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自己這個名義上的上級的怒火,急着將審訊記錄送到一號首長的李明博根本沒有在意。在下山找到楊震後道:“一號,現在已經查明這股敵人是五十二師一五四團直屬搜索連加上師直搜索營一個排。”
“他們是五十二師部從叛徒嘴裡得知我們軍部位置,派他們利用我軍防線兵力單薄,空隙很多的機會滲透到丕嶺一線覈實的。只不過由於對這一帶的地形不熟悉,摸錯了方向跑到了這裡來。”
“據兩個俘虜中的一個五十二師的少校參謀交待,他們師長劉秉哲在接到叛徒的報告軍部的位置,尤其是軍部周圍的警衛部隊人數不多之後,爲了搶功並沒有向第三戰區報告。只命令位於徽河西岸的一五四團派出一個搜索連過來查看一下。”
“至於正在和後衛部隊激戰的一四四師的那個加強營,和他們沒有關係。由於五十二師的刻意隱瞞,一四四師以及周圍其他的部隊,對我軍部駐地一無所知。至少現在看起來,兩個方面沒有關係。”
“一號,這個參謀知道不少的東西。據他供述,三戰區在皖南的各個師由三十二集團軍總部統一指揮。除了二十五軍軍部之外,其餘的軍部因爲我軍動作過於迅速而沒來得及趕過來。所以三戰區部署在我們周圍的各個師之間並沒有多少橫向的聯繫。就是原來是一個軍的部隊,之間也沒有多少聯繫。”
“各師的所有戰況,都是直接上報三十二集團軍總部。作戰任務也是三十二集團軍總部下達。也就是說他們只向三十二集團軍總部負責,其他的則相當於各自爲戰。不過今天中午,他們五十二師接到所謂集總的命令,命令他們不惜一切代價,在明早七時之前趕到星潭的指定位置。”
聽到李明博的彙報,楊震沒有立即給予答覆。而是在沉思了一會之後,卻是道:“你確定他的口供可靠?這個五十二師長劉秉哲是黃埔三期畢業生,在中央軍內任職多年。爲人極爲狡猾,戰術多變。他的五十二師又是中央軍精銳,戰鬥力相對來說比較強。”
“榜山一戰,主要原因固然是主要指揮員臨陣叛逃導致阻擊部隊無密可保,實力全部暴露無遺。加上多年的游擊戰爭使得我軍不習慣打這種陣地戰,但未嘗不與這個傢伙能夠把握住我軍失去主要指揮,處於混亂所帶來的戰機無關。”
“面對我軍部駐地這樣一個天大的誘餌,在一個老莫神算的師長指揮之下,五十二師只派出一個搜索連來確認,恐怕很難讓人相信。如果說爲了搶攻封鎖消息,這我相信。但在已經掌握了我軍虛實後,只派出一個連來確認,這很難讓人信服。”
猶豫了一下,李明博看了看楊震的表情以及在他身邊的政治部主任,最終還是咬了咬牙道:“一號,我們動用了一些特別的手段,而且審訊是按照您所制定的程序。所以,我可以認爲這些供詞絕對是真的。”
“一號,既然從這裡到星潭之間已經沒有任何的敵人,您看我們是不是一鼓作氣衝過去?這裡不是軍部的久留之地。早一會與軍長匯合,軍部的安全性會更有保障一點。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軍部現在的警衛兵力實在太少了。”
對於李明博的報告,楊震只是點頭示意情況知道了後,擺了擺手道:“你的這份口供真實性,我還是相信的。我自己教出來的學生,我心裡還是有數的。不過這個參謀也不見得知道全部的情況。”
“儘管國軍的保密性很差,很多戰鬥都是因爲泄密而敗得一塌糊塗。但作爲一個師長,在眼下的形勢之下,施展一些手腕也很正常。一個連深入到我軍防線內部,要說能全身而退,這很難讓人相信。”
“在這種情況之下,難保這個搜索連和那個參謀不是五十二師給我們下的圈套,施放的煙幕彈,麻痹我們有意引我們入套。兵者詭道也,這個道理他劉秉哲不會不清楚。星潭是我們目前唯一的生路,無論他對趙凌波的供詞相信不相信,我們軍部都要走星潭這條路。”
“這個情況,在加上趙凌波的供出的我軍虛實,尤其是軍部的警衛力量,以及對整個戰場形勢的分析和判斷。他在這個搜索連後面,肯定是要留後手的。他要是連這個機會都把握不住,他這個師長也就沒有必要去當下去了。”
說到這裡,楊震頓了一下將地圖拉了過來,指着地圖上的一個點,又在這個點與星潭之間劃了一道線道:“這是我們現在的位置,你帶着警衛班,不要走路走山樑先行出發。無論遇到任何的部隊,都不要打招呼。記住,包括我們自己的部隊。”
“你將我們帶來的那兩部報話機帶上,以十五分鐘爲間隔與我通一次話。將一路上抵達星潭之前,所有遭遇到任何情況都要彙報。記住,是所有的情況,包括與我們自己的部隊遭遇的情況,一個字都不許拉下。”
聽着楊震這道奇怪的命令,不僅李明博迷惑了,就連身邊的政治部主任也大惑不解。遭遇到敵軍避戰,這正常。他們畢竟才一個班的部隊,遇到大股的敵軍避開並將情報及時通報是正常。但是遇到自己的部隊,也不打招呼這就不正常了。
見到兩個人迷惑的表情,楊震沒有急於解釋,而舉起望遠鏡向着隔着山頭的星潭方向,以及周邊在夜幕之下黑黝黝的羣山觀察了幾分鐘後,才緩緩的道:“我有一種感覺,滲透進來的敵軍絕對不會只是這一個連。至少在一個營以上。”
“我們長期駐紮在皖南,與三戰區比鄰而居。具體實力究竟有多少,對於三戰區來說並不是一個天大的秘密。現在我們已經與三戰區部署在我們周邊的幾個師全面接觸,各個方向我軍的兵力部署情況已經不再是一個秘密。”
“從與敵遭遇到現在,近一天的激戰下來,對於我們手頭上可以投入的兵力究竟有多少,軍部身邊的還剩下多少部隊可作爲掩護部隊。如果到現在他劉秉哲還判斷不出來,那就真的草包了。”
“別忘了這個傢伙可是黃埔三期畢業生,又參加過淞滬會戰。能在這個時候,被提拔爲三戰區中央軍最精銳的五十二師師長絕非等閒之輩。要是沒有這點判斷力,他還能坐穩師長的位置?”
“中央軍中能當上師長的,沒有一個是草包。重慶的那位也不是那些西北的土皇帝,十幾歲一天戰場沒有上的毛孩子就敢讓他領兵。再加上趙凌波叛變之後,我軍幾乎所有的作戰目標已經全部暴露,他不趁機落井下石就怪了。”
“現在除了星潭以北的一個營之外,我軍北線部隊已經全部渡過徽河。在面對五十二師方向,我軍可謂是已經門戶大開無兵可派。他劉秉哲要是這個機會都抓不住,我想他的這個師長也就當到頭了。他五十二師可是有三個裝備精良的整團,榜山一線我軍不過大半個團,還用不到他全力以赴。”
聽罷楊震下達此命令的原由,李明博卻是相當的猶豫:“一號,我們都走了,您身邊就剩下一個張子雄。他一方面還要負責與我們的通訊聯絡,根本就沒有精力兼顧您。我要是再走了,您的安全怎麼辦?”
對於李明博的擔憂,楊震擺了擺手道:“我的安全你不用擔心,我的能力你還不知道嗎?你別忘了,你們都是我一手教出來的。去吧,我這個人別的本事沒有,有了意外情況自保的能力還是有的。還有,你要相信你的戰友。”
打發走不情不願的李明博,楊震看了看手錶上的時間,又拿過李明博留下的衝鋒槍,拉開保險看了看槍膛裡面的子彈後,才轉過頭來對政治部主任道:“命令軍部所有的人員,放棄山下的道路,全部上山走山樑。”
“在行軍過程之中,軍部人員一定要嚴格的服從命令,絕對不許擅自行動。還有告訴西山樑上的警衛連長,不要再管那些散兵。待軍部通過之後,迅速的擺脫這些散兵立即繼續向東前進。”
此刻別說軍部的人,饒是這位也算見多識廣的政治部主任也被楊震這一連串的命令弄懵了。對於這位政治部主任的疑惑不解,楊震卻是沒有做任何的解釋。只是拎起了衝鋒槍,又拿起幾個彈匣插在腰帶上後,帶頭向山樑上爬去。在他身後,剛剛將步談機拿出調試完畢的張子雄見狀連忙幾步跟上。
見到楊震率先上山,政治部主任搖了搖頭無奈的只能快速的帶着其他人跟上。對於他來說,現在有些越來越搞不明白這位年輕的新任政委究竟在搞什麼名堂。一會停、一會走的。只是對於他或是軍部的其他幹部來說,對於楊震的這道命令不理解歸不理解,但是也必須要執行,這是紀律。
儘管大多數人被楊震的命令搞糊塗了,但是好在現在距離星潭越來越近,讓這些幹部也逐漸的安穩了下來。只要到了星潭,就與大部隊匯合了。有了主力部隊的掩護,軍部也就不會在孤懸在後了。
只是對於有些事情來說,想法往往是美好的,但是現實卻就不一定有如他們心中所願了。就在距離星潭還有最後三公里,星潭方向的槍炮聲已經是清晰入耳的時候,又一個讓人意想不到的意外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