來有回,不用客氣。”
蕭菁瞪大了雙眼,敢情還有這麼一個辦法啊,思及如此,她急忙把自己碗裡的一根青菜夾到了靳山的盤子裡。
靳山瞪了她一眼,還沒有反應過來,自己的雞腿沒有了。
蕭菁笑彎了眉眼,“咱們曾經都是戰友,別將就那麼多虛禮。”
顧安城再夾了一根青菜放進慕夕遲的盤子裡,最後夾了一塊紅燒肉回來。
慕夕遲用力的握了握手裡的筷子,埋頭兩三口就將碗裡的飯清空。
蕭菁見着不約而同一起吃完的兩人,手裡的青菜沒有地方放,她轉了一個方向,就這麼默默的放進了自家姨奶奶的盤子裡。
顧安城瞥了她一眼,“連你姨奶奶的肉都惦記上了?”
蕭菁搖頭,“您也說過,軍營裡咱們是按身份職位說話,我現在可是你的長官。”
顧安城還沒有反應過來,這傢伙就將自己剛剛在慕夕遲盤子裡交換來的紅燒肉搶了過去。
蕭菁一口吃掉,咧開嘴笑的一臉的人畜無害,“果然還是別人盤子裡的香。”
顧安城巡視過四周,準備瞧一瞧附近還有誰沒有吃完。
大部分的士兵都已經陸陸續續的吃完了,沒有吃完的一個個也如同見了鬼那般三兩口就解決乾淨了。
齊越閃爍着星星眼,指了指自己的盤子裡的雞腿,“顧教官要吃嗎?”
顧安城搖頭,“齊教官也是教官,應該知道咱們特戰隊的每一餐都要講究營養搭配合理,肉類的進食量也要控制好,齊教官可不能讓我一時貪嘴吃多了。”
“顧教官言之在理,那要不要吃點青菜。”齊越拿着自己的餐盤坐了過來。
顧安城一口氣吃完盤子裡的所有東西,“我吃飽了。”
齊越見着渾身上下散發着女性光輝的背影,單手托腮,“真漂亮。”
蕭菁咬着雞腿,說的有些口齒不清,“教官咱們還是放棄吧,她可是沈家的姑奶奶。”
“什麼姑奶奶?”齊越不明道。
“你家隊長奶奶的妹妹,你說她是什麼姑奶奶?”
話音未落,齊越索性當做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那般自顧自的吃着自己碗裡的飯菜。
陽光甚好,顧安城哼着曲兒的走下臺階,一道身影從她身前一閃而過,她眯了眯眼,這傢伙好像在什麼地方見過。
蕭燁感受到一股強而有力的精神壓力從自己身後方襲來,他保持警惕的轉過身。
兩兩照面,過往的一切記憶如海嘯般朝着他迎面撲來。
顧安城手裡的樹條子啪啦一聲斷成兩截。
蕭燁身體本能的後退一步,這不是沈家的那位只有28歲的姨奶奶嗎?
“是你這個臭小子。”顧安城心情瞬間大好,軍靴踩過水泥地,鏗鏘鏗鏘的響着。
蕭燁再一次後退一步,不知爲何,他竟是有些害怕這位姨奶奶的靠近。
“你來這裡做什麼?”顧安城瞧了瞧他手裡拿着的文件夾,“鯨狼隊最近也挺空閒的啊。”
“咳咳。”蕭燁輕咳一聲,“那一晚是誤會,還望二姑奶奶高擡貴手。”
“說誰是姑奶奶啊?我是你的姑奶奶嗎?我好歹也才二十幾歲,你這麼叫我奶奶,是嫌我長得老了?”顧安城拉了拉自己的臉,也挺順滑的啊。
“我這是、這是尊敬您,您是我四姐的姨奶奶,就是我的姑奶奶。”
“別,如果被外人聽到了,還以爲我這張花容月貌是拉皮拉出來的,更何況軍營裡咱們用身份軍功說話,您好歹也是鯨狼隊隊長,我應該尊稱您一句長官纔對。”
“哈哈哈,這倒不用,不用不用了。”
“這可不行,規矩就是規矩。”顧安城上前兩步,自上而下的審視對方一眼,“聽說鯨狼隊第一次對決是錚虎隊,一虎一狼,這肯定是場了不得的戰鬥,不過我還真希望長官能夠獲勝。”
蕭燁本打算說借你吉言,卻又聽得對方說起。
顧安城再道,“畢竟我想做第一個弄死你的人。”
“……”烏鴉呼嘯這翅膀從蕭燁頭頂上飛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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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了說了,之前開展的特戰隊起名活動,咱們S姐的赤鷹隊被採納了,所以說S姐今天記得留言哦,我給你發獎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