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告!後山的二寨出來人了!”一名小嘍囉從外面飛跑進來向主位上的金飛龍報告。
“師爺和書生還是動了!”金飛龍狠狠地一拍扶手,“八斤、黑皮,帶上弟兄們到山口去堵住他們!二狗、彪子、小強,跟我去看看這幫小子,老子倒要看看,金飛龍的兄弟有幾個跟這倆小子走的!”
“是!”滿屋子的人轟然稱是。這點倒和軍隊裡面有幾分相似,看來金飛龍訓練手下,還真有兩把刷子。
飛雲嶺後山,一片人頭晃動中,百十號土匪打着火把聚到一起,人羣前面兩個人正在向土匪們講話,正是白天和高全頂撞的那個穿道袍的師爺以及那名白臉的山賊頭目。此刻那個師爺正在滿腔悲憤的向着小土匪們講解他們今晚的行動。
“弟兄們,咱們飛雲寨在這雞公山上過的好好的,既沒招誰也沒惹誰,是軍隊來了,才把日本人引來了,咱們山上的弟兄才損失了。李老憨,我的好兄弟,就在前幾天死到日本人手裡了,都是這幫當兵的惹的禍!就在今天白天,這夥兒當兵的還想要招安了咱們,讓咱們到戰場上給他們當炮灰,咱麼能幹嗎?不能幹!現在我就領着兄弟們到寨子裡去,今天晚上咱們就去宰了那幫當兵的,給李老憨他們報仇!”到底是耍嘴皮子的,輕易的就把土匪的死算到了高全頭上。
土匪們也不全都是傻子,有人立刻提出了疑問:“師爺,咱們今天晚上上山,寨主知道不知道?”
“是啊,寨主知道不知道?”金飛龍在飛雲寨的威望還是蠻高的,一說起寨主,立刻有好幾個聲音隨聲問了起來,其他土匪們也都支着耳朵聽師爺怎麼說。
“寨主被那幫當兵的花言巧語給矇住了,咱們宰了那幫當兵的,寨主當然就明白過來了。要是寨主有什麼埋怨的,我這個師爺任憑他處置!”看到金飛龍的威望還是這麼高,師爺和書生明顯是有點失望,不過這也在意料之中。只要眼前能把這幫人糊弄住,先把事兒搞起來,到時候他們想不跟着走也由不得他們了!
這些土匪全都是這個書生的手下,師爺在山寨裡只負責出主意,是個高級幕僚級的人物,手下並沒有直接管轄的人手。而這個書生,又是個不善於和手下交流的貨,想要開個動員會什麼的,還得師爺親自出面,這倆人倒是一搭一檔的相得益彰。
他們今天晚上的計策很毒,就是要利用土匪的莽撞和愚昧,領着他們把高全他們一夥兒人全給殺了。得罪了官軍,最後肯定是要遭到報復,金飛龍這個大寨主就是最好的頂缸人選。完事兒之後,他們倆就可以直接接掌飛雲寨了。就算是官軍追的緊,飛雲寨待不成,他們大不了領着人別處混,實在不行投日本人也行。這倆傢伙對於除掉高全一幫人信心之所以這麼足,那是他們自認爲在軍隊這幫人裡有內應,至於內應是不是真的管用,還要拭目以待。
高全睡了一個小時就醒了,他的懷錶能定時,既然說好兩人輪流值夜班,睡覺之前定個表,能保證他在這一個小時之內可以安心睡眠。
“旅長,你再睡一個小時吧,我還不困。”金虎一看高全坐起來了,趕緊勸高全再睡,心裡暗自埋怨自己,怎麼忘了把高全的懷錶關掉了。其實他也不會關,高全的懷錶是繳獲鬼子少佐的,一直都是隨身攜帶,從來沒有教過金虎怎麼用。
“說好輪流值班,就是輪流值班,哪那麼多廢話,快去睡!”
倆人還在討論該誰睡的時候,外面響起了輕微的敲門聲。金虎提起槍過去把門打開一條縫,柳七刺溜一下鑽了進來。
“旅座,人我都通知一遍了。只有田豹和祁連成不在,這倆小子半個小時前悄悄摸出去,想下山。”
“現在人在哪兒?”一聽說這倆小子出了問題,高全立刻坐直了身子,神色也嚴肅了起來。內部出問題是最危險的,何況這倆人還是常佔奎的親信。“常佔奎呢?”這纔是高全最關心的,田豹他們倆都是小事兒,常佔奎要是有問題,纔是大麻煩。
“常佔奎還在他的房間裡。田豹、祁連成在出山門以前,被咱們的弟兄控制住了。”高全早就交代給柳七要注意這倆人,在這樣關鍵時候,柳七又怎麼會放鬆警惕?
“好,你去吧常佔奎、黃三炮叫過來。把咱們的人都叫過來吧。”高全想了一下,今天晚上還是把人都集中起來比較好,這樣也不容易出問題。
“八斤,黑皮!你們倆快讓開!我們找寨主有事,你們別擋路!”在離飛雲寨三裡的半山腰上,師爺和書生的起義大軍被八斤、黑皮領着人給攔住了。這回是書生上前和這倆人交涉了。都是山寨裡的頭領,書生憑着比其他人認字多的優勢,在衆家頭領中,還是比較有優勢的,一項說話也比其他人更有力度,別的頭領基本上都給他面子。
“不行,是寨主讓我們在這兒攔住你們的。寨主說了,今天晚上後山的弟兄沒有命令不許上山。”八斤還是老實,人家還沒問,他就把什麼都說了。
“什麼寨主的命令,我看你是假傳命令!弟兄們,給我往上闖!”師爺一看事情已經敗露,現在想要再退縮已經是不可能了,乾脆豁出去拼一把算了!
“師爺,書生!你們連寨主的命令都不聽了?”黑皮性情比較急躁,一聽這倆人有抗命的嫌疑,還想誣陷他倆假傳命令,說話聲音立刻變大。
“根本就沒有命令!他們倆肯定是被官軍收買了!說不行大寨主都被他們這兩個狗東西給害了!弟兄們,別管他們,跟着我往上衝,殺官兵去!”已經撕破臉了,就沒什麼好說的了。師爺大喊着,推着書生就往前衝,書生纔是這些人的頭領,他只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化人。
他們兩個領頭的往前一衝,後面的小土匪們跟着也往前一衝,黑皮、八斤領着人再一檔,雙方的人就擠到一起了。開始時還是推搡、謾罵,慢慢地就發展的有人動起手來了。兩邊人都是帶的有武器的,雖說不至於動槍,可動動棍子、拳頭還是有人的。一場土匪內部火拼眼看着就要發生了。
“全都住手!你們在幹什麼?”眼看着事態就要失控,千鈞一髮的時候,金飛龍的聲音從山道上飄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