毅有些驚奇,他弄不清楚這家公司,但是對於日本的公司一般正直的人都不會與他合作,可是這家公司到底是什麼來頭呢?他不清楚。
“重慶方面很多軍政要人都和我們有生意來往,你還顧慮什麼呢?”喬本爲他打消顧慮,讓他別擔心有政治風險。
“我有什麼顧慮的,只是我更喜歡和歐美方面的生意人打交道,西方人直爽,做事不拐彎抹角,輕鬆。”毅繼續拒絕到。
“不是這原因吧,我知道,先生拒絕了好多家日本商人的合作要求,看起來還是政治原因。”
“我和你一樣,不談政治,對政治不感興趣,只想做好我的公司。”
“我看先生這屋子裡的字畫還不錯,我也是喜歡中國字畫的人,不知先生是從哪裡買到的。”喬本換了個話題。
“是翰墨軒的張老闆送的。”阿貴接了一句。
“多嘴。”毅很不高興。
“真不錯呀,這些字畫。”喬本點點頭。
“先生對日本人有很大的反感,這不奇怪,我要是你,我也會對他們反感的,可是,日本人也有朋友,你們中國早期有個文人叫魯迅的,不也有個日本朋友嗎?”喬本對毅的冷淡似乎並不在意。
“你還知道魯迅?”毅更加吃驚了。
“我可是個中國通呀,對了,後天,我們大東亞株式會社要舉行慶祝晏會,請先生光臨,就算我們不合作,可生意不成情誼在嘛。”說着,喬本將一封請柬遞給毅。
送走喬本,毅回到辦公室,拿起請柬看了看,隨手把它扔在地上。他並不想去赴日本人的宴,不想和他們打交道。
老周走進辦公室,拾起請柬,放在桌子上。剛纔毅和喬本的對話他都聽到了。
老週一來上海,他就知道這家大東亞株式會社,也和特委的分析了一下,認爲這不是簡單的公司,它在上海已經開了十年了,其中一定有什麼內幕,可是他們總沒有機會打進去,老周見喬本來找毅,已經明白七八分。聽到毅的話,也認爲這是一個很有氣節的商人,當然,他也不好勸毅和喬本合作,因爲他不可能說得太深。
“把人家的請柬隨手扔掉,不太禮貌吧。”老周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
“怎麼?難道你還想去赴宴呀。”毅問。
“人家親自登門邀請你,盛情難卻呀。”老周依然勸說到。
“別說風涼話了,我雖然不懂政治,也不喜歡,但是我是中國人。”
“瞧你說的,你不過去赴宴吧,又有什麼。你怕是鴻門宴呀。”老周依然是半認真半開玩笑地說着,讓毅弄不清楚他的來頭。
“我怕說不清楚,再說,我對朋友有過承諾,我不能對不起朋友。”毅還是不肯去。
“你去赴宴,你朋友怎麼會知道?還有,喬本親自登門拜訪,請你,你不管怎麼,總得給個面子吧,要是得罪了日本人,你的生意怎麼做呀,不和他們合作可以,不過,表面的樣子還是得做一做。我們去吧,我可是喜歡湊熱鬧的,尤其是東洋的熱鬧。”
毅擡頭看着老周,他弄不清楚張老闆的表哥到底做什麼,他知道泉是那邊的人,可他的表哥怎麼和他不一樣呢?
回到字畫店,老周看見泉拿着喬本的請帖請柬看着,還自嘲他又成了上海灘的名人了。
老周本來以爲泉不會去赴宴,可誰知,泉卻打算去。老周不同意,怕對聯絡站不利.
泉找到他的聯繫人做了彙報。那人沒有立刻答覆他,老周也找了李醫生,但李醫生其實也沒有答覆老周,說他們還得研究。
李醫生以巡診爲名,到了另一個聯絡點,還通知了特委,他們秘密研究了很久,也爭論了很久。
其實,從十年前這個大東亞株式會社成立,他們就開始關注這家公司了,也瞭解了一些情況,知道這是日本對我國民族經濟進行侵略的基地,同時,因爲喬本是個中國通,也利用公司與中國文化商做生意,收集中國名畫,因此,他才向泉發請帖。
地下黨一直想找人打進喬本的公司,可沒有機會,而現在機會來了,他們又擔心,他們也知道,只有沈泉有條件去赴宴,其他人是不可能的。
然而,沈泉還年輕,參加革命才兩年,他能夠擔負起這樣重大的任務嗎?還有,他的字畫店是聯絡站,如果他與喬本交往,難免不會有日本人進出,對地下黨和根據地的來人會不會有威脅。
不過,討論到最後,他們還是同意讓泉和老周去赴宴,先去摸摸底,如果情況不對,完全可以讓他們撤離。而聯絡站由趙子南接管就行了。一位同志提到了另一個擔心,那就是警備司令會不會出現在宴會上,如果出現了,泉子怎麼應對?
李醫生沉思了一下,說出了他的看法,認爲不會,因爲警備司令一直僞裝抗日,他是不會公開出現在日本人的宴會上的。再說,兩年前,閃電的文章也讓他很狼狽,他好容易才擺脫這負面影響。
研究後,他們連夜向上海地下黨市委進行了彙報,市委同意了他們的做法。
第二天,在他的診所,李醫生將泉和老周都找去,向他們轉達了會議精神,同意他們去赴宴。不過,讓他們對趙子南保密,如果泉需要撤離,字畫店還可以繼續使用。兩人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