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跟隨應明一起出戰的艾蘭王國騎馬步兵來說,沒有什麼騎士是一罐子肥料解決不了的。
如果一罐子沒扔準,那就再扔一罐子。
艾蘭王國始終承受着飢餓帶來的影響,愛爾蘭的母親爲了讓數量衆多的孩子們能吃飽飯,甚至從野外忍耐蕁麻根莖上的蟄刺採來煮湯。
來自大明的移民帶來許多種子,在島嶼北部的艾蘭國土地上大面積種植土豆,儘管這東西吃多了漲得人想吐,可餓怕了的人們還是忍不住想吃,而收集肥料也成爲他們偉大的策略,每個人都應該收集自己與牲畜的糞便——事實上這個策略被應明詬病極深,他受不了每個艾蘭王國的騎兵都在船上把自己的糞便收集起來。
船艙嘛,不透氣的。
因此他在船上頒佈了禁令,不準士兵收集糞便,尤其是用他的瓦罐收集糞便。
那些瓦罐的前身是他們的輜重,裝糧食的,主要是裝肉食與泡菜,結果這些傢伙把飯菜吃完,立馬就往瓦罐裡裝滿大糞,這誰受得了。
其實這些騎馬步兵都是騎兵,但由於艾蘭王國的傳統,他們的騎兵騎在馬上戰鬥效率極低,又與應明等北洋騎兵的戰術不同,所以就被應明當作騎馬步兵來使用,讓他們騎馬跟隨機動,發現敵人後則下馬以步兵的方式接近,執行打掃戰場的使命。
英格蘭西部的道路狀況並不好,只有一條寬大的官道,其他地方大多爲田野與荒野,這給他們的伏擊提供非凡的便利。
依照望遠鏡能讓他在五六裡地甚至二十里外就發現敵情,由於前些時候普利縣四個校尉令人臉紅的軍事表現,讓周圍敵人的援軍在戰略與戰術上都非常輕視他們,隔着大老遠就能看見像在自己家遛彎兒的部隊與一沖沖升起的炊煙。
北洋騎兵呼嘯而過,基本上營地與行軍部隊就被打亂了,英格蘭的徵召兵被拉低到艾蘭王國步兵同樣的軍事水平上,然後被衝進營地的艾蘭士兵用更多的數量摧枯拉朽地擊敗。
自從第一次遇見武裝到牙齒的重型騎士,應明就撤銷了在船上時頒佈的禁令,准許艾蘭士兵收集尿液與糞便,看見重裝騎士就朝臉上砸。
通常一名武藝精湛的騎士在被人投擲時本能地會選擇揮動他們的雙手大劍、雙手釘錘來格擋,而不是躲避,因爲他們對自己的武藝有充足的自信。
這種自信非常好,能保證惡臭向各處飛濺——幾乎所有遭受到這種降維打擊的騎士都會下意識地愣住,隨後被迎男而上的艾蘭士兵七手八腳地推倒,用能插進去的東西插進能插進去的地方。
如此一來,他們就得到一套沾屎的華麗板甲。
不過其實像這樣的戰鬥也沒進行過幾次,英格蘭的小貴族普遍還是很窮,正常情況下北洋騎兵用長矛衝刺或金瓜擊頂就能解決掉敵人,實在不行掏出燧發手銃來一發也乾淨利落。
大多數騎士實際上在裝備上並不能達到需要被瓦罐投射這一極高的防護水平。
自打應明出了普利縣城,一連好幾天簡直是在快樂的海洋中興風作浪。
有的部隊,十幾個人稀稀拉拉走了好幾天,被應明發現一個照面就消滅掉;有點是剛從村子裡出來,攜帶的乾糧、財產全做了貢獻;以至於如今應明在普利茅斯西邊的原野裡處處挖坑,來藏匿他們收穫的寶貝。
其實也不算寶貝,就是些醜不拉幾的板甲、沒鉚合的劣質鎖甲和兵器之類的東西,好一點的戰利品都穿在艾蘭王國士兵身上,差一些的物件就只能埋了,反正他們也帶不動。
直到一支從康沃爾郡趕來的部隊出現在明軍的視野裡,才終於延緩了應明的快樂旅程,人家五百多人的部隊,騎士、重騎兵、輕騎兵加一起四十多,都快攆上他們存的瓦罐子數目了,根本不敢上去作妖。
可即便打不過,也還是有機會的,應明派人提着望遠鏡遠遠盯着他們,在路上留下各式各樣的痕跡……大隊人馬經過的痕跡已經很明顯了,可不知道爲什麼,敵人就是不上鉤。
後來實在沒辦法,才讓王進忠帶他手下那幾個有騎射本事的騎手摸到敵軍駐營地三裡,把敵人的哨兵用弓箭射死了。
就算這樣,他們也還是等到第二天繼續行軍發現陳屍道旁的屍體才終於意識到可能有敵軍。
旋即派出兩名重騎帶輕騎、步兵等二十餘人跟隨蹤跡一路追擊,最終成功迎來砸在頭上的瓦罐子。
經過幾日戰鬥、收穫戰利品,在這支由兩名重騎率領的小隊視角中,他們遇到的敵人是這樣的:一個小山坳裡,三個穿着鎖甲的射手聚在篝火旁吃烤肉,他們的長弓手上弦瞄準,步兵自兩翼包抄,輕重六騎在弓手後勒馬,準備追擊。
那三個奇裝異服的射手遠遠地發現了他們,騎上矮小的戰馬打算逃走,弓手放箭、騎兵追擊。
騎兵沒追出去多遠,林子裡鑽出一羣提着斧頭的愛爾蘭大漢,他們拽動地上的繩子,絆倒了他們幾匹馬。
在他們背後,一隊鎧甲華麗的騎兵挺着長矛從另一側出現,衝擊他們的弓手陣線,然後掏出馬背上的火槍,他們的弓手和步兵都沒了。
愛爾蘭人的首領——幾個穿着全身板甲提大斧頭的步兵朝失去戰馬的騎士走了過來,看上去想要和他們一對一地對決,頭盔下的騎士對這一幕露出猙獰笑容,沒有哪個一生習武的人害怕這樣的戰鬥,而且他們往往是勝者,就算愛爾蘭人穿着跟他們一樣的板甲結果也不能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