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兵隊被強令解散後,爲了保護他們不受國民黨縣黨部的迫害,也爲了隱蔽骨幹力量,絕大多數又回到幾所學校教書,或者去應聘其他工作,有些沒有暴露身份的被引薦到國民黨縣黨部任職,也有的假裝脫離共產黨,進了國民黨駐軍部隊裡。
隊長老周就在桐城中學教國文。
暗地裡,他負責聯繫其他隊員。
泉帶着地下黨的指示,以應聘音樂教員的方式來到桐城中學,地下黨通過關係給他弄了一份徽州師範大學音樂系文憑。因爲他不可能用北平音專的文憑去應聘,北平音專的學生到安徽應聘音樂教師很容易引起懷疑。倒不如以徽州師範大學的文憑好一些。而且,畢業時間也變成1939年7月,離他真正畢業時間晚兩年。
他穿了一身學生裝,提着一口皮箱來到桐城中學,進了校門,在校工引導下,找到校長辦公室。
校長辦公室仔細看了看他的文憑,又問了他一些情況便收下他了,安排他到初三一班教音樂。
他安頓下來後,便找老周,兩人對了暗號,泉伸出手,老周只是淡淡的與他握了一下,就放開了。老週一直盼望着老家有人來接應他們,可沒有想到,來的是一個如此文弱的書生,他能完成這樣艱鉅的任務嗎?
雖然老周也是書生,然而,他卻是在延安抗日大學的高材生,能文能武,而且領導學兵隊打出威風,打出水平的,可這個年輕人,和他的學兵都不敢比,說不定上戰場還要尿褲子。
泉沒有想到,他居然會遇到同樣是書生的老周隊長的冷遇,在蘇北,老周對他很熱情,把他當成親兄弟,在皖南,李清又是他父親的學生,更對他關懷有加,可是,這個老周卻如此輕視他。當然,他也沒有辯解,經過肅反風波的他還怕冷遇麼?他要證明給老周看,他沈泉不是文弱書生,他是戰士。
過了幾天,他和冰兒接上頭,兩人交換了情況,當然,他沒有告訴冰兒,老周對他有些冷淡。冰兒決定拜訪桐城守備軍胡司令。
他們來到桐城司令部,胡司令正在和一個人下棋。冰兒喊了一聲:“乾爹。”
胡司令擡起頭,“啊,是玉蓮呀。快坐,快坐。好了,老兄,我下不過你,你又贏了。”
另一個人也擡起頭,看着冰兒問司令:“這是?”
“啊,這是人的乾女兒玉蓮,介紹一下,這位是縣黨部的蘇書記。這位年輕人?”
“蘇書記好。乾爹,你猜他是誰呀。”
“不會是你的男朋友吧。”
“哎呀,說什麼呀,這是我的同學。”說着,冰兒臉紅了起來。
“胡司令,蘇書記”泉也打着招呼。
胡司令讓他坐下,然後,大家寒暄了一番,姓蘇的告辭了。
那胖男人眉開眼笑地看着冰兒,他的太太也拉着冰兒的手說着話,那親熱勁就像一家人,讓泉也很佩服冰兒,沒想到冰兒會那樣沉着,在進司令部之前,泉的手心都出汗了。他覺得他不應該緊張,因爲在上海他敢與警備司令面對面的罵,這個守備司令有什麼。可是,泉卻無法緊張,因爲他是阿俊,是冰兒的未婚夫,重要的是他在參加戰鬥,一點都不能漏馬腳呀。冰兒握着他的手,讓他鎮定自己的情緒。
胖男人也用欣賞的目光看着泉,讚歎到:“果然一表人才呀,你在上海做什麼?”
泉按照陶總長的吩咐說到,“我爹是書畫商,我也跟着老爹學做生意。不過,我父親被仇人暗算,家道破落,我們一家人搬到上海閘北,誰知,那年八一三。我當時在叔叔家,才逃過此劫。”說完,拿出一幅名畫雙手交給守備司令“這是我叔叔的一點心意,請司令笑納。”
有了冰兒,他不再緊張。
司令接過畫,“嗯,是吳道子的真跡呀。不錯,不錯。”
“司令喜歡字畫?”
“喜歡呀。我祖上也是書畫世家。不過,到了後來就開始經商,到我這一代,商人也不做了,打仗。”
“司令可是文武雙全呀,讓人佩服。”
“現在國難當頭,我們都要給國家出力呀,怎麼樣?小夥子,來我手下幹,行不?”
“啊?我,我還是做生意吧。”泉很害怕的樣子。
“哈哈,我開個玩笑,看你一個文弱書生,連槍都扛不動,還是做生意吧,有什麼難處找我,有我在,誰也不敢欺負你。”
“謝謝司令。”
“也別司令,司令了,你和蓮兒是同學,不過,我也看得出來,蓮兒很喜歡你,你們不如把婚事辦了。”
“啊,我。”泉想說什麼,又沒有說出來。
“乾爹,你說什麼呀,我還小啦。”
“什麼小呀,你乾媽像你這樣大都做媽了,就這樣,聽我的。這事我做主。”
“我還得回去徵求叔叔的意見。”泉說到。
“行啦。那,蓮兒呢?”
“全憑乾爹做主。”冰兒說完,臉紅起來。
他們心裡很高興,本來,他們就是想讓胡司令自己提出爲他們操辦婚事,免得讓胡司令懷疑出什麼。
冰兒以帶泉在桐城轉一圈爲理由,到桐城四周看着,偵察着那裡的火力分佈等情況。兩人很親密的,冰兒很快把情況搞清楚了,不過,有一處很秘密的地方她不好去,於是,她讓泉去看看。
泉走過去,一邊裝着解手,一邊看,有位士兵出來拉住泉,泉乾脆用上海話與士兵吵着,冰兒立刻趕過去,一邊對軍官說:“對不起,這是我未婚夫,他以爲這裡是廁所。”一邊勸泉不要生氣。泉假裝生氣地邊說着什麼,邊和冰兒離開那裡。
泉把他看到的告訴了冰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