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泉出事後,冰凝一下憔悴起來。她幾乎天天以淚洗面,晚上還做惡夢,夢見泉被被關進了黑屋子裡,一羣人在打他,他的嘴角流着血,在地上掙扎着。她被嚇醒,再也睡不着覺,毅抱住她,安慰着她,看着日漸憔悴的冰凝,想着不知在何處的泉,毅很憂鬱。
毅來到他的舅舅家,找舅舅詢問情況。
“你來找我什麼事?”舅舅問。
“舅舅,泉哥失蹤好幾天了,我懷疑他是被人綁架了,是不是你乾的。”
毅的舅舅一直爲外甥做的事生氣,看他回到家居然是爲泉的事,他更是氣不打一處來。“瞧你這態度,是給長輩說話應該有的態度嗎?”毅的舅舅壓抑住火氣,“你怎麼就懷疑到我身上,我會那樣做嗎?我有必要和一個戲子過不去嗎?”
毅見舅舅生氣了,也緩和了一下情緒,“我也這樣想過,舅舅不會這樣的,雖然舅舅不喜歡泉子兄妹。舅舅,他們兄妹只是窮一點,可這有錯嗎?他們是一對非常有骨氣的兄妹,他們不肯給日本人彈琴,陪唱,要不,他們不會窮的。”
毅的舅舅反問他:“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舅舅,求你救救我的好朋友泉哥,舅舅在上海關係廣,認識的人多,你救泉一定可以的。”毅始終認爲舅舅與泉子失蹤的事無關,卻不知道這是舅舅和代主任聯合施的一劍雙鵰的計。
“我憑什麼救他呢?我並不希望你和他們兄妹交往,不是因爲他們窮,而是泉子早晚會出事連累你的,現在我說中了吧。”
毅問舅舅,“到底怎麼回事。”
毅的舅舅告訴外甥,“綁架是不可能的,他不過是個小小的記者,可他和林風交往過,還和林風的女兒有那麼一層關係,林風是共產黨。”
“泉哥根本不知道林風是共產黨。舅舅,你救救他吧。只要舅舅能救泉哥,我什麼都可以答應。”
“那好,你必須和他們兄妹斷絕關係,他們必須離開上海。”毅的舅舅說。
“這條我辦不到。我是不會和他們兄妹分開的,我也一定娶冰凝爲妻。舅舅,你如果救泉子,我把我父母留下的房子還給舅舅,就算我租舅舅的,租金我給。”
毅的舅舅說:“我拿你的房子做什麼?只有一條,你和他們兄妹斷絕關係。”
毅站起來,他什麼都不想說,他知道,他和舅舅徹底斷絕關係了,他要靠自己的力量救出自己的朋友。
毅走出門。
“站住。”毅的舅舅說。
毅站住了,問舅舅:“還有什麼話要說的嗎?”
毅的舅舅有些傷心,“我沒有想到,你就真的這樣和自己的舅舅斷絕關係,爲了你的朋友就這樣狠心。我可是你的親舅舅呀。”
“我謝謝舅舅對我的養育之恩,可舅舅不應該容不下我的朋友,也不應該讓我娶一個他根本不愛的女孩,我是人,不是舅舅爲了實現政治聯姻的工具。”
說完,毅走出門。
毅到處找朋友和熟人託關係打聽泉的下落,李浩然也幫他登了尋人啓示,可一直沒有消息,他的老闆不知爲什麼原因,也不願意幫他的忙,還讓他不要淌這趟渾水。但他還是堅持去找人打聽,他還到上海幾所大的監獄去打聽。
有一天,有個人告訴他,泉的確因爲通共罪被押送到蘇州監獄去了。他和小龍來不及回家告訴冰凝,就連忙趕到火車站,去了蘇州。
那天,他們像往常一樣幹活,泉在砸石頭。他旁邊有一個老人也在勞動着,老人體力不支,倒下去。泉放下工具,走到老人身邊,扶起老人。突然一陣皮鞭抽在他身上。
泉擡頭,只見看守揮着皮鞭向他們打來。看守讓他幹活,並踢了老人一腳,說老人又裝死。泉給他頂撞起來,看守讓他的手下把泉捆起來,幾個看守拉住泉,要捆他,泉掙扎着。中年人衝過去,擋住泉,替他求情,看守命令將他們兩人都捆上。
看守將中年人和泉分別綁在兩根柱子上。兩個看守揮舞着皮鞭向他們打來。泉慘叫起來,皮鞭一下又一下抽打在他身上,他的衣服被打破了,血滲出來。皮鞭抽打得他皮開肉綻,鮮血直流,他的慘叫聲變成呻吟。不一會兒,他昏死過去。
冰凝在家中等待着外出幫他找哥哥的毅,她站在窗口,望着外邊。無心複習功課。這天,正是毅和小龍去蘇州的那天,一天都沒有毅和小龍的消息,也沒有哥哥的消息,冰凝急得不知怎麼辦纔好。
突然,電話鈴響起。她跑過去,接電話。原來,有人告訴她,他們打聽到她哥哥的下落了,讓她到大上海歌舞廳去,冰凝放下電話。她跑到鏡子前照了一下自己,梳了一下頭髮,拿起手袋走出門。
冰凝將門鎖好,跑到街邊等電車。一會兒,電車來了,她跳上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