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還是由於兩人年紀相差過於懸殊的原因,經受不住蠱惑的凌風,在咬住巖井夫人的舌頭後,忽然有種罪惡感襲上心頭。
他倉皇失措地鬆開牙,又朝旁邊挪了下身子,顯得無地自容地耷拉個腦袋。
巖井夫人感到自己的舌頭,一陣陣火辣辣地刺痛,但她強忍住,甚至沒有展開這個話題,就像什麼也沒發生似地。
她非常清楚,不管說什麼都會讓凌風越來越尷尬和無地自容,索性什麼都不說,只是伸手把斟滿酒的酒盅朝他那邊推了一下。
凌風拿起酒盅,揚起脖子,一聲不吭地喝了下去。
“吃點菜吧?”
凌風機械地拿起筷子,菜的味道很好,但他卻如同嚼蠟。
巖井夫人又替他裝了一碗米飯,剛剛送到他面前,他端起來就吃,一筷子菜都沒夾,一會就把米飯吃完了。
其實藤原和美智的手藝不錯,但他卻品不出任何味道。
巖井夫人又給他裝了碗飯,這次她把菜放到飯碗裡遞到凌風面前,凌風這才連菜帶飯全部吃了下去。
看到凌風那副做錯了事,追悔莫及的樣子,巖井夫人心裡又是高興,又有點心疼,她不敢再給凌風裝飯了,看那樣子,只要她裝,就算是要撐死,凌風也會一口氣吃的乾乾淨淨。
一陣至少是令凌風的尷尬沉默之後,巖井夫人開口說道:“其實沒什麼,在日本,當孩子身處青春期的時候,爲了不使孩子誤入歧途,日本的母親就會轉換角色,以女性對男性的那種關愛,去引到孩子。”
在日本的時候,凌風也發現了這個問題,日本的家庭都是以父親爲主,一旦父親出門或者不在了,母親就會象伺候丈夫一樣去伺候孩子,又是孩子對母親吆三喝四的,讓凌風看不下去。
巖井駿雄也是一樣,只不過在他想對巖井夫人發怒的時候,都是凌風在旁邊阻止。
看到凌風沒有接腔,巖井夫人繼續說道:“在關東拓荒團,因爲壯年男人都應徵入伍,政府不得不從國內招募青少年移民到關東拓荒,而這些青少年正處青春期,都是精力旺盛,激情躁動的半大小夥子。爲此,政府又實行寮母制度,讓三、四十歲的婦女和那些青少在一起生活,名義上是提供母愛,其實就是爲了滿足他們是對成熟的婦女抱有的某種幻想和期待,讓他們平靜地度過青春期。所以說,象你這個年紀的孩子,喜歡和我這樣年紀的女人在一起,並不是什麼羞於啓齒,見不得人的事。”
巖井夫人是在對凌風進行“性”啓蒙,而凌風所聽到的,卻是那些壯年男人的入伍,不就是對中國的野蠻侵略嗎?
難怪那些鬼子兵會禽獸不如地對待被佔領下的中國人民,原來從小就生活在一種極其變態的環境中,使得他們的人性都徹底扭曲。
“夫......人,我......謝謝您的飯菜,我要上班了。”說這話的時候,凌風的頭還是低着,不敢正視巖井夫人的雙眼。 шшш●тt kán●co
在巖井夫人看來,叛國投靠巖井英一的凌風,已經無家可歸,她不一定真想與凌風發生點什麼,卻渴望把他帶在身邊,象一隻寵物一樣豢養起他。
因爲來日方長,她也不必急在一時。
“嗯,年輕人應該要有上進心,但要注意安全。”
凌風還以爲她會執行挽留自己,沒想到這麼爽快就答應了,趕緊起身,低着頭避開巖井夫人,繞到桌子的另一邊朝外走去。
“記住了,以後每天都回來吃飯。”
“啊?”凌風一怔,連忙解釋道:“偵緝隊裡有飯堂,我......就在那裡吃。”
“怎麼,你是怕見到我嗎?”
“不,不是的,我......”
巖井夫人一笑,拿起那條拆開的煙,起身走到凌風面前遞給他:“我是在跟你開玩笑,我又不是魔鬼,你怕什麼?”
“是.......是。”凌風有些語無倫次了。
“謝謝你呀!”
凌風一愣:“謝......謝我什麼?”
巖井夫人把摺扇一展,嫣然笑道:“這是我這輩子所收到的最珍貴的禮物。”
凌風感到很無語,又不好意思對她說,那把扇子真的不值什麼錢。
就在這時,外面客廳裡的電話鈴聲響起。
巖井夫人伸手挽起凌風的胳膊,和他一起走到客廳,伸手拿起電話。
凌風看到她沒有鬆手的意思,也不好把胳膊抽出來,只好陪着她接電話。
電話是巖井英一打來的,但聽到他問凌風還在不在家時,巖井夫人擡手撫摸着凌風英俊的臉蛋,說道:“在吶,他在裡面吃飯。”
“讓他來總領館一趟,我已經讓鈴木去接他了。”
“好的。”巖井夫人問道:“能不能調他到總領館去當翻譯呀,在偵緝隊是不是太危險?”
“只要他願意,沒什麼不可以。”巖井英一說道:“好了,沒事我就掛了。”
“嗯。”
巖井夫人剛剛放下電話,門口就傳來轎車的喇叭聲。
巖井夫人像個依依不捨的戀人看着凌風,很想親他一下,卻又怕嚇着他了。
“記住了,遇到危險的事不要上前,想有出息也不一定非得賣命,如果巖井先生不幫你的話,我也會幫你的。”
“謝謝夫人。那......我走了?”
巖井夫人點了點頭,最後說道:“以後沒人的時候可以叫我真希。”
凌風這才知道,她的名字叫巖井真希。
“哦。”
凌風一低頭,匆匆離開了臥室。
看着他顯得狼狽不堪的背影,巖井夫人得意洋洋地笑着,雖然根本不熱,她卻拼命扇動着凌風送給她的那把小摺扇。
凌風上車之後,鈴木善信看了他一眼,此時的凌風已經完全恢復了平靜,臉上什麼也看不出來。
“午飯不錯吧?”鈴木善信問道。
凌風點了點頭:“巖井夫人也是太客氣。”
“你是不是覺得她很象是一位慈愛的母親?”
“是的,我一直都這麼認爲,在東京的時候,她就對我很好。”
鈴木善信笑了笑:“可我覺得她把你當成了男人。”
凌風當然聽得出他的畫外音,卻佯裝不知地反問了一句:“我本來就是男人呀!”
“我說的是那種可以令她滿足的男人。”
凌風正色道:“鈴木君,請不要亂說,巖井先生聽到這話的話,會砍我腦袋的。”
鈴木善信冷笑一聲:“哼,你以爲和巖井夫人沒事,就能保住自己的性命嗎?”
“這......你什麼意思?”
“上海女人多的是,即使是日本女人也不少,他家裡就養着藤原和美智兩個絕世小美人,就算是爲了籠絡你,也不至於要英子吧?”
“那你的意思是......”
“他是想讓我們成爲情敵。”鈴木善信說道:“再加上在你眼裡,我就是個日本鬼子,所謂國仇家恨,一旦因爲英子爭執起來,你會毫不留情地殺了我。”
凌風立即順着他的話往下說:“之後,他又會對我殺人滅口?”
“那樣的話,他就可以永遠佔有英子。”鈴木善信忽然踩下剎車,朝凌風伸出手:“雖然我們互不瞭解,但一個共同的敵人,使得我們不得不結成同盟。”
凌風沒有立即去握他的手,而是一臉疑惑地看着他:“你非得讓我殺了他?”
“他要是死了,英子就屬於你。”鈴木善信說道:“而且成了寡婦的巖井夫人,一定就會全力以赴地幫助你,她與政府和皇軍多位高官的夫人關係不錯,別說什麼偵緝隊長,就是上海市長甚至是皇軍扶植下的中國總統,都不是什麼問題。”
“那我怎麼能相信,你不會殺我滅口呢?”
“即使你暗殺的事暴露,也是你和巖井夫人有了關係,這與我有什麼關係,我爲什麼要滅你的口?”
凌風注視了他一會,伸手和他一握:“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