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山省三郎少將下定決心撤退後,卻沒有半分的慌亂。爲了掩護自己的行動,在臨撤退之前,其集中了手頭幾乎全部的兵力,對正面的陶淨非打了一個漂亮的反擊。硬生生的將陶淨非的左翼擊退了將近一里地後,逼迫陶淨非暫時先停止反擊,調整部署無暇他顧的後才調頭向南。
“什麼,鬼子主力跑了?”聽到下邊的彙報,在完成對自己當前一個日軍加強中隊圍殲後,正準備調頭向東殺過去的杜開山吃了一驚。他沒有想到之前抵抗的如此頑強的日軍居然也會逃跑?
片山省三郎這麼一跑,將牟足了勁正準備給他致命一擊的杜開山晾在了一邊。而正面反擊的陶淨非卻被日軍留下的斷尾部隊死死纏住,只能眼睜睜的看着片山省三郎一路狂奔,向南而去。
只是片山省三郎少將雖然耍了杜開山與陶淨非一次,將二人晾在一邊。但撤退卻依舊不順利。在得知手中的這條大魚要跑之後,楊震立即將手頭上自組建後一直沒有參戰的騎兵營派了出去。
自完成訓練後,因爲一直沒有參戰,手頭早就癢癢的很了。在徐州突圍之戰中因戰馬被日軍飛機炸死,掉隊被俘的前西北軍騎兵排長,現任吉東軍區直屬騎兵營長的宇文池接到命令之後,二話沒說,帶着自己的騎兵營就是一頓狂追。
雖說片山省三郎起步的早,但在平原地區作戰,兩條腿的步兵是無論如何也跑不過四條腿的戰馬的。還沒有等片山省三郎跑到窪子屯一線,宇文池的騎兵便追了上來。而之前一直日軍撤退隊列進行騷擾的那個騎兵連,也兜頭對其發起了攻擊。
被前後夾擊的片山省三郎看着大批殺過來的騎兵,卻並未慌亂。因爲他知道,在距離這裡已經不遠的蓮江口一線有第四師團長澤田茂親自指揮的一個擁有兩個步兵大隊、騎、炮兵各一個大隊的兵力在駐防,以便隨時接應第二師團。只要趕到蓮江口一線,自己就有救了。
片山省三郎少將留下了矢引浩二指揮一箇中隊的兵力死死頂住騎兵的衝擊,自己則帶領其餘的部隊在向此時就在蓮江口一線的澤田茂中將緊急求援後,立即將其餘的兵力收縮到一處高地之上,拼命的抵抗。
他很清楚,在平原地區,一支沒有重武器的步兵與大隊騎兵較量,無論是突圍還是撤退,那都是找死。兩條腿的步兵是無論如何也跑不過機動能力極強的騎兵的。一旦被其追上,不用多一個衝鋒,就能把自己的部隊給沖垮。而第四師團在蓮江口一線有一個騎兵大隊,只要他們能趕過來自己也就有救了。
看着迎上來的矢引浩二,宇文澤嘴角露出一絲蔑視的笑意,舉起手中的蘇式騎兵刀後對着身後的兩個身挎清一色的衝鋒槍,同樣高舉着蘇式馬刀騎兵連道:“兄弟們,今兒是咱們騎兵營第一次開張,要是拿不下這羣小鬼子,咱們還有什麼臉去見步兵的兄弟?來,咱們讓小鬼子見識一下什麼叫做中國騎兵。”
話音落下,宇文澤一帶馬繮率先衝了出去。在他身後,以抗聯二路軍騎兵出身的幹部爲主組建的騎兵也毫不示弱的紛紛衝了上去。幾百米的距離,在戰馬的全速奔馳之下,眨眼即到。日軍只來的及打上兩三槍,宇文澤的騎兵已經或是揮舞着馬刀,或是平端着衝鋒槍衝了上來。
到底是日軍老牌師團,見到向自己衝過來的騎兵已經衝到自己面前,卻不見一絲的慌亂,紛紛的上好刺刀靠攏在一起,組成了一個密集的隊形,擺出了一付刺刀陣準備肉搏。
矢引浩二雖然沒有當過騎兵,但卻也知道在平原地區各自爲戰的話,只能讓人家一個個的用馬刀活劈了。唯一的辦法就是大家靠在一起,縮成刺蝟一般,用上好刺刀的步槍,代替古代步騎兵對陣時候的長槍,利用古人對付騎兵的戰術去與對手格鬥。
見到日軍縮成一團,在衝到距離日軍刺刀陣不足三十米之處時候,宇文澤卻是沒有衝過去,而是一帶馬繮,在日軍組成的刺刀陣外劃了一個圈。
繞過日軍組成的刺刀陣正面後,宇文澤掏出自己身上的快慢機隨手打出了一個連發後,對着身後的兄弟大喊道:“別和鬼子硬拼,鬼子的隊形太密集,硬衝咱們要吃虧。”
“一連留下,咱們給他們來一個纏走遊鬥,在外圍遠了用手榴彈,近了用衝鋒槍招呼他們。注意保持距離,不要誤傷。先把他們給打散了,在發起衝鋒。二連繞過他們,去追小鬼子的主力去。與三連去匯合,咱們這一次要將這股小鬼子一鍋端了。”
聽到他的命令,他部下的那些騎兵紛紛調轉馬頭,以班排爲建制,在日軍組成的刺刀陣外不時的快速的遊鬥着。這些騎兵在避開日軍刺刀陣的正面後,或是掏出手榴彈一頓狂仍,或是端起衝鋒槍一頓狂掃。
他這一調整戰術,可把矢引浩二給坑苦了。本來爲了對付宇文澤的衝鋒,已經蝟集在一起的日軍被四面打來的衝鋒槍彈不斷的打倒。楊震給騎兵裝備的手榴彈全部是清一色的仿製的蘇制F1手榴彈。
儘管這些自己仿製的手榴彈因爲減小了裝藥,殺傷力比原裝的殺傷力高達四十米的有所減低。但爆炸後產生的破片數量,卻是大大的增加了。
對付日軍排出的這種密集陣型,這種手榴彈的殺傷威力驚人。一枚落到日軍隊形中的手榴彈可以炸倒、殺傷十多個人,甚至更多。加上被密集掃過來的衝鋒槍、快慢機子彈打倒了日軍,沒有多大功夫,矢引浩二便受不了繼續蝟集在一起下去的傷亡代價了。
儘管對對手這種極爲不道德,沒有武士風度的戰術用意心知肚明,但矢引浩二也不得不將原來爲了對抗騎兵衝鋒,而排成的密集隊形重新打散開。要是再不分散開,在對手衝鋒槍加上手榴彈雨的夾擊之下,用不了十幾分鍾,自己的部隊就剩不下幾個人了。
見到日軍的陣型被自己打亂,知道衝鋒時候到了的宇文澤一手拎着快慢機,一手高懸馬刀,雙腿緊緊的夾住身下的戰馬,大喊一聲:“騎兵營,出擊”後,不待話音落下,他已經一馬當先的率先衝進了日軍之中。左手快慢機,右手馬刀在被衝的七零八落的日軍隊形之中往來衝殺。遠的槍打,近的用刀砍。
在他身邊,他的部下也毫不示弱。用手中的馬刀快速的收割着日軍的生命。這些騎兵不跟日軍士兵硬拼。他們先用衝鋒槍將見到這些騎兵又衝上來後,冒死聚集成三四個人一小股的日軍重新驅散後,纔不緊不慢的用手中的馬刀一個個的砍下日軍的腦袋。
這幾乎已經不能稱之爲一場戰鬥,可以說是一場一邊倒的單方面的屠殺。在騎兵的反覆衝殺之下,幾乎全無還手之力的日軍,猶如被砍菜切瓜般的在半個小時之內被殺的乾乾淨淨。那位矢引浩二少佐則被宇文澤親自砍掉了腦袋。
在乾淨利落的將日軍留下來拖延自己的這個中隊斬殺餘燼後,宇文澤毫不遲疑的帶着留下的一個連向着主力的方向追了下去。當趕到被自己兩個連僅僅圍困在一處小高地上的片山省三郎少將帶着的殘部時,正趕上圍攻片山省三郎的主力在教導員曲向東的指揮之下,利用騎兵營屬四門六十毫米迫擊炮和六挺重機槍的火力掩護,對高崗上的日軍發起衝鋒。
之前還遠未殺的起興的宇文澤見狀,挽起袖子就要參戰。卻不想被曲向東一把拉住,死活不讓他參戰,讓他就地指揮。兩個人正拉扯的時候,一個騎兵匆匆的趕過來道:“營長、教導員,在我們正南方發現大量日軍騎兵,正急速向戰地趕來。其兵力大致估計在一個大隊左右。”
聽到彙報,兩個人馬上停止了爭執。對望一眼之後,曲向東先開口道:“營長,你在這裡指揮,我帶一連去看看。記住,你要是還違反總部命令,丟掉你的指揮位置不管,私自下去衝殺的話,我會在戰後向總部如實的報告。”
曲向東此話一出,剛剛還不管不顧,甚至差點沒有和曲向東翻臉的宇文澤立馬蔫了。曲向東到底是關內調過來的老政工,着眼點極準,一下子就抓住了宇文澤的弱點。
楊震在騎兵營臨出戰的時候再三叮囑過宇文澤,絕對不允許他只圖自己痛快,丟掉指揮位置,自己去一線廝殺。除了對宇文澤再三強調了自己這個命令之外,楊震還交待曲向東一定要將這個傢伙牢牢的看住。如果宇文澤違抗命令,戰後必將嚴懲。
看着直到聽到自己要向總部彙報的話後,才老實下來的宇文澤,並不是很放心的曲向東交待副營長張貴顯看住他,如果張顯貴有意包庇的話,只要讓他知道,絕對會給予最嚴厲處分後,才帶着一連向出現日軍大隊騎兵的方向迎上去。
曲向東走後,宇文澤卻是有些不死心的拽着張顯貴道:“老兄給個面子。小鬼子佔的這個高地高度不足三十米,坡度也不大。我們一個衝鋒就能衝上去,我上去廝殺一陣,你老兄只要不告密,等教導員回來,我們這邊都已經結束了,他什麼都發現不了。”
看着有些坐立不安,急的抓耳撓腮的宇文澤,出身抗聯五軍,在老東北軍幹過騎兵班長,性子很敦厚的張顯貴笑道:“營長,教導員沒有說錯。你是咱們營最高的指揮員,你衝上去了,萬一有個閃失,部隊怎麼辦?”
“你是指揮員,你的位置是應該在你的指揮所,指揮全營作戰,而不是親自上一線去衝殺。況且,教導員臨走時候的口氣你也看到了。我要是真的放你上去,要是讓他知道了,我可就慘了。”
說到這裡,張顯貴憨厚的笑了笑道:“營長,這裡的小鬼子也就一個多中隊的兵力,你就是上去了,也過不了什麼癮。剛剛你沒有聽那邊來了鬼子一個騎兵大隊嗎?放心,一會有你殺的過癮的時候。”
“現在你要是不服從總部的命令,私下上戰場,萬一讓總部知道了,再把你調回後方。到時候你可就因小失大了。我知道你不在乎什麼官位,但眼下咱們的仗越打越大,今後有的是你”
聽到張顯貴的勸說,宇文澤撓了撓頭道:“老張你不知道,這一年多沒有縱馬殺鬼子了,這手頭總是癢癢的。好不容易等到這個機會,看着鬼子殺不了,簡直太鬧心了。奶奶的,當初要不是老子的那匹大豹花馬被小鬼子的飛機炸死,老子也被震昏過去,老子又豈能這麼窩囊的當了俘虜?”
“我現在一看到這些狗孃養的小鬼子,就想起了我的那匹大豹花馬。那可是一匹上好的河曲馬,衝刺力極強不說,也有靈性。在戰場上幾次救過我的命,跟我就像親人一樣。媽的沒有死在戰場上,卻死在了小鬼子的飛機下。還累得老子在他們的戰俘營中吃了那麼多的苦。”
“老張,你是抗聯出身,沒有蹲過小鬼子的戰俘營。你不知道,小鬼子根本就不拿我們這些被俘的人當做人看。傷員落到他們手裡面,幾乎沒有一個能活下來的。新兵來了,就從戰俘營中隨便拉出一批戰俘給新兵練刺殺壯膽子。”
“那些鬼子官高興了就拿戰俘練習什麼刀法。不高興了,也要活劈戰俘泄氣。都說地獄恐怖,可咱們沒有親眼看到過。但小鬼子的戰俘營,對於咱們這些中國軍人來說,甚至比地獄還要恐怖。我一批被俘的三百多弟兄,現在就剩下我一個人了。不是被活活的折磨死,就是被小鬼子用刺刀給挑了。”
“可眼睜睜的看着這些小鬼子就在自己面前,自己不能親自上陣,爲那些無辜死在他們手中的弟兄,還有我的大豹花馬報仇,這心裡就異常的憋屈。真恨不得一刀刀的將這些鬼子兵都活剮了,才能解我心頭之恨。”
說完這番話後,想起自己的愛馬,想起在日軍戰俘營中無辜慘死在日軍刺刀下的弟兄,想起自己在那裡受過的苦。宇文澤瞪着通紅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高崗上的日軍第二師團最後的殘部,手中的馬刀死死的攥着。
看着雙眼通紅的宇文澤,張顯貴剛想勸一下。卻沒有想到,他的話還沒有來得及說出口,就被急匆匆的趕過來的,隨曲向東南下的一個騎兵通訊員的彙報給打斷了。
聽到這個騎兵通訊員的彙報曲向東與由蓮江口北上的日軍騎兵大隊遭遇,並已經展開激戰的消息,知道曲向東那裡肯定出事了,否則那個倔強的傢伙,肯定不會派人向自己求援的
宇文澤沒有絲毫的猶豫對着張顯貴道:“老張,看來教導員那裡遇到麻煩了。他那就一個騎兵連,兵力太單薄。鬼子可是有一個騎兵大隊。”
“這樣,我給你留下一個連。你也不用着急吃掉他們,看住這些小鬼子,別讓他們跑就行。按照時間推算,主力估計也快趕到了,既然他們是步兵,就交給步兵解決。我帶着二連和重機槍連的一個排去接應一下教導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