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有一天,他從對面一間牢房中看到一個人,他給那人遞了一個友好的眼神,那人也給他一個友好的眼神,雖然沒有語言,甚至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人,但泉卻十分興奮,他並不孤獨。
後來,他發現自己住的牆壁能敲響,更加激動,他開始敲着牆壁,對方也敲着牆壁,兩人開始了別人沒有過的對話,可不久,那邊敲牆壁的聲音消失了,泉知道那人肯定被轉移了,轉移到何處也不知道,他連那人的姓名都不知道,也不知道長相。他的心裡充滿失落,不過,他依然會敲牆壁,希望那邊能有聲音。
除了敲牆壁外,他便坐在地上,活動手指,他在練習彈鋼琴,那手指不能彎曲,一彎就鑽心地疼,傷口裂開,血滲出,但他忍住痛繼續彈着。
那天,他正在彈“鋼琴”,羅副官走進來,將他帶出牢房。離開牢房走到外邊,他知道眼睛不能一下適應強光,於是,他閉上眼睛,好一會兒才睜開,也才適應過來。
他們走進辦公室。一進門就看見趙子南。泉有些詫異,心想司令讓趙子南來幹什麼?難道讓趙子南勸他投降,那不是太可笑了嗎?原來,代主任是讓他們陪他到外邊醫院去治傷。泉當然不相信他有這麼人道,他不去,但代主任卻非要他去,他被趙子南和司令手下等一幫人硬帶着離開七十六號。走到大門口,一輛吉普車停在院子中。
一行人帶着泉上了吉普車,趙子南和羅副官將泉夾在中間,其他的坐在後面。趙子南抓過泉的手,泉抽出自己的手,幾個特務按住他,給他戴上手套。
“想掩蓋你們的暴行吧,沒用。”泉使勁捏拳頭,鮮血滲出,染紅手套。趙子南等人愣住了。泉扯下手套扔出車外。
羅副官也沒有勉強他,說:“不戴就不戴嘛。”吉普車開出了七十六號,離開吉斯菲爾路。
吉普車在路上開着。泉閉目養神,他一直在思考着,他知道這幫人是不會好心帶他去醫院治病的,他們一定是將他做誘餌來誘捕其他同志。而他們讓趙子南跟他在一起,這說明趙子南叛變的事情組織上還不知道。他想,就是犧牲自己的生命也不能讓同志們受到損失,他開始想對策,他想跑,但又想過,敵人肯定已經做了周密的安排,跑是跑不掉的,只有讓他們一無所獲。
汽車開到了李醫生的診所門口,吉普車停了下來。司令的手下叫趙子南帶着泉進去,他們在外邊等着。
趙子南答應了,他推了一下泉。泉驚醒,他看了看趙子南,泉看了看診所,很吃驚,趙子南怎麼會知道這裡呢?不過,他冷靜地想,就算趙子南知道他過去在這家診所看病也沒有什麼。只是他擔心遇到老周,趙子南認識老周,如果那樣就麻煩了,於是,他想了想,便問:“你帶我到這來幹什麼?”
“給你治傷呀。”
“什麼,你們就用這小小的診所想把我打發了,不行,要去就去大醫院,小診所我不去。”
“讓你去哪,你就得去哪,少廢話。”趙子南抓住泉的手,使勁捏了一下,剛好捏着傷處,泉疼得差點叫起來。
泉被趙子南拖下車,兩人吵鬧着,趙子南不讓他鬧,他攥住泉的手,泉幾乎被他拖着來到診所門口。
李醫生正給一個人看完病,聽到吵鬧聲走了出去。他看見泉和趙子南在一起,很吃驚,泉給他遞了個眼色。
“泉子,你說話呀?”趙子南叫泉。
“你讓我說什麼?我本來就不想到這小診所看病,我說過,要去就去大醫院,別用小診所打發我。這小診所能治什麼病呀。”
李醫生明白了,說:“你們進來吧,誰說小診所不能看病呀,進來吧。”
泉愣住了問:“我得的是傳染病,你不怕被傳染?”他是想讓李醫生拒絕爲他看病,叫人把他們趕走,這樣,讓那幫人的陰謀不能得呈。
“我是醫生,以治病爲天職,還能怕傳染嗎?你進來吧。”
泉想了想,跟着趙子南走進診所。
“你們先坐一下,我給他看完病馬上就給你看,很快的。”
一會兒,李醫生給那個人看完病,便讓泉坐在凳子上給泉看病。
“把手伸出來。”李醫生說到。
泉想,讓李醫生看到他手上的傷也好,那樣會知道他的處境,便會找個藉口把他們趕走。於是,他伸出手,李醫生很吃驚,他完全明白了是怎麼回事,心想,泉在獄中不知受了多少折磨,可看他的面容卻依然平靜,李醫生有些動容,他愣住了。
“我這病怕醫生看不了,我還是去大醫院吧。”泉見李醫生沒有爲他看病,怕讓趙子南覺察什麼,便說到。
泉的話提醒了李醫生,他知道他得控制住情緒,於是冷靜下來,說:“我能看好你的病,不過,得好好檢查一下,請進裡邊去。”
“你。”泉吃驚了,但見李醫生的神情,他明白了,於是點頭。“你隨便看看就行了”
李醫生意味深長地說“那怎麼行?我給人看病從來都不馬虎,你想讓我砸招牌呀。雖然我這裡是小診所,但我的醫術很高,不亞於大醫院,你就放心吧。”
“這位先生,我要給病人查病,你在外面等着。”李醫生對趙子南說,說完,李醫生將泉帶進裡間,並關上門。趙子南想進去,卻被關在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