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上不是每個人都是好人……”
父王還在耐心慈愛地與我講解,而偎依在父王懷中的我,接收着南宮絕鋒利的眼神,嘴角抿出一絲得色。(小說~網看小說)
讓我失望的是,父王並沒因此懲處南宮絕,甚至似沒有由‘狼子野心’聯想到南宮絕的身上去,臨離去時,還親自扶起南宮絕,待南宮絕,父王依舊是那個情深義重的義父,也依然讓南宮絕閒暇時指導我功課。但南宮絕萬萬不敢再指點我功課了,自秦始皇焚書坑儒始,由文字惹起的禍端就不在少數,今日我以‘狼子野心’去提點父王,明日我會不會又以‘引狼入室’、‘養虎爲患’、‘禍起蕭牆’、‘忍辱負重’……這一類的詞去與父王辯說呢?父王又不愚蠢,一次不以爲意,兩次不以爲意,三次呢,四次呢?
爲了避免教授我功課,也爲了消釋父王的戒心,翌日南宮絕就‘病’倒了,他臉色蠟黃地睡在塌上,臥牀不起,奄奄一息的樣子。父王母妃、大哥大嫂、二哥、三哥和我一起去他的居處探望他,父王他們見到他那副樣子都相信,都以爲他病的很嚴重,可我就是不相信。是而與父王等人一起出了他的內寢,我又折轉了回來。
他似知道我會殺個回馬槍,且等着我,見我回轉來,非但無一絲驚異,還無一絲畏懼,一點也不怕我告發他的樣子。他的臉色因爲精心僞飾,仍舊顯得蠟黃,但那臉上的得色,眼中神采奕奕的笑意,哪有半點重病萎靡的樣子?本來睡在牀上的他,這一刻歪斜着坐着,他擡頭看了我一眼,又專心致志撫摩着他掌心上的一團。
他的掌心上,白絨絨的一團絨毛,蜷縮着,恬然地安睡着。
貓,那是一隻小貓。
就又看到了上半年梨樹樹根下我養了三個月,缺了頭的小貓,看到了我病重夢靨裡刑場上汝陽王府幾百口人沒有頭,橫七豎八地躺在血水裡……
我抱住頭,就痛楚地叫了起來。
才離開的父王等人聞聲迴轉了來,甫時因爲我的叫聲,南宮絕掌上的小貓被驚醒,從南宮絕的掌上跳下牀塌,跑了出去;而‘重病臥牀’的南宮絕,因爲我的叫聲被‘驚擾’,眼神無色,臉容雪白,渾身抖擻,‘病情’加重的樣子。
父王等人進屋,看到的就是這副情景。
父王沉聲問我:“怎麼回事?”
而母妃見南宮絕抖擻哆嗦,已是過去看顧南宮絕。
南宮絕的抖擻終於過去了,他撐着‘重病’的身子,在母妃的阻撓下,依舊‘吃力’地,‘執着’地,‘誠懇’地下了牀來,他下了跪,與父王母妃請罪道:“是孩兒的……不是!王爺王妃請勿責罰明月。咳,是孩兒見明月之前養過一隻小貓,以爲……咳咳明月喜歡小貓,爲了討明月的喜歡,所以……咳,亦養了一隻小貓在孩兒居處,不想,不想……孩兒的小貓驚恐到了明月,明月咳咳咳……才失聲大叫的。”
“不……”不是這樣的,他明知自那隻缺了頭的小貓後,我怕貓,才行此舉的,難怪他之前斜倚在牀上似等我回來,難怪他不怕我告發他的假病,原來他意在算計我!我嗚咽搖頭道:“我不喜歡貓,我怕貓,我怕貓!……”
三哥看了看我,老實地替南宮絕說話:“明月,你喜歡貓。你上半年還養過的。我看那貓可愛,抱了抱,你還跟我生氣了呢。”
家裡人都是見識過我愛貓的,大哥見我死不承認,不耐煩地皺了皺眉,就連二哥,想要替我說話,都不好開口。母妃微帶責備地看了我一眼,才欲說我幾句,花嬤嬤和奶孃已將我攏在懷中愛護着。父王親自上前扶起‘重病’還跪在地上的南宮絕,照護他在牀上躺下,方纔回頭看我,一捶定音道:“明月,是你的叫喊聲驚擾到了絕兒的休養,還雌黃狡辯。快給絕哥哥道歉。”
我抽泣道:“父王,不是這樣的……”
二哥怕父王對我生氣,攏了我到南宮絕的牀前,在我耳邊輕哄道:“明月乖,給絕哥哥道歉。”
我淚光迷濛地看着南宮絕,委屈地扁嘴嗚咽着。
南宮絕便又露出體貼愛護的兄長面孔,咳着嗽,強撐着在牀上對父王和母妃拜了拜,氣息微弱地說道:“明月年幼,難免撒謊不懂事,還望……還望王爺王妃勿斥責明月,不然,咳咳……孩兒病中亦是不安。只是……咳咳咳……”他劇烈地咳嗽着,好不容易在母妃的拍撫下舒緩了些,又吃力地道:“只是孩兒這一病,只怕……無力輔導明月功課,孩兒心有餘……而力不足,只好向王爺辭了此事。”
他那副孱弱的樣子,父王哪還忍心讓他爲我勞累,當即首肯。
一時父王等人又照撫過他,方纔又一起離開。
二哥攏着我跟在父王等人的身後,我回頭,南宮絕對我綻開了一個無比明媚的笑容。
忘記了痛2009121717:00: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