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短短几分鐘時間,陸遠就把整個大廳的文件和資料一掃而空,然後把散發着硝煙味的突擊步槍收回儲存空間,打開掛鎖推開門,若無其事的走了出去。按照原路走到停車場邊上的陸遠稍稍停頓了一下,原本準備選擇轎車的他忽然改變了主意,在停車場邊緣停着一輛卡車,兩個日軍士兵正靠在車邊一邊往油箱加油,一邊小聲的聊天說話。
陸遠繞過停車場裡的那些轎車和摩托車,徑自走到那輛卡車便探頭向駕駛室裡張望了一眼,看到卡車的鑰匙並沒有被拔出的時候,陸遠心中不禁暗自得意。這裡是日軍憲兵司令部,只等着陸遠用手槍一槍一個幹掉那兩個正在加油的日軍士兵,任誰也不會想到會有一個抵抗者已經潛入這裡。把屍體搬上卡車車廂用篷布蓋好,身穿日軍軍裝且並不慌張的陸遠甚至還圍着卡車轉了一圈,檢查好尾部纔回到駕駛座,然後在衆目睽睽之下發動卡車駛離停車場。
陸遠發動汽車,不急不忙的朝着那些站滿了日軍士兵的停車場外駛去,陸遠的面部表情看不出絲毫的紕漏,可面對衆多槍口的場面還是讓他的呼吸都變得有些急促起來。強行鎮定下來的陸遠把一隻手肘放在打開車窗的車門上,態度極爲隨意的駕駛車輛從那些日軍士兵面前一兩米的距離緩緩駛過,沒有刻意的打招呼,短短二三十米距離,對於此刻的陸遠來說好像一百年一樣漫長。
等卡車經過了這個路段,一轉彎之後陸遠就踩下油門陡然加速,直奔憲兵司令部的大門。看到有車出來,大門處的日軍士兵已經有人站在了路障前面,只是在接近崗哨和路障的時候,卡車駕駛室裡的陸遠沒有按照哨兵的示意停車檢查,而只是拿出自己在大廳裡撿來的證件對着崗哨亮一下:“緊急任務,快搬開路障!”心裡沒底的陸遠以爲這樣就能混過去,誰知道站在路障前面的哨兵根本沒有閃開的意思,還是對卡車裡的陸遠打着停車檢查的手勢。
陸遠現在已經是騎虎難下,只要停車,他就會馬上露餡,所以他只有把車速再次提了起來衝向大門前的木質路障。見陸遠非但沒有停車,還加快了車速,路障錢的日軍哨兵閃身避開的時候,衝着駕駛室裡的陸遠高聲喊叫起來。陸遠駕駛的卡車纔剛剛撞開大門處的木質路障,就在卡車的車頭衝出大門的一剎那,陸遠的耳中就聽到一聲清脆的“嘣”!
幾乎是下意識的,駕駛室裡的陸遠猛的把油門踩到底,在愛狂潮整個衝出憲兵司令部的時候,左手已經推開車門,整個人就從卡車的駕駛室裡翻出滾到地上。陸遠這整個逃命躲避的動作一氣呵成,在他竄出駕駛室在地上翻滾的時候,衝出憲兵司令部大院的卡車還處於慣性中,順着街道在向前滑行中。
從地上爬起身的陸遠第一個動作,便是回身想憲兵司令部大院的門口投擲過去一枚*,然後趁着*爆炸追上滑行中的卡車,用車體作爲掩護,快步向距離自己最近的街口奔去。只是還沒等陸遠跑出多遠,一大串槍彈就從遠處打在他身側的商鋪和牆面上,無數的磚渣碎屑和玻璃碎片雨點般濺落,一輛停在商鋪前面的轎車車體上也添上不少彈孔。
如果說幾秒鐘前,陸遠已經面臨最危機時刻,那麼現在,面對槍林彈雨他所要面臨的就是生與死的選擇。戰鬥就在身邊已經觸手可及,聽着呼嘯而來的彈雨,已經從儲存空間裡調取出突擊步槍的陸遠側身而立,雙眼有些無神的看着對面牆上的射擊落點,噓氣的雙脣緩緩吞吐,雙手抓住步槍無喜無悲。
這就是老兵的反應,但凡平民或者新兵上戰場,包括那些只會打靶沒有經歷過這種情況的訓練兵,在遇見這種情況,生理上簡直難以抑制的就會狂飆腺上素,讓人極度興奮甚至頭暈目眩,很多人可能連腳步都難以挪動,就是這種反應。然後就是衝昏頭腦的到處亂跑或者藉着興奮勁躍躍欲試,其實在戰場上,這些行爲都是極其危險的。
腺上素就好像毒品興奮劑一般,是有時間效應的,一般沒有接受過訓練的人,乍一開始就會昏頭昏腦,等適應了不是已經丟命就得亂跑,或者嚇得瑟瑟發抖躲起來。而大概半小時到一小時左右,腺上素分泌的刺激效果過去了,人體就會跟透支一般,比跑個幾千米還累,跟半死似的。
只有久經戰陣的老兵,才能全面控制自己的生理反應不爲所動,淡然面對突發事件,冷靜判斷一切情況作出最正確的反應,只有在最緊急需要的時候,纔會迸發出興奮狀態,這才叫合理分配體力。這纔是爲什麼百鍊老兵的作戰能力遠超新兵的原因,日軍中很多的日本老兵就是這樣一次次磨練出來,而一路敗退的中國軍隊就始終沒能留下大量老兵,所以一直處在下風。
子彈帶着點絃音,噌噌的擊打在周圍,只是子彈的落點都在陸遠正對街口的商鋪牆面。摸出骷髏面甲戴上,陸遠的腦海裡只習慣性的冒出一個反應,“這槍法……是菜鳥們在射擊吧?”無論摟住扳機不鬆手的射擊火力,還是在對面牆上散佈頗大的彈孔,都說明此刻朝自己連續射擊的傢伙不是什麼老手。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半蹲着向前移動的陸遠靠近牆面,這個位置正好能看見街口,如果有人來追擊,就會掉進陸遠的槍*界裡。雙手平端步槍,雙*替壓步,很細密輕微的往前走,到街角七八米的距離,已經漸漸慢下來的陸遠走得很謹慎,手中的突擊步槍更是紋絲不動。
稍事停頓的陸遠右手指輕輕搭在突擊步槍的扳機上,左手橫握步槍前部下方的握把,左手和右肩已經形成一個緊密的據槍架勢,右手就能儘可能輕柔和放鬆的控制扳機。將槍口慢慢抵達街角以後,陸遠沒有如同後世里美軍士兵那樣側着身子探出去看,也沒有大多特種精銳那樣換左手持槍方便在右牆角防備瞄準,而是把全身靠近牆角把步槍高高舉起,保持據槍動作不變的同時槍口垂直朝天,深吸一口氣,才突然就那麼猛探身一看,然後就快速的收回來。
任何偷偷摸摸慢吞吞的偷窺行爲,都及不上這樣突然一下的偷襲,就算有人瞄着這裡,也有個反應時差,這其實才是最安全的。就只是一剎那的探頭觀察,陸遠就已經看清楚街角外面的情況,和他用全視角地圖搜索出的結果一樣,兩輛三輪摩托車在最遠處的街頭若隱若現,多名端着步槍的日軍士兵,正端着步槍肆無忌憚的朝着這邊逼過來。
陸遠不禁在心中暗自嘀咕起來,這是要把自己堵在這裡的意思啊,就在陸遠稍稍發楞的時候,從陸遠側後方閃身出來的一名日軍機槍手,卻抓住時機對着陸遠這邊猛烈開槍射擊。輕機槍的威力和破壞力可不是步槍所能比擬的,暴虐的機槍掃射不光是在陸遠身側擊打出大片的煙柱,那些跳彈更是會斜着撞擊在兩側街道上,同事也驚出了也許是一開始就躲着沒有逃出來的路人。
一名三十多歲的母親突然驚恐的尖叫着跑上街頭,在她身前還跑着一個六七歲大小的孩子,驚恐的母親這是想拉回自己的孩子。平民就是這樣,在驚慌失措之下,做出任何反應都有可能,特別是一個母親爲了孩子,更會忘卻所有危險。似乎看見這不是武裝人員,陸遠對面街道的日軍勢必們隨即停止射擊,但孤零零穿行在街面的母子倆依舊非常危險。而且在對面停止射擊的瞬間,被堵在這裡的陸遠,邊大步衝出,奔向街角對過的那家居酒屋。
至於那對在槍林彈雨中驚恐無助的母子,陸遠缺全然不在乎,這裡是虹口區,居住在這裡的也都是日本僑民。身爲中國人的陸遠即便是在面對日本平民的時候,心中的那股怒火也不曾消散逝去,或許這對母子的丈夫就是侵華日軍中的一員,甚至還有可能是指揮部隊作戰的軍官。更何況,戰場上的準則是完全不同的,有人可以這個時候奮不顧身,也有人可以視而不見,這就是人性,每個人的看法和立場不同,就會帶來完全不同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