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毅醒了過來。他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他看見泉躺在他身邊,再望着牀邊。模糊地看到一個影子,他揉揉眼睛,視線開始清晰起來,只見小龍站在他面前。
毅的頭腦還昏沉沉的,“小龍,我怎麼了?”
小龍很生氣,“毅哥,我叫你勸泉哥不要喝酒,可是你們。兩人都喝得爛醉。”
毅坐了起來,他想起他在勸泉不要喝酒的事,可不知怎麼,他的傷心事也被勾起,兩人都喝醉了。他看了看泉,泉還昏睡着,臉色蒼白,“不好,他一定是酒精中毒了,快送醫院。”
毅立刻穿好衣服,翻身下牀,揹着泉下樓。
兩人把泉送到李醫生的診所。
泉在李醫生的診所治了兩天,才把病治好了,回到家中,他爲自己的醉酒很難爲情,小龍又勸他不要喝酒,而毅也覺得對不起他,沒有把他勸住,泉不怪毅,那是因爲他自己心裡難受才這樣的。
毅找到了冰兒,約她在咖啡廳見面,“鄭毅先生,是他叫你來找我的吧?”冰兒問。
“怎麼,我們之間就如此生分,你居然叫我鄭毅先生,你還可以叫我鄭老闆,不過,你別叫他沈泉先生就行,他受不了。是我來找你的,我希望你能夠珍惜和泉哥的感情,與他和好,因爲泉哥非常痛苦。”毅懇切地說。
“我和沈泉不合適,我們過去只是在一起拍電影,只是演戲,我把他當成一般的朋友,並沒有愛過他。”
“你叫他什麼?沈泉,你過去不是一直叫他泉哥嗎?就算你和泉哥是一般的朋友,可見到泉哥爲什麼說不認識呢?”
“這一點,不好說,說了你也不明白。”冰兒冷冷地說。
毅很難過,他想,他和冰凝的愛情已經不會再有結果了,可他不希望泉的愛情也如此脆弱,“冰兒,你的作法很傷泉哥的心,自從你離開上海,泉哥就日夜思念着你,牽掛着你,本來,他想在冰凝結婚以後離開上海找你的,並不是他不珍惜這段感情,只是其中發生了許多事情,他纔沒有能找你的。”
“冰凝結婚,和誰?”冰兒問。
“和我。”
“原來,你和他們兄妹接觸,就是爲了他漂亮的妹妹。”
?“別瞎說,我是真心敬佩泉哥,也是真心愛冰凝的。”
?“沒有想到,一個大上海的綄褲弟子會愛上一個普通的女孩,那,你們結合了嗎?”
“沒有,其中的原因不是幾句話能夠說清楚的。”
冰兒並不知道冰凝做了歌女。她也覺得毅是一個不錯的男人,如果冰凝嫁給他,也是很幸福的,可是,知道他們沒有成,心中也有許多遺憾。
毅並沒有講他和冰凝的故事,而是勸冰兒與泉和好。“我非常希望你們能夠在一起。”
“我和他是不可能的。”
“爲什麼?是因爲泉哥的貧窮嗎?泉哥現在也很不錯,是大上海有名的記者。”
“你想到哪去了,我不是嫌棄他的貧窮,而是我們之間的性格不合適,我已經告訴他了。”
“你們是一對金童玉女呀。”
冰兒一聽這個詞語就很反感,“什麼呀,那是上海灘媒體在亂炒一氣,真俗。”
“你不俗麼?要是不俗,怎麼會嫁一個富商?”
“嫁富商又怎麼啦,我要生活,我只是個女孩子,沒有父親,我得找個依靠。”
毅知道冰兒和泉的感情已經無法挽回,很失落,“我仍然希望你找泉哥談談,泉哥需要你。”
冰兒說:“我已經和他談了,沒有必要再說什麼,再說,我們再見面只能有更多的痛苦,我希望你多開導他,讓他找個好姑娘,好好過自己的日子吧。”
毅知道再說什麼也沒有用了,他站起身離開咖啡廳。
冰兒望着他的背影。心裡默默地說:“泉哥,毅哥,你們都誤會我了,可我不能向你們解釋,總有一天,你們會明白我的。”
從那以後,泉和冰兒多次在街頭相遇,泉想打招呼,可又壓抑住自己的激動的心情,轉身離去。冰兒望着他的背影,想喊他,但又停止了。兩人相見如同陌路。
可是,冰兒依然思念着泉,每天睡覺。她都會夢見泉,泉對她卻很冷淡,把她當成攀附權貴的女人。冰兒想對他解釋什麼,可泉卻不聽她的,只是冷冷地看着她,轉身離去。
其實,冰兒並非能心如止水,看到泉的痛苦,她也痛苦,她無時無刻不在想念着泉,終於有一天,冰兒在睡夢中喊出泉的名字來:“泉哥,你別這樣,我愛你。”
冰兒一下驚醒了。只見和她一起的男士站在她的牀邊。“耿大哥,你怎麼沒有睡?”冰兒問。
“我正準備睡覺,見你在夢中叫着,就過來看看。”
“我在夢中叫着。”冰兒想了想,卻想不起什麼。
“你在叫喊着一個人的名字?他就是那個記者。”
“我。”冰兒說不出話來。
耿大哥問:“他是你過去的男朋友嗎?”
“對不起,耿大哥,我這次回上海來,一見到他,心裡就說不出的難受,雖然那時,我只是和他拍電影,但我真的愛上了他,要不是爸爸出事了,我和他也許。我知道,他不是我們的人,我不能和他產生感情,可是,他誤解了我,把我當成攀附權貴的女人了。”冰兒很痛苦地說。
“冰兒,你聽說過這樣一個故事嗎?在廣州起義的時候,有一對年輕的革命者,爲了工作化妝成夫妻,他們深愛着對方,可爲了革命工作,他們把這感情埋在心裡,直到後來,他們被敵人逮捕,在刑場上就要就義的時候,他們才公開了這份愛情,在敵人的刑場上舉行了自己的婚禮。他們的感情真是感天地,泣鬼神呀。一個革命者連生命都可以放棄,難道還怕放棄愛情麼?”
“耿大哥,我知道。”
耿大哥繼續說着:“你的泉哥,我們瞭解過,他是一個很正直的,也是有熱血的青年,當初,他們一家人爲了不給日本人彈琴陪唱,離開北平流落到上海,很有民族氣節。後來和你們一同拍進步電影,也受到了反動派的迫害。他對你的誤解恰恰說明了他的正義,他怕你像他的妹妹一樣墮落。可他對我們的工作造成了一些麻煩。這也不怪他,因爲他不瞭解我們。”
“那我們可不可以幫助他進步呢?”
“我不否認他會走上革命道路,可還要時機,現在還不行,況且他的妹妹和朋友都不利於我們和他接觸。現在的鬥爭是很複雜的,稍不謹慎會給革命工作造成損失,也會傷害他呀。”
冰兒點點頭。
“你一定要注意,不要感情用事。”耿大哥告誡冰兒。
冰兒點頭說:“耿大哥,我記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