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根據地回電說,第二套聯繫方案要等到明天中午纔會啓用,現在離約定聯繫的時間還早,柳天舒乾脆趁着這個時候,先美美地睡一覺再說。
中午的時候,柳天舒神清氣爽地走了出來,伸了一個懶腰,對守在外面的陳劍說道:“陳排長,快弄點東西來,我餓壞了。”
“營長,早給你準備好了,只是怕影響你休息,我沒讓人打擾你。我這就讓人送來。”陳劍看到柳天舒出來,高興地說道。
至於石強和石虎,卻早早地跑到村邊和林子裡熟悉那兩支狙擊步槍去了。
柳天舒接過一個戰士端來的麪條,美美地吃了後,放下筷子舒服地說道:“都說人是鐵飯是鋼,這話一點不錯。這碗麪條下去,感覺渾身都充滿了力氣。陳排長,通知班長們過來,我們開會研究接下來的行動。”
陳家坪雖然地處大山深處,但以前也有八路軍游擊隊不時路過,村裡的百姓對部隊進村並不陌生,再說,八路軍在老百姓心目中已成了自己的部隊,自然村裡的百姓對小分隊都很熱情。
至於小分隊進村後,立即封鎖了進出村子的道路,限制村民的進出,他們也是十分理解,並積極配合。
看到郝猛宣、童谷峰、石強和陳劍圍坐在院子中的石桌邊,柳天舒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說道:“同志們,昨晚小鬼子在狼牙谷設下埋伏,看來小鬼子對我們的行動有所察覺,幸好石排長警惕性很高,這才讓我們小分隊沒有掉入圈套。不過,這樣一來,我們前往福坎鎮接應愛國學生的行動,恐怕就得重新研究,大家都說說吧。”
根據地通過電臺發來的緊急聯繫方案,現在柳天舒還不想透露,因爲不管怎麼說,一切都以小分隊趕到福坎鎮後爲前提。
“營長,既然小鬼子知道我們的行動路線,我們可以繞道東邊的龍泉山到福坎鎮。這條路雖然路程多出了二十公里,但小鬼子要想在龍泉山伏擊我們,那是根本不可能的。”童谷峰想了想說道。
郝猛宣一聽,卻是搖了搖頭說道:“三班長的建議我認爲不可行。”
衆人聽到他這話,都將眼光投向他,柳天舒則投過一個鼓勵的眼神:“說說你的理由。”
部隊要發展,就必須提高這些幹部的軍事素質和指揮才能,而這些東西,只能在實踐中去積累,如果只是靠書本獲得或者別人指點,那可能就會成爲紙上談兵的趙括。
“營長,各位,你們看,從這裡到龍泉山都是山林,以小分隊的戰鬥能力,這並沒有問題。問題就在龍泉山南邊的龍泉驛,那是出龍泉山趕往福坎鎮的必經之路,鬼子一定會在那裡設卡圍堵,如果我們硬闖,就算順利通過,但龍泉驛南邊直到福坎鎮都是平原,根本不便於我們藏身,一旦鬼子知道我們過了龍泉驛,一定會調重兵圍堵,那我們極有可能被困在那裡。”郝猛宣指着地圖慢慢說道。
他所擔憂的是龍泉驛到福坎鎮二十里地的路程,那一帶全是低緩的丘陵,最高的山頭相對高度不到五十米,而且那裡道路四通八達,又是鬼子的佔領區,稍有一慎,小分隊就會陷入被動局面。
石強聽到郝猛宣的講述,腦子裡思考了一陣後,點了點頭說道:“郝班長說得對,走龍泉山風險太大,稍有一慎,就會陷入被動局面。”
“大家都說說,這樣我們才能集思廣益嘛。”柳天舒聽到幾人的發言,心裡十分高興,望着大家說道。
陳劍聽到石強和郝猛宣對走龍泉山十分反對,在心裡想了一陣後,突然靈光一閃說道:“營長,要不,我們走狼牙谷。”
“什麼?走狼牙谷?”這下石強、郝猛宣和童谷峰都失聲叫了出來。
“說說看。”柳天舒聽得卻是心裡一動,示意陳劍接着往下說。
“營長,我是這樣考慮的,鬼子昨晚在狼牙谷設伏,可我們並沒有中他們的圈套,按照常理,鬼子一定認爲我們察覺到他們的陰謀後,會改變行軍路線,走另外的路趕往福坎鎮,自然就會撤走佈置在狼牙谷的伏兵。鬼子絕對想不到我們會重走狼牙谷。從狼牙谷過去,只要避開候集據點的鬼子,我們就可以一路直達福坎鎮。”陳劍越說思路越清晰。
幾人聽了他這話,粗聽不可思議,細想之下,卻又十分在理。
看到幾人都在思索,柳天舒想了想道:“陳副排長說得不錯,我們今晚走狼牙谷,鬼子絕對想不到,這是兵行險着,行,我們就走狼牙谷,來,我們仔細研究一下行動細節。”
雖然按照常理,鬼子應該想不到小分隊會在今晚通過狼牙谷,但並不代表不會出意外,自然,這次行動,也必須經過仔細研究。
最後,決定下午的時候,石強和石虎提前過去,對狼牙谷北端口子附近進行搜索,確認沒有鬼子伏兵。晚上八點,小分隊趕到狼牙谷,仍然由石強帶一個戰鬥組在前面偵察帶路,二班和三班呈戰鬥警戒隊形通過狼牙谷。
雖然狼牙谷地形險要,但小分隊其實是柳天舒按照德國特種部隊的模式建立起來的,雖然離德軍的特種部隊相差挺遠,但對於山林戰自然十分精通,而且就算鬼子在谷裡有埋伏,只要應對得當,小分隊也可以從谷兩邊的陡崖上撤走。
小分隊開始做行動準備,柳天舒則在屋裡指點一個叫付聰的戰士學習電臺操作。
小分隊以後要執行特種作戰,利用電臺與上級聯繫,自然是免不了的。柳天舒作爲獨立營的營長,不,應該說是代理營長,斷然沒有每次執行任務,都親自帶隊的道理。
所以培養報務員就是柳天舒的當務之急。
對付聰進行了簡單的培訓之後,柳天舒讓他試着與根據地電臺聯繫,就在這時,一個戰士跑了過來。
“報告營長,老宋說要見你。”
自從到了陳家坪後,老宋就被單獨安置在一個房間裡,門外還有戰士守着。雖然這一切都可以理解爲對他的安全負責,但白天一個上午過去,小分隊的領導沒有一個前來找他商量接下來的行動,老宋自然知道柳天舒對自己的有了疑心。
想到自己最終揹着了多年的組織,老宋心裡悔恨交加。他沒想到自己在最後的關頭,還是當了軟骨頭,出賣組織和同志。
雖然這一切都是爲了自己的女兒,但他還是不能原諒自己的背叛。
一個白天老宋都在痛苦中煎熬,看到天色漸晚,他終於下定了決心。
“你找我?”走進老宋的房間,柳天舒一雙眼睛平靜地看着他。
老宋突然羞愧地擡起手來,朝臉上猛然搧了幾巴掌,淚流滿臉地望着柳天舒說道:“柳營長,我有罪,你槍斃我吧!我對不起組織,對不起同志們,是我向鬼子透露了小分隊的事,鬼子在狼牙谷設伏,也是我引起的,柳營長,你槍斃我吧。”
柳天舒聽到老宋親口承認了向鬼子出賣小分隊行動的事,他的臉上仍然波瀾不驚。只是嘆了口氣說道:“老宋,具體是什麼情況,你給我說說吧。”
要知道,黨組織對叛徒的處罰那是十分嚴厲的,而且當了叛徒的人,也會受到同志們的唾棄。
或許是柳天舒平和的態度讓老宋羞愧的心情稍稍放鬆,他慢慢將自己如何落入鬼子手中,自己起初是如何堅貞不屈,後來鬼子拿他十四歲的女兒威脅,他最後一念之差,爲了女兒當了叛徒的事,詳細說了一遍。
聽到老宋並沒有向鬼子透露福坎鎮組織的事,他心裡稍微放鬆,雖然老宋不得不向鬼子透露了與他有關的聯繫人,極有可能導致同志被捕,但沒有透露福坎鎮的情況,這就避免了那批從上海來的愛國學生落到鬼子手中。
“老宋,你女兒現在什麼地方?”柳天舒雖然知道老宋成了可恥的叛徒,等待他的,是組織莊嚴的審判,但他的女兒是無罪的。
聽到這話,老宋眼睛一亮,低聲說道:“她已被鬼子放回家了,我家在宋家圩,不過,我懷疑有人監視。”
“老宋,雖然你是爲了救你女兒,但不管怎麼說,當了叛徒都是可恥的。至於如何處理,這事我說了不算,得上級組織決定。不過,有一點你放心,我一定會讓人救出你女兒,把她帶到根據地。”柳天舒鄭重地說道。
“謝謝營長,我知道自己犯了無法彌補的錯誤,我甘願受組織處罰。”老宋含淚說道。
出了屋子,柳天舒將陳劍叫來,讓他派出一個戰鬥小組,立即趕往宋家圩,設法將老宋的女兒救出來。
佈置了這個任務後,柳天舒回到房間,看到付聰學得挺快,本想讓他將老宋的事用電臺向根據地報告,但又發現沒到與陽娟聯繫的時間,當下只好作罷。
部隊出發時,老宋找柳天舒要了一支步槍、四十發子彈和兩顆手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