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漸漸的隱去了笑臉,星星也閉上了那閃爍的眼睛昏昏入睡去了。東方天際已泛起一片魚白,眼看天色不久就要大亮。
劫後重生的喜悅又再次涌上了穆子晴心頭,坐在馬背上,纖細的長髮隨着輕風翩翩飛楊,給她那張充滿喜悅的臉上又增添了幾分飄逸。
快馬如箭矢般的奔馳在黎明的曠野上。傅坤身上的藥效還沒消退,整個人都還處在極度奮亢的狀態中,一路上不停的發出吆喝大笑聲,驚得林中鳥兒四處飛散。
突然問穆子晴道;“肖瑤姑娘,你剛纔給我弄得那是什麼東西?一下子就令我感覺多苦練了十年功一樣,渾身都是力氣,使我現在都還想着打架!”
“呃!”穆子晴在心裡猶豫着要不要把實名告訴他,這樣讓人當着面喊着並不是自己的名字怎麼說都有些彆扭。可在猶豫了片刻之後她還是否決了。
雖然這會是有點感動傅坤救了自己,可當初要不是因爲他們把自己強拉到軍營現在自己也不用受這份罪,等會出去要是能治好那個人也算是還了他們的人情,要是救不了這也不能怪自己。這種心驚肉跳的日子她實在不想再有下次了,有機會還是得想個法子開溜。
傅坤久久的沒見穆子晴反應,又大聲問道;“在想什麼呢?”
“啊!”穆子晴回過神來,說道;“沒什麼,那只是一種短時間內提升體力的藥物。”
“只是短時間內啊!不是長久的?”
“不是,等一下藥效過了你會感覺到很疲勞的,需要休息才行!”
“哦,原來是這樣,那你能不能給我一些,我帶身上,以後每次大戰前我都先弄一點!”
“你當你的身體是鐵打的,那藥用多了也會死人的。”
……
倆人一馬一路向西,自項橫以後就沒再遇到伏兵了。一路走來也沒有再遭到任何阻攔。倒是傅坤神秘兮兮的走走停停,像是在找什麼連絡記號。
懷着知道得越少對自己越好的心態,穆子晴也就沒去問他。
時近響午,火辣辣的太陽曬得穆子晴頭皮都要裂開了,在心裡嘟嚷道;“再這樣下去我非變成南非公主不可。”
再看看傅坤,卻發現他比自己更慘,藥效早已經退去了,那藥的副作用也隨之明顯出來,整個人頹廢得就像個癆病漢,虛汗直冒,氣息也有些粗重。更要命的是,毒辣的太陽曬得他身上的鎧甲就跟熱鍋似得。
穆子晴都有些擔心他會變成烤肉。幾次問他要不要休息,可他卻始終都只是搖頭。
直到午後時分,倆人才走到一片密林前。進到林中,一陣涼爽襲來,使得穆子晴有種想直接倒下去的衝動。
沿着一條小路往深處走去,不多時,又走進了一條小山谷。剛開始山谷裡的路崎嶇難走,兩人也只好下馬步行。漸漸的,道路越來越來平,樹木也越來越密集。來到一個轉彎處,突然,從灌木叢中鑽出兩個將士來。
“傅將軍!”
傅坤如釋重擔,長長的舒了口氣,問道;“殿下在那?”
“就在前方樹林。”
傅坤將馬交給了士卒,帶着穆子晴繼續往山谷裡走去。
山谷漸漸的寬闊起來,一條小溪沿着山澗潺潺的流淌。走進一片樹林,遠遠的就看到大樹下,草叢旁,零零整整的坐了不少灰頭土臉的將士。一個個表情沉默,眼神呆滯而空洞,感覺就像是受了委屈的孩子,滿臉無肋的看着穆子晴倆人從他們身邊經過。
穆子晴默數了一下人數,總共也就百十來人的樣子。心下不禁有些訝然,暗道;“不會是就才這點人了吧!”
就在她亂思亂想之間,幾個高大的身影從前方樹林中走了出來,其中一個便是魏清了。只不過,這會兒他也免不了灰頭土臉,神情也顯得有些疲憊。
牧承和那姚總管還有幾個將領跟在他身後,一干人等就像看到了貴人似得迎了上來。
傅坤忙着行禮。可穆子卻不管這些禮數,就那麼呆呆的站着。
魏清也沒在意,向徵性的對傅坤道了聲不必多禮後,便對穆子晴道;“肖瑤姑娘,你可回來了,你沒受傷吧!”
穆子晴微微一笑,說道;“有勞殿下掛心了,傅將軍如此神勇,一路有他保護我怎麼會有事呢。”
魏清道;“那是,既然你沒事,那就救人要緊,實不相滿,我有一長輩受了重傷,現在還處在昏迷之中,你跟我去看看。”
“請帶路。”
一干人等來到一個小石洞裡,說是石洞還不如說是個石巖,因爲那只是在谷壁根處的一個凹臼。
張義已被脫去鎧甲,一身紅衣的躺在一層厚厚的乾草上,臉色非常的慘白,身上有好幾處傷被處理過。心口處露出來一小截斷箭,隨着微弱的呼吸一上一下,在告訴着大家他還活着。
看到那箭傷的位置,穆子晴蹙了下眉頭。要是再過去那麼一點點可就是心臟了呀。不過,這也就是那些醫工不敢動手的原因吧!
蹲下身子,啓動系統。眼睛在他傷口處緩緩掃了一遍。通過系統透視,只看到那支箭正好挨着心臟穿了過去,箭頭正好卡住了一道動脈,要是強行拔出來他非死不可。
見穆子晴在那久久的沒有反應,魏清耐不住關切道;“肖瑤姑娘,我舅舅他怎麼樣了?”
其他人也都一臉期待。
穆子晴站起身,說道;“情況不是很好,你們先回避一下,等處理好了我再通知你們。”
聽到情況不好,魏清一臉凝重,說道;“那就有勞姑娘了。”
穆子晴笑着道;“不必客氣。”
“肖瑤姑娘,老夫能否可以留下來替你打打下手?”蕭順像個下人似得,站在一邊弱弱的問了一句。
要是藥箱還在外面,穆子晴會毫不猶豫的答應,她明白這位老人只是想學點什麼。昨天在軍營的時候,要不是有那麼多傷員要處理,她敢保證,在魏清走後,這位老人會象現在這樣求着要爲她打下手。
穆子晴可不敢當着他的面取藥箱,於是,就裝着一臉尷尬的道;“不必了,我自己能行。”
蕭順只當穆子晴不肯教自己,臉色不禁有些失望,拱手道;“那老夫就先告辭了。”
待衆人離去,穆子晴取出了藥箱。帶好手套口罩,首先給他注射了一支濃縮血漿。
出於安全考慮,穆子晴還是給他打了一支麻藥。
由於他的傷口是在胸口處,因此,穆子晴並沒有將他的衣服剪去,只在傷口處將衣服剪開了一道長長的口子。畢竟在這個時候誰也沒有多餘的衣服,要是給他剪了,等會叫他穿什麼呀。
消好毒,拿起手術刀,沿着傷口兩邊切開一道小小的口子,再用支架將切口撐開。然後拿起一把又細又長的鉗子,伸入腹中,通過系統透視把那被箭頭鉤住的動脈小心翼翼的挑開,又將那些裹住箭頭的細胞組織拔去,然後再輕輕的把箭頭拿了出來。
清理乾淨內部的淤血,然後再將切口縫合回去,清理乾淨血污,敷好藥,再墊上一層紗布,拿出繃帶纏好,再給他打上幾針之後,一個小小的手術就算完成了。
這說起來多簡單呀,可穆子晴卻累出了一身大汗。
擡手擦拭了一下額角處的汗珠,收拾好東西轉身離去。走過一個灌木叢。魏清等人立馬圍了上來;“肖瑤姑娘,我舅舅他怎麼樣了?”
穆子晴微微一笑,說道;“沒事了,最遲明天一定能醒,不過,他需要靜養很長一段時間才能完全恢復。”
魏清滿心歡喜,衆將亦是如此,然而那蕭順卻是目光堅定,象是下了個什麼決定似得。
魏清坦然的嘆了口氣,道;“肖瑤姑娘,現在我也拿不出什麼來賞你,也就只好等到以後了,這荒效野外的,我更沒辦法來招乎你,你就自行找個地方休息一下吧!等我的援軍到了,你再跟我一起回營。”
穆子晴心裡微微一蹙,可臉上笑了笑道;“嗯,好,不過你們可要有人守在他身邊,有什麼事好來通知我。還有,把你這斗篷脫下來給你舅舅蓋上。”
魏清毫不猶豫的把斗篷脫了下來。
……
找了塊有樹陰的草地,穆子晴頓時灘倒了下去,只覺得渾身痠痛難耐。
昨晚上一陣狂跑,今天又坐了一上午的馬,顛簸得她骨頭都快要散架了,此時能不難受纔怪。不過最要命的還不是這些,而是那渾身的汗臭味,從昨天到現在可謂是大汗不斷,這會,真真是渾身都粘粘糊糊的。
一夜沒睡使得眼睛又幹又澀,一閉上就再也不想睜開。正想睡上一覺,卻又聽到一陣腳步聲。微微擡起沉重的眼皮,只見牧承正朝自己走來。心中不由然的升起一股怒火,暗道;“又是這個混蛋!”
牧承來到她身邊坐下,遞過來一塊黑乎乎東西,說道;“給你。”
“這是什麼?”穆子晴坐起身子揉了揉眼,語氣冷淡的問了句。
“烤的馬肉。”
“那些戰馬陪着你們日夜征戰,你們怎麼就忍心殺了它?”
“你以爲我們願意?殺馬那也是無奈之舉。”
“我不吃。”
“你不餓?”
“不餓!你走吧,我想休息一會。”說完,也不再看牧承一眼便躺了下去。
牧承滿臉黑線,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其實他也是想來示好的,現在魏清都對她另眼相看了,他也就不可能再象昨天那樣對她了,可卻沒料到穆子晴會給他冷臉。這讓一向在將士們面高高在上的他多少有些腦羞成怒的感覺,心中暗道;“有什麼了不起。”
看着牧承悻悻而去的背影,穆子晴翻了個白眼,心想;“要不是你,我今天也就不用受這樣的罪。”
躺在草地上,一陣輕風吹過,穆子晴頓感渾身無比舒暢,不多時便昏昏入睡了過去。也不知過了多久,睡夢中,迷迷糊糊的只感覺渾身麻癢難耐,下意識的伸手去撓了幾下,誰知卻越撓越癢,最終竟把睡意給撓走了。
緩緩的睜開眼睛,看到天色有些昏暗,這才知道都已經是黃昏時刻了。
坐起身子揉了揉依舊有些酸澀的眼睛,渾身的麻癢感卻愈加強烈。低頭看去,險些讓她驚叫出聲來,不知幾時,身上竟是爬滿了螞蟻。
急忙站了起來,使勁的在渾身上下拍個不停。冷不防傅坤的聲音在身後響了起;“怎麼了?”
“沒什麼,有幾隻螞蟻爬到了身上,張義醒了嗎?”
“還沒有。”
“哦,那我過去看看。”說完,穆子晴一邊在身上拍打着,一邊朝巖洞的方向走了過去。
傅坤抿了抿脣,似乎想說什麼,卻又沒說出來,緊緊的跟在了穆子晴身後。
來到石巖處。見張義被魏清的披風蓋着,氣息比較平穩了些,臉色也有了些紅潤。啓動系統給他檢查了一下,果然,情況樂觀了許多。
“他怎麼樣了?”傅坤在身後問了句。
穆子晴道;“好多了。”說完便轉身離去。
傅坤吩咐守在旁邊的將士;“好好看着。”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