犬養哉的隱忍讓他們這一小隊人有了收穫,因爲這回來吃日軍屍體的竟然是一個有四隻狼的狼羣。
而以日本關東軍的槍法加上他們的人數,那四隻狼一隻也沒有跑掉。
這於這支日軍來講無疑是一個令他們精神爲之一振的好事。
可是,爲了這樣的一個成果他們也付出代價。
就在他們等待羣狼來嘶咬那十來具在曠野中同伴的屍體的三個小時的時間裡,又有五名日軍士兵永遠的睡着了。
步槍就放在那五名日軍士兵的身前,可等射擊結束歡慶打狼成功的時候,旁邊的同伴再摸他們的身體時他們的胸口已經沒有熱氣了。
活着的日軍士兵在看到食物後,自然便多出了幾分力氣。
一個小時後,犬養哉他們終於吃上了烤熟了的狼肉。
然後,犬養哉下令休息到天亮。
可是當啓明星在東方變亮的時候,他們中間又有一人站不起來了。
因爲那名士兵在昨天開始就在發燒,就是吃了狼肉卻也沒有能夠挽回他的生命。
犬養哉下令士兵帶着那已經被肢解成小塊的狼肉再次上路,甚至連任何一名凍斃的同伴的屍體都沒有管。
現在雖然有吃的了,可是他依舊需要給生者保存體力。
因爲他不知道自己還得用多長時間才能把這些活着的人帶出山林。
肚子裡有了食物,這回他們這些剩下人的行軍速度終究是快了一些。
快到中午的時候,犬養哉開始計劃讓自己這些人在避風的地方再睡上一覺。
畢竟,這時候的氣溫比夜裡要高上一些,那他這些人凍死的機率就會小一些。
可是就在這時,那名昨天發現那隻狼的頭兵卻是再立一功了。
“犬養君,我好象看到前方有人了!”那名頭兵說道。
聞言所有日軍都精神了。
固然他們昨天吃了食物每個人吃了個半飽,可是他們卻缺乏睡眠。
他們以自己的狀況證明了人光吃飽不睡覺那也是不行的!
當犬養哉將望遠鏡對上去之時,他真的就看到有一個人的背影剛剛消失在一個雪丘的拐彎處。
那背影衣服的顏色——犬養哉尋思了一下,那人衣服的顏色卻是讓他一下子就想到了滿洲國軍。
鳴槍嗎?
心思縝密的犬養哉終於還是抑制住了內心的衝動。
“前進,有人就有道路,咱們應當是快走出山林了!”犬養哉爲自己的手下打氣道。
犬養哉的這句話卻是讓他的手下們已一邊開始大踏步的前行一邊開始流起淚來了。
這段漫長的雪野之旅給他們留下了如此難忘的印象。
在大山裡那暴風雪停止後,他們大隊還是有口糧的。
可是,沒有了嚮導,那片山林便成了迷魂陣。
他們的大隊長川口隆則帶着他們就在那山裡轉啊轉啊,直到他們吃沒了所有口糧,卻依舊沒有走出來。
於是,不得以之下,川口隆則下達了一條以小隊爲單位各尋出路的命令。
什麼叫各尋出路?
那就是你能走出這片山林能夠不凍餓而死那就是天照大神庇佑,可是你要走不出來那就自認倒黴吧!
犬養哉這支日軍小隊是否得到了天照大神的庇佑不知道,但至少他們是幸運的。
他們竟然鬼使神差的打到四隻狼得到了食物的補充。
否則,就算是他們真的能一直走到這裡,那他們也剩不了幾個人了。
見到了人便有了希望,那希望就變成了腳下的動力。
所有人很快便看到了前方雪野裡的足跡。
他們從來沒有想到過,在軍旅生涯中,見到同爲人類的足跡都會讓他們如此激動。
至於說撞到抗日遊擊隊,犬養哉那是想都沒有想的。
山林這麼大,他們自己都不知道會從那個山溝溝裡鑽出來。
至於說抗日遊擊隊設伏那更是不可能的了。
終於就這支日軍小隊即將到達了那個發現人影的山丘之時,他們聽到了一聲久違的人聲。
而那人說的竟然是半生不熟的日語“哭你妻哇!”
而隨後就有一名穿着黑灰色滿洲國軍軍裝的士兵從樹後跑了出來。
他的臉上掛着的是日軍最熟悉的那種諂媚的笑容。
所有日軍敢對天發誓,儘管他們其實內心很看不起這些滿洲國軍。
可是,他們在看到這名拿着一支破舊的老套筒的滿洲國士兵的時候,他們卻依然覺得這個傢伙是這個世界上長最好看的是最親切的一個人。
甚至還有好幾名日軍士兵抑制不住內心的喜悅上去擁抱了他!
這名滿洲國軍士兵很明顯並不適應堂堂的大日本皇軍給他這樣的禮遇。
他受寵若驚的用中國話向犬養哉訴說着什麼。
奈何犬養哉並不能聽懂,但猜來那定當是我們長官等各位日本皇軍好久了之類的話語。
當這名滿洲國士兵意識到大日本皇軍聽不懂他的話的時候,便比劃了起來。
他的動作很簡單,一共兩個。
一個動作是左手手心向上的託在嘴邊,右手伸出兩指做筷子狀往嘴裡扒拉着什麼。
這是他們要給大日皇軍弄飯吃。
另外一個動作是用右手托腮歪頭,那無疑是要讓大日本皇軍睡覺。
想想那冒着熱氣的熱乎乎的菜湯,還有那滾燙的火炕,包括犬養哉在內的所有日軍的內心都變得火熱了起來。
這還等什麼,於是他們就在那名滿洲國軍士兵的前面帶路下向前方急急走去。
在又走了幾百米繞過一個山丘後,日軍官兵們興奮的“哇”的一聲都大叫了起來。
因爲他們看到前面二百來米處就是一棟土坯房,而那房子的土煙囪上正冒着嫋嫋的炊煙。
“哭內妻哇,哭內妻哇!”那名滿洲國軍士兵回頭大聲招呼道。
顯然,他也就會這一句日語。
可是他無疑在用這句日語招呼大日本皇軍們快點,而他自己也是跑了起來。
一時之間,歡呼聲雀起,日軍士兵們跟着就跑了過去。
可是,就在距離眼前這棟象徵着溫暖和睡眠的房子還有五十來米的時候意外發生了。
跑在前面的那名滿洲國士兵突然腳下一絆就摔倒在了地上。
後面的日軍由於慣性腳步未停,有的日軍士兵還指着這名帶路的士兵嘎嘎大笑了起來。
可是這個時候突然這棟房子的朝向他們這面的整扇窗戶就掉了下來,後面露出來的卻是密密麻麻的槍口!
這個真的是太突然了,包括小隊長犬養哉都沒有任何的防備。
然後那窗子裡的機關槍、盒子炮、步槍就響成了一片!
也只是二十多名日軍罷了,在這五十米的距離內對方根本就不用瞄準。
那如雨的子彈也只是響了不到一分鐘,然後包括犬養哉在內的二十多名日軍官兵便齊齊的倒在了血泊之中。
而這二十多名日軍中反應最快的也只是剛剛拉開槍栓罷了。
槍聲息。
有一個人提着一把盒子炮從那屋中走了出來。
他小心的看着腳下。
他看着腳下可不是爲了給這批僥倖逃生的日軍補槍。
如此之近已經沒有日軍可以在這槍下逃生,他也只是怕日軍淌出來血髒了他的皮靴罷了。
這個人是——鞠景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