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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往北走越是寒冷,縱使大雪已停、天空澄澈,依舊蕭瑟荒蕪的讓人心底發毛。
跟着秦君璃的玄麟衛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亦不知道這些天的來回奔波是爲了什麼。
可畢竟刀尖打滾多年,早早便嗅到了風雨欲來的味道,一路都是小心翼翼、謹言慎行,不敢叫人發現半分的行跡。
離開陵城後一路向北,三十人快馬加鞭終於趕子時前抵達了石原東邊的小鎮永豐。
永豐人口稀少,方圓百里大大小小的村落加起來纔不過二萬人。
西接平原、北臨天塹,這個座落在南秦北境的小鎮本該是兵家必爭之地,卻因束河河域的變寬,成了攻防速戰的雞肋之地。
所以就算驍騎軍在石原對岸虎視眈眈了幾十年,依舊沒有打擾永豐鎮的平靜,到處都是一副靜謐祥和的模樣。
三十人跟着靖陽王入了永豐鎮卻未停留,趁着夜色穿過空無一人的街巷,直接抵達了五十里外的通陳渡。
通陳渡說是“渡”,其實不過是個僅供三艘小船停泊的碼頭。
兩國關係融洽的時候還偶有船隻在此停留補給,可自從四十萬的驍騎軍駐守茂城、斷了兩岸往來後,通陳渡便荒廢落敗了下去。
如今渡口碼頭和那些野草及腰的河岸連在一起,人跡罕至,哪裡還看得出原先的模樣!
江風凜冽,如箭如刀,刮在人的臉上像是無數的冰渣迎面撲來。
可當這凜冽的江風吹過通陳渡、帶着岸邊的枯草蘆葦隨風亂舞時,卻隱隱約約露出了河邊的一片暗影。
暗影藏的位置極好,又蒙了厚厚的一層油布,在漆黑的夜色中看不真切。
就算有人誤入也只會認爲那是河堤的一部分,根本不會想到這片蘆葦叢中還暗藏玄機。
秦君璃帶着三十玄麟衛從南面永豐急急而來,一落地二話不說便着人將蘆葦叢中的駁船取出,檢查完畢後悉數停在通陳渡的碼頭上。
待駁船一字排開、確認無損後,雷鳴才轉身對着身邊幾人下令道:“留下一人,把馬都帶回去,其餘人上船,我們要在半個時辰內抵達對面的蔡莊。”
“等等。”
三十玄麟衛都下了馬,正準備往駁船上邁,那位靖陽王殿下卻眉頭一皺,冷不丁的出聲阻止道。
自從離開陵城後,自家殿下便寡言少語、不怒不笑,忽的出聲,讓雷鳴渾身一震,連忙小心翼翼的上前詢問:“殿下有什麼要吩咐的?”
秦君璃此刻正立在江邊,任由凜冽的江風吹散他的鬢髮,在眉骨臉頰上留下凍徹心扉的冷意。
他並未立刻回答雷鳴的詢問,而是緩緩轉過身,看向身後那片空洞虛無的黑暗。
黑暗中是一片荒原,影影憧憧、看不到盡頭。
容納了天地間所有的魑魅魍魎、明爭暗鬥,又泯滅了人世上所有的忠孝禮義、愛恨情仇。
彷彿是他這二十多年走過的路,充滿了欺騙與謊言、權利與慾望,沉重的讓人步履維艱。
可明明是那樣血腥黑暗的一條路,卻因爲一個女人的出現,又變得如此的……與衆不同!
想和她看日升月落,想和她看人世繁華。
想牽着她的手走過每一處山川每一處河海,想一輩子守着她,做一個無業無爲、沉湎淫逸的普通人。
可她是雲夜,是離宗的宗主雲夜,是姒族的族女雲夜。
而自己,卻是放不下這江山家國、萬千百姓的秦氏後人!
黑夜掩藏了所有的利慾薰心,讓一切平靜的恍若一潭死水。
可再過平靜又如何,誰又知道天明時分,那些野心會不會化成破關南下的鐵蹄,踐踏上這片先祖辛辛苦苦打下的基業、讓南秦的百姓困於戰火無家可歸呢?!
阿夜,你有你必須守護的弟子與族人,而我秦君璃——也有不得不擔的重任與期望啊!
此去北地,諸變可生。
但願我能活着回來,等到你原諒我的那一天……
深吸了一口氣,涼風灌入肺腑,退散了所有的迷茫與哀傷,讓人瞬間變得清明而又理智。
秦君璃看了看天色,眼中閃過決絕的冷光,沉聲令道:“玄麟衛的任務到此爲止,雷鳴你等會兒帶着所有人原路返回,從桐州、池州回西南大營。”
什麼?!!
秦君璃的一句話直接讓雷鳴急的跳了腳,不待自家主子話音落地便拒絕道:
“不可!殿下此次深入敵後,處處都是兇險。莫說三十人了,就是帶上一百個玄麟精銳都不嫌多,怎可讓我等就此止步,眼睜睜的看着您一個人往火坑裡跳呢!”
雷鳴又急又氣,然而那位靖陽王殿下卻不爲所動,甚至連目光都未移動半分,讓這位跟了他許久的玄麟衛統領甚是害怕,生怕自家主子真的甩下他、就這樣帶着前洲一個人北上涉險。
於是雷鳴拼命的給站在一旁的靖陽王暗衛使眼色,想讓前洲開口,勸勸這位不按常理出牌的爺。
“你別瞪前洲,這次他也留在南秦,同你們一路回去。”
秦君璃見雷鳴的眼睛都快閃抽了筋,淡淡的瞟了他一眼。
彷彿自己說的是件毫不起眼的小事,根本經不得他這般大驚小怪。
這下莫說雷鳴了,就是前洲也甚感意外,破天荒的皺了眉頭,一副極不贊成的模樣。
“殿下是想一個人去北齊?”
“一個人?”誰知站在江邊的男人眼皮一擡,看向從南方疾馳而來的十數人,眼中帶了自信而又自傲的笑。
只見他嘴角微勾,笑道:
“我的護衛——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