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羅正英和羅爲雄畢竟是身經百戰的老將，既便被矇在鼓裡，也還是能夠憑藉一些蛛絲馬跡，隱約猜到一些內情。
畢竟，他們掌握的信息其實也已經不少。
羅爲雄道：“總座，你說鍾子韌這唱的哪出啊？”
雖然統帥部已經下令組建新嵊會戰前敵指揮部，並委任羅正英爲總指揮，羅爲雄爲參謀長，但是兩人也同時得到了密令，這只是一個幌子，所以根本沒把這當回事，浙閩會戰仍舊是鍾毅說了算。
換句話說，他們第四十一集團軍其實還是鍾毅在指揮。
包括剛剛給新三十八師以及另外的八個榮譽師的命令，都是鍾毅下達的。
孫元良道：“原本說好了集團軍主力都去諸暨，可突然間又讓我們轉向，改去南邊的浦江，這中間一定有文章。”
馮聖法道：“問題是，這裡的文章究竟是什麼？”
桂永清道：“總座，卑職覺得不能由着鍾毅胡鬧。”
不知道因爲什麼，桂永清對鍾毅是哪哪都看不順眼，所以不肯一次的挑唆羅正英收回九個師的指揮權。
再說一句，現在他們三個軍的軍部都跟集團軍的總部呆在一起。
也就是說，孫元良、馮聖法、桂永清這仨軍長都成了光桿軍長。
“參謀長。”羅正英忽然問道，“我記得昨天，青田縣也淪陷了？”
“總座你記錯了吧。”羅爲雄搖搖頭道，“青田淪陷已經是三天前的事了。”
“是嗎？這麼說鬼子應該快到麗水了。”羅正英又接着問道，“那當時鍾學棟的戰報上有沒有說，攻佔青田的鬼子有多少人？一個聯隊還是一個師團？”
羅爲雄道：“鍾學棟的新三十三師報告，說是有一個師團。”
說此一頓，羅爲雄忽然反應過來，說道：“總座，你不會以爲鍾子韌的意圖是吃掉青田方向的這個鬼子師團吧？”
“很可能。”羅正英道，“要不然，他爲什麼讓我們南下？”
“問題是，青田方向的鬼子有一個師團！”羅爲雄失聲道，“而且第十六師團還是四單位制的甲種師團，戰鬥力可以說是極強！”
羅正英道：“想起來了，青田方向不是鬼子的第十六師團，是以第十六師團後備役爲基幹編成的第一一六師團，不過其戰鬥力相比第十六師團有過之而無不及，的確可以稱得上是日軍序列中的精銳師團！”
“說的是！”孫元良道，“像第一一六師團這樣的精銳師團，一個師團就能抵得上咱們國軍的十幾個師，別說咱們一個集團軍，就是再來兩個集團軍也是一樣吃不下！非要硬打，最後只能夠煮成一鍋夾生飯，咽不下去，還吐不出來。”
桂永清道：“是啊，這他媽可是小鬼子的精銳哪！”
……
“精銳又如何？”鍾毅森然道，“我滅的就是精銳！”
何文希蹙眉道：“參座，你真決定打第一一六師團？”
“這還能有假？”鍾毅嘿然道，“別人怕鬼子精銳，我卻不怕，這次之所以選擇第一一六師團作爲突破口，主要原因有三！”
“有三個原因？”何文希道，“願聞其詳。”
鍾毅道：“第一，第一一六師團已成孤軍！”
“確實。”何文希道，“眼下鬼子的第十五、第十七、第二十二師團正向新嵊方向快速靠攏，獨立混成第十一旅團此時也遠在富春江北，第一一六師的確已呈孤軍深入之勢，與其他日軍間的距離最近也有一百多公里。”
“那是直線距離。”鍾毅哂然道，“實際距離，兩倍都還不止！”
浙中、浙西、浙南大多都是山區，正所謂望山跑死馬，由於山路繞行的緣故，實際行軍距離往往遠遠超過地圖上的直線距離。
所以，一旦一一六師團遭到攻擊，其他日軍很難救援。
何文希點了點頭，又問道：“參座，那麼第二個原因呢？”
鍾毅嘿嘿一笑說：“第二個原因是，第一一六師團已成驕兵！”
“參座是說，驕兵必敗麼？”何文希臉上流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沒錯，驕兵必敗！”鍾毅斷然道，“鬼子的第一一六師團自從溫州登陸以來，一路向西竄犯，從來就沒有遭受過像樣的抵抗，只要是人，這個時候就一定會驕狂到不行，認爲只需要閒庭信步，就能夠輕鬆打下金華乃至整個浙省。”
頓了頓，鍾毅又道：“所以這時候，只要稍微遇到點像樣的抵抗，第一一六師團就一定會心浮氣躁，亂了方寸！”
何文希下意識點頭，這是人之常情。
就算第一一六師團的高層保持冷靜也沒有用，因爲底下的聯隊長、大隊長甚至中隊長都有可能冒進。
頓了頓，鍾毅又道：“第三個原因，那就是我們浙東海防總隊了！直到今天，小鬼子都還沒有真正領教過我們海防總隊的厲害！你要知道，咱們海防總隊的這三個支隊，可都是一色的美械師，輕火力甚至遠遠勝過日軍！也就是說，只要幹掉了鬼子的炮兵聯隊，第一一六師團不僅在兵力上處於絕對的下風，就是火力上也將處於絕對的劣勢！因爲他們的航空兵僅只有少量長程攻擊機能夠飛到金華！”
何文希道：“這麼說，咱們真的有機會？”
“何主任，你又錯了。”鍾毅道，“不是有機會，而是我們一定贏！”
“對，一定贏！”何文希用力握緊拳頭，奮然道，“我們一定能贏！”
說到這裡一頓，何文希又問道：“參座，這天就快亮了，還行軍嗎？”
“不往前走了。”鍾毅搖搖頭道，“命令部隊，進入右邊的樹林休整，記住，一定要做好保密工作，絕對不能泄露部隊行藏！”
“是！”傳令兵轉身傳達命令去了。
鍾毅又對何文希說道：“也就是在咱們自己的國土之上，要不然這麼長距離的行軍，絕對做不到不走漏絲毫風聲。”
何文希對此深以爲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