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能知道,在生死攸關的時刻,人類的能力能提升多少倍,徐強也不相信,一名日本軍曹的健壯體魄,由一個小導遊的靈魂主宰,在信子別墅裡強化訓練了十數天,就能產生特異功能,他的意識裡,只有頑強的信念:“不能死,不能死!我還沒有爲抗戰做貢獻呢!”
活動着脖子,他發覺這道繩子異常堅韌,而雙手腕上大繩子感覺上是牛筋,他默默地忍耐着,加着力,繩子勒痛了他的,也激發了他的鬥志,他一遍遍地努力,決不罷休。
“不拋棄,不放棄!”他忽然想起了那句著名的話。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砰的一聲,左手腕上繩子斷掉了!
徐強大喜,稍事休息,再返回過來扯右臂,同時,左手解着脖子上的繩索,很快,他就完全解脫了羈絆,喘息片刻,舒展着麻木了的身體,在水裡向前遊動,摸索到了堅實的磚石,上面一摸,是沉重的木頭頂蓋。
活動着身體,他發現自己傷痕累累,但是,沒有骨折現象,鬆了一口氣的他在一陣陣揪心的疼痛中,尋找着突破口。
水牢的外面,兩個看守正圍坐在一個火堆旁邊,不停地翻動着燒烤的一隻雞,因爲火光的照耀,那雞嘶嘶地響着,流下濃濃的油汁,“喝!喝!”
“那傢伙不會跑吧?”一個傢伙好象聽到了什麼響動。
“跑?能不能挺過明天都是問題!”另外一個看守蔑視道。
於是,他們忽略了輕微的響聲,繼續喝酒,還按捺不住,將滾燙的燒雞撕扯開來,一面大聲地噓着氣,一面哈哈大笑。
忽然,一個黑影走了過來,悄無聲息地來到了兩個看守的側翼。感覺到他存在的看守,並未有任何的懷疑:“井上?你也來一杯?”
徐強已經從水牢裡爬了出來,將那個方形的頂蓋拆解出兩根不大的棍棒,面對毆打他的流氓,他毫不猶豫地砸下去:“嗨!”
第一個傢伙,一聲不響地就倒了下去,摔在熾烈的火堆裡,猩紅的火焰嗖一聲從乾柴裡跳出來,將那傢伙的頭髮燒得畢畢剝剝直響,空氣裡立刻就傳出了苦焦的臭味。
第二個傢伙很麻利,閃電般跳起來,朝着徐強就是一拳,可是,他唉呀一聲就慘叫着,倒吸着冷氣。
他的拳頭打在棍棒的釘子上了。
徐強抓住機會,狠狠地朝着這傢伙亂砸,不管三七二十一,亂砸一通,很快,這傢伙就翻滾着衝向黑暗中了。
徐強對這些傢伙,充滿了仇恨,再也沒有任何的心慈手軟,一個健步追上去,劈里啪啦又是一頓猛抽,打得那傢伙連連慘叫,然後,跪倒在地。
“說,你們是什麼人?”
“我,我們是山口組的。”
徐強一驚,山口組,可是日本第一大黑幫啊。“誰派你們來的?”
果然不出所料,是山下奉文的親信指使的,三個黑幫成員爲了貪圖三千日元,已經對徐強跟蹤追逐了一向日子了。
身上,又一陣陣的疼痛,徐強的心裡,兇狠起來,“你知道老子是誰嗎?”
“山本勇夫!”
“知道老子還敢暗算?”徐強氣炸了肺腑,腳上一踩,碰到了一塊板磚,順手抄起來,朝着那傢伙的腦袋就是一記。咣!
那傢伙倒了下去。
徐強還不甘心,又用板磚連連猛砸,直到手上,臉上沾滿了血跡,粘稠得可怕,這才站起來。
“哦,花花姑娘好漂亮!”一個沙啞的聲音,忽然從黑暗處傳來。
徐強立刻蹲伏在牆壁的角落裡,舉着了棍棒,等那個腳步聲漸漸到來時,忽然衝出。
腳下,巧妙地絆了下,等那個黑影兒摔倒過程中的時候,他的棍棒已經毫不猶豫地揮舞起來。
棍棒上的釘子,連連刺進了黑影兒的身上,因爲用力過猛,棍棒在打了幾下以後,竟然折了!
那傢伙嚎叫一聲,趁着空隙,爬起來就跑。
徐強在後面緊緊地追趕,一直追出一百多米,才因爲障礙的幫助,將摔倒的逃亡者抓住。他兇狠地揮舞着半截兒棍棒,擊打着敵人,敵人也很強悍,居然一翻身,將他壓住了。
那傢伙的拳頭,雨點般砸在他的臉上,打得他眼冒金星。
徐強左右搖擺,上下騰跳,終於將那傢伙甩了下去,鹹魚翻身,反過來壓住了對手,然後,兇悍地使用那尖銳的斷棍,狠狠地捅出。
對手淒涼地怪叫着,很快就癱軟下來。
徐強的身體,劇烈地顫抖着,頭腦裡,渾濁一片,試探了下,地上的傢伙已經沒有了鼻息。
“殺人了?我殺人了?”
徐強一屁股坐在地上,雙手捂住太陽穴,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一個連雞都不敢殺的小導遊,文明好青年,居然真的殺人了?而且使用最殘忍的冷兵器?
“我不殺人,人就殺我!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徐強默默地坐着,感慨萬千。
十分鐘以後,他心平氣和地站起來,將地上的屍體拖起來,向那個水牢的地方走去。
這是一個郊外的秘密地方,他從火堆裡燒得半焦的傢伙身邊,發現了一把手槍,還找到了幾顆子彈,揣在懷裡。周圍很遠都不見人,也許,那些黑幫的成員幹別的去了,也許,真的如那傢伙所說,只有三個黑幫成員。他折回來,將三個傢伙拖到小房子裡,舉火點燃,看着沖天大火,悄悄地離開了。
天明時分,他才找到了一個村莊,在河裡洗掉了血跡,將繳獲的黑幫看守的衣服穿好,問了路途,才知道,這兒遠在橫濱的北面,和信子別墅橫隔着城市,在村民的幫助下,他來到了城裡,然後,用黑幫衣袋裡的錢兒買了車票,坐了公共汽車返回別墅。
“勇夫,昨天夜裡哪裡去了?”信子驚喜地在家門口迎接上來。
“啊,信子姐姐。您好!”
“你的衣服?你的臉?”信子驚奇地問。
徐強就講了遭遇黑幫的事情,聽得信子花容失色:“天吶,山口組?不會吧?也許是其他的黑幫冒充的,如果是山口組,那麼大的勢力,你絕對不可能生還!”
洗澡,吃飯,休息,到了下午,徐強才恢復了體力,信子已經在他睡覺的時候來了,小心翼翼地給他擦拭着傷痕,塗抹着藥膏,一見他甦醒,責備道:“以後絕對不允許你外出了!”
徐強的臉上也有傷,腫得厲害,身上也很痛,任意她折騰,擦拭的時候,鑽心疼痛,但是,他強忍着。也許,經歷了手榴彈爆炸的痛苦,還主要是由鬼子軍曹山本承受的話,這回的生死存亡歷險,則是他刻骨銘心的。他的眼前不時閃爍出被毆打的情景,回味着擊斃三個黑幫分子的過程。原來,生死存亡就是這麼回事兒!
在別墅裡,他又休養了五六天,這才恢復了身體,信子寸步不離地跟在他身邊,就連睡覺都在外間的屋子裡搭牀。
徐強的眼神,堅毅了許多,徐強的舉止,也穩重了許多,甚至,就連他的訓練,也更增加了難度,信子看着他那冰冷從容的氣質,感到不可理解。
徐強,已經在生死攸關的磨練中,成長起來,他準備實施第一個對侵略戰爭的反擊計劃。
“我明天想進城看看。”
“不行。”
“我想知道那些黑幫分子怎麼樣了,還有,警察局是怎麼處理的,也許,會涉及到我呢。”
“不行!”
“信子,你要幹什麼?”
“哦,你,你可以去,但是,千萬小心。”信子無可奈何地答應了,同時,遞過來一樣東西:“帶着這把短劍吧。”
“我要槍。”
“不行,”
於是,徐強帶着一把短劍,暗藏在懷裡,騎着新買的自行車進城了,那時,自行車在日本,也是稀罕東西,所以,信子皺着眉頭,很痛心。
徐強直接去了那家茶樓,這裡是消息靈通之地,可以打聽事情。誰想,一進去,就被特務的老爹,老土肥原給瞄上了:“哈哈,山本先生,你怎麼好幾天不來了?”徐強也裝模作樣地和他閒話,兩人又湊到了一起聊天兒。
徐強從周圍茶客的嘴裡,知道了三名黑幫成員之死,已經轟動了橫濱城,而且,警察局已經封存了所有資料檔案,認定是黑幫火拼,那意思是,作爲無頭案件處理,但是,徐強的心裡,絕對沒有輕鬆,既然是山下奉文的勢力唆使的黑幫,就會很自然地聯繫到徐強的身上,所以,他一再詢問這一事情。
“沒意思!那些倒黴的黑幫!哈哈,山本君,這個稀罕物件兒,你看看,”老土肥原遞過來一樣東西,是個精緻的銅水煙壺,擦拭得非常鮮亮,“認得吧?”
“嗯,吸菸用的。”
“嘿嘿,可是,它不是一般的東西,是原來的支那滿洲王張作霖的。”
徐強不懂得這些,貌似張大帥不玩這東西,贗品的可能性極大,忽然,老土肥原的一件東西引起了他的注意。
“這是什麼?”
“手套兒。”
“這麼熱的天氣,還要戴?”
“不是戴,而是欣賞!”老土肥原說,“鄙人對藝術品有着極大的興趣,比如這件,就是稀世珍寶。”
“就這破玩藝兒?”
“你不懂得,再看看?”
徐強看了半天,不得要領,搖頭。
老土肥原嘿嘿一陣冷笑:“沒人猜測清楚的。”他壓低了聲音,附在徐強的耳邊:“這是在支那得到的人皮手套兒。估計是從南京城弄到的。哦,肯定是軍隊裡的那幫壞小子乾的好事兒,不過,我非常喜歡這東西,你看,多麼漂亮!肯定是一個美麗的少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