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銅匠作爲一個老實人,他並不願意去騙人,於是鐵男跟張一曼開始輪流跟銅匠“溝通”,鐵男在這裡表現得很霸道,驢脾氣點火就着,跟之後被槍頂住腦袋的慫樣會形成鮮明對比,諷刺意味也更突出。
而張一曼自然就拿出了她最擅長的“睡服”,然後就順利“睡服”了銅匠。
開始大家對於臺詞中的“睡服”還有些迷茫,仔細一想才明白,原來是這個“睡服”,比較有意思的是,如果這個詞是從一個說相聲的嘴裡說出來,估計很多人都會喊“三俗”什麼的,但是在話劇演員嘴裡說出來,就變成了“藝術”,嗯,很神奇。
在這一段裡有一點是被紀韶鋼他們突出表現的,那就是銅匠跟張一曼之間的關係,張一曼壓根就沒把銅匠放在心上,而銅匠卻當真了,在二人告別時面對銅匠的糾纏不清,張一曼只好把話說得很決絕:“在我眼裡你就是一頭牲口。”
銅匠負氣而走,而不多久特派員的到來再次把銅匠牽扯了進來,銅匠的老婆大鬧學校,原因居然是銅匠在張一曼這裡學到的新姿勢,被銅匠老婆發現,銅匠老婆帶着銅匠來抓姦。
在這裡很諷刺的是,孫校長跟魁山居然沒有爲張一曼說過一句好話,而鐵男這個看似很剛的男人在特派員黑洞洞的槍口下居然立馬跪下磕頭求饒,場面極度震撼。
說實話,飾演鐵男的這個演員,這段戲實在是太真實了,甚至連磕頭時雙腿的顫抖也是妙到毫釐。
“太棒了,這一段,演得好啊。”
“嗯,是真的好,不過最好的還是劇本,鐵男這個人物塑造得太好了,我還以爲他會一直硬下去呢,這個反轉看得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吳院長跟着鼓掌,感慨道:“不愧是人藝的演員,這份演技.......那幾個小子都看呆了。”
人藝領導輕輕擺手:“哎,我看他們就挺好的,畢竟年齡擺在那兒呢,還年輕好好磨練一段時間,都是好演員,再說了,他們在這個年齡就能弄出這麼好的劇本,已經是很難得了。”
姜院長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沒說什麼,哪怕心裡嫉妒得要命,該有的風度還是要保持,哎,難受啊!
接下來的劇情就更加荒誕了,銅匠要求張一曼道歉,就因爲她說自己是牲口,銅匠在得知大家需要他裝死人騙錢後,銅匠要張一曼當着所有人的面說自己纔是牲口,這一刻,原本唯唯若若的銅匠也變成了施暴者,整個劇場的氣氛立馬變得很壓抑。
張一曼死也不肯說自己纔是牲口,這個看似隨便,跟誰都可以睡的女子,在這一刻卻顯得異常堅韌,哪怕面對黑洞洞的槍口,她也不曾屈服,但是在孫校長、奎山、鐵男的要求下,她卻剪掉了一頭烏黑光潤的秀髮。
有那麼一瞬間,在場觀衆彷彿看到,飄落在地上的並不是張一曼的頭髮,而是她曾經的理想、抱負、執着。
一時間整個劇場上空都被一團黑色、荒誕的烏雲所籠罩,沒有人知道結尾,所有人都被代入到劇中的情景,捫心自問,回到那個特殊的年代,或許每個人都是孫校長、奎山、鐵男.......
“唉,張一曼好可憐,我太喜歡她了,不是她的放浪,而是她的理想、抱負,孫佳說她曾經是交際花,但我覺得她應該是受到過新式教育的,張一曼這個角色更像曹禺先生筆下【日出】當中的陳白露,,她跟陳白露最大的不同是,她沒有沉迷於享受,她甘願放棄燈紅酒綠的生活,跟着孫校長一起來到貧窮的農村,只可惜,在那個吃人的時代,女人註定要成爲犧牲品。”一個女子嘴裡一邊嘀咕一邊記着筆記。
就在劇場裡所有人都以爲這一切都要完結時,銅匠突然活了過來,這也直接導致了慈善家對於衆人的不信任。
爲了拿到這筆錢,孫校長竟然讓孫佳嫁給銅匠,這個平日裡道貌岸然,並且口口聲聲說要改變農民貧、愚、弱、私,思想的人,所作所爲完美的詮釋了什麼叫做“僞君子”。
最後一幕,也就是孫佳跟銅匠的婚禮現場,就在慈善家唸完新婚致辭時,突然銅匠媳婦出現了,整個現場鬧成了一鍋粥。
“嚇我一跳,還以爲就這樣結束了,要是真這樣就有點虎頭蛇尾了,這個劇本實在太好了。”
“我就知道後面還有更荒誕的劇情,我很想知道這個本子是怎麼想出來的?看得太特麼過癮了。”
劇情的結尾是在一聲槍響後結束的,已經患上精神疾病的張一曼搶過了特派員手裡的槍,在一片混亂的婚禮現場結束了自己年輕的生命。
現場一些比較感性的觀衆再也忍不住低頭擦拭着眼角的淚水,在這場話劇前半段,誰也沒想到,自己看一部荒誕喜劇,看到最後居然會流淚。
紀韶鋼等人在舞臺上謝幕,現場觀衆也都起身鼓掌,這已經是對於劇場演員最大的禮遇了,所有人都很激動。
其實在話劇開始之初,大家就已經在給這部話劇的作者畫心理畫像了,在他們看來,這部話劇的作者一定是一位憤世嫉俗的“老先生”。
不過剛剛紀韶鋼說過,是他的學弟,大家也就把目標身份定在了四十歲以下,可韓飛的年紀也着實太年輕了吧?別說四十歲了,怕是二十歲都不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