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清晨開始,一直幹到快要中午的時候纔算是結束,就在太嶽村村口的臨時團部小院的東面幾百米的地方,有一塊兒荒地,十分的貧瘠,土質堅硬,韓烽拿鋤頭和鐵鍬將整塊地都翻了一遍土,也沒有見着一條蚯蚓。
體驗了一把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艱苦,光着膀子的韓烽望着被自己開墾出來的土地,再把菜種子播種上,要不了兩個月,團部的伙食上就能添一道新菜了。
最近整片嶽南根據地趨於穩定,隊伍也都駐紮下來,新三團如今隊伍龐大,足有上萬人,再集中起來一起進行軍事訓練是不可能的了,況且這麼多人,這麼多張嘴吃飯總得想辦法處理。
韓烽想了想,自己動手豐衣足食,進行農務勞作未必就不是對體能的一種訓練。
於是下令,軍事訓練可以以連排爲單位局部展開,全團從團長開始,有一個算一個,除去訓練時間之外,其他的時間應該拿來耕種。
這一點,韓烽也是考慮到太嶽村、小嶽村、南嶽村的實際情況,這三個村子裡的村民,這些年飽受戰爭的離亂之苦,青壯已經是所剩無幾了,留在村子裡的多半都是一些婦孺老人。
這些百姓自給自足尚且艱難,指望他們來耕種,將來再把糧食捐贈出來送給八路軍的同志們吃,打鬼子。
韓烽自己都覺得良心上過意不去,再說了,新三團如今手底下是兵強馬壯,這麼多人一天消耗的糧食那也不是個小數目,僅靠這三處村子裡的村民們幫忙,那也不是長久之計,治標不治本。
既然如此,戰士們除了打仗之外,自己開墾荒地就是了,反正也不求莊稼多麼的茁壯地成長,沒必要三天兩頭除草鬆土,只需要大量播種,然後等待秋收的季節來臨就好了。
反正這三座村子周圍別的沒有,荒廢的土地是大把大把的,一眼望去幾乎看不到盡頭。
事情於是就這麼定了下來,這半個月的時間,新三團的戰士們個個都成了好農夫。
說起來農民一直都是八路軍新兵來源之一,畢竟是無產階級之窮苦大衆的重要代表,在當兵之前當過農民戰士可不在少數,如今也算是重操舊業了。
人多力量大,半個月的時間,太嶽村、小嶽村、嶽南村周圍,大量原本荒廢的農田都被開墾了出來,很快見了新綠,這一帶立馬變得生機勃**來。
心中感慨萬千,望着自己親自開墾出來的土地,韓烽胡亂的穿上薄衫,滿意的點了點頭。
“土溝已經全部刨出來了,等明天拿到種子就可以播種了,先種一些大白菜吧,這玩意兒生長期短,想吃到嘴也費不了多少功夫。”
韓烽向團部的方向走去,這五一前後,日頭忽然熱了起來,正午的時候溫度甚至能達到三十六七攝氏度,冒着這樣的烈日在黃土地裡務農,紫外線的灼傷向來是讓農民最遭罪原因之一。
皮膚被曬得黝黑,特別是韓烽這樣本來就不算白的人,黑的就更加的快了,有半個月曬下來,差不多就又是一個活脫的張大膽兒了。
爲此,警衛員張大膽兒倒是樂了,原本他是天生皮膚就黑,黑的還特別顯眼,每次在隊伍裡一站,立馬就像是鶴立雞羣一般,總能被第一眼發現。
可現在不一樣了,大家都光着膀子在地裡務農,經過太陽這麼一曬,一個個皮膚黝黑起來,倒是和張大膽兒也差不上太遠了。
那些原本愛拿張大膽兒開涮,稱他爲黑蛋兒的戰士們,這下子也不敢開口嘲笑了。
現在都成了黑煤球兒了,誰能笑話誰呀?
唯獨還是有些白的過分的,除了二丫就是政委徐梓琳了。
這讓戰士們在好奇的同時又有些疑惑,二丫是個女娃,皮膚天生白嫩也就算了,怎麼政委的皮膚還這麼白呢?
難怪團長總說政委是個小白臉呢!戰士們因此若有所思。
團部。
韓烽扛着鋤頭和鐵鍬回來的時候,炊事班已經將團部的午飯送了過來,徐子林也在團部,這段時間團長和政委總是一起解決午飯的。
伙食很簡單,帶着穀糠的米飯上面摻點兒野菜,肚子也差不多就能填飽了,團部的伙食和戰士們的伙食沒有什麼區別,這是韓烽一向的要求。
蒙着頭扒拉米飯,一擡頭卻發現徐梓琳正目不轉睛地望着自己,屋子裡靜悄悄的,徐梓琳拿兩隻手撐着腦袋,面容竟是有些恬靜。
韓烽有些小小的不自然,縱然他早就發現老徐是女扮男裝的,可是如今真的反轉過來,他還是一時之間覺得有些怪怪的。
關鍵眼前要是一個漂漂亮亮的大美人兒也就算了,你老徐爲了繼續女扮男裝,又將自己裝扮成男人的樣子,雖然還是掩飾不了本身面容的清秀,可總也不是那回事兒啊!
咳咳——
韓烽的咳嗽聲將徐梓琳驚醒,“老徐,你再不吃飯,飯可就涼了。”
“啊哦,好的,這就吃!”
徐梓琳拿起碗筷,見韓烽的碗裡已經沒了大半,笑道:“我給你撥一些吧,我吃不完。”
說着也不管韓烽是什麼意思,就把自己的碗傾斜起來,碗裡的米飯扒了半碗給韓烽。
韓烽愣了一下,想了想,女人的飯量比男人小也是合理的,就繼續埋頭吃飯。
正吃着,徐梓琳忽然問道:“老韓,昨天聽到你跟老團長談話,你說你有心上人了……她……是誰呀?”
韓烽:……
“你真的不知道?”
“不知道。”
“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那到底是誰呢?”
韓烽無奈,“一定要這麼直接嗎?”
徐梓琳:“當然,現在又沒有旁人。”
韓烽翻了個白眼兒,“好吧,我那都是瞎說的,忽悠老團長呢!”
徐梓琳猛然起身,將剩下的飯一下子全部扣在韓烽的碗兒裡,原本還笑嘻嘻的臉色,突然就凝固了起來,“吃吧,都給你吃,撐死你。”
韓烽:……
小心翼翼中,一邊吃着飯一邊望着眼前餘怒未消的徐梓琳。
女人啊,真是一羣心思難解的怪物,哪怕僞裝成了男人。
又扒了幾口飯,將剩下的飯菜剩下來放好,韓烽笑道:“老徐,真的不吃點兒?”
“不吃。”
咳咳——
“那啥,那飯我給你留着,什麼時候餓了你就給吃了,反正天也熱,吃點兒涼飯也沒事兒。
對了,說點兒正事兒,我向你打聽個人。”
“什麼人?”
“一個姓王的,三幾年的時候是鄂豫皖地區的特派員,和老團長之間還有些矛盾,因爲調查AB團(果軍特務團),害死了老團長當年的兩個營長和政委。”
徐梓琳搖頭:“沒有印象,你問這個人做什麼?”
韓烽笑道:“沒事兒,就是好奇,替老團長感到不公,隨口問問。”
徐梓琳:“那你的問題問完了,我的問題你還沒有回答呢!”
“咳咳,那啥,我突然想起來一件非常緊急的事情,我和老宋約好了從他那兒拿一包蔬菜種子,飯我給你留着了,我我先去了。”
韓烽說着,連忙出了團部屋子,落荒而逃。
徐梓琳望着徐梓琳倉皇的背影,忍不住輕笑,她端過韓烽留下的那大半碗米飯,也不見絲毫嫌棄,便吃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