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仁蒿此時,正在蒼門城僞商會會長黃有財的家裡。
城南倉庫被毀,封仁蒿損失了半個家業,這讓他心疼不已。好在他在黑木大佐的司令部看到了慧崇大師的屍體,這讓他的心多少有些寬慰。封仁蒿和黃有財合夥經營鴉片,鴉片被毀,他須告訴另一個股東黃有財,所以,他就坐車來到了黃有財的家。
封家和黃家都是蒼門城的大戶,又合夥做買賣,自然經常來往,因此,封仁蒿對黃有財家也特別地熟悉,黃有財的下人和家丁也都認識封仁蒿,他的到訪,自然黃家的人都把他當做了自己人。因爲有要事相商,不便太多的人知道,封仁蒿就直接來到了黃有財的書房,然後打發黃家的下人,去通稟黃有財。
黃有財正在院子裡搜查辛元、元真、邱玉英三人。已經搜查了好幾個來回了,也沒有搜查到,正在氣頭上,又聽下人報告說是封仁蒿進了書房。書房剛剛被辛元三人鬧得不成樣子,還沒有復原,下人怎麼可以將封仁蒿帶入書房?聽到這個消息,黃有財更加來氣了,他打了下人一個嘴巴子,就怒氣衝衝地趕到書房。
書房裡,封仁蒿正坐在桌子旁,咂着茶水想着心事。見黃有財進了書房,站了起來,與黃有財互相施禮,寒暄幾句,分賓主落座。說了一些題外話,封仁蒿就把城南倉庫被毀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跟黃有財說了,黃有財本來心情就不好,聽到這個消息,就更加惱怒了。本想和封仁蒿大鬧一場,好在封仁蒿趕口答應損失的鴉片由他一人承擔,黃有財的心裡才稍稍好受一些。
正在黃有財準備將封仁蒿支走的時候,封仁蒿的那雙賊眼偏偏發現了設在書房的地下室的天窗,而且還順着天窗跳了下去,黃有財只好尾隨封仁蒿跳了下去。
“哈哈哈,好寬敞的地下室,放個幾百噸貨物不成問題。哈哈哈,倉庫的問題解決了。”封仁蒿正在爲沒有地方存放鴉片發愁,藉着從天窗射進的微弱的光線,封仁蒿看到黃有財這個寬敞的地下室,封仁蒿高興起來。
“不,不,封老弟,這是我練功的地方,你不能用來做倉庫。”黃有財急忙反對。
“哈哈哈——”封仁蒿大笑着,拍着黃有財的肩膀,“黃兄,真有你的,佩服,佩服。你的武功已經天下無敵了,誰也奈何不了你了,還在堅持練功,真讓封某佩服呀!黃老弟,我不是說大話,就是再過二十年,在這蒼門一帶,誰也無法勝過我們哥倆的武功。你看看現在的年輕人,誰還肯下功夫練武呀,我們倆呀,已經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了。”
黃有財彎腰撿起一塊被劈開的木板,將它放回牆角處,滿臉冷峻地問封仁蒿:“封老弟,這裡剛纔發生了一場大戰,你就沒有看出來?”
封仁蒿擡起頭,只看到天窗處向地下室射進來的微弱光線。他剛剛跳進來的時候,地下室裡漆黑一片,根本看不清地下室裡的全貌。現在適應了地下室裡的漆黑環境,才能大略看出地下室裡的情況。他發現地下室的牆壁上,有很多燈窩,每個燈窩的裡面都放着一盞油燈,還有蠟燭,就伸手從兜裡掏出一盒火柴,點燃了一盞油燈,頓時,地下室亮了起來。
封仁蒿端起油燈,仔細打量地下室,裡面除了練功用的石具外,沒有其他設施,更看不到血跡,也看不出有打鬥的痕跡。
“黃兄,這裡看不出打鬥的痕跡,你怎麼說是有一場大戰呢?”封仁蒿將油燈送回燈窩。
“封老弟,在你沒來之前,我正在這裡與三個扮成日本人的年輕人大戰。武功最厲害的那個年輕小夥子穿着日本女子的和服,另一個光頭穿着日本戶皇軍的軍服,還有一個女的,也穿着日本人的和服。三個年輕人的武功都不弱,他們就是從天窗那裡逃走的。”黃有財指了指頭頂的天窗說。
“三個打扮成日本人的年輕人?嗯,一定是從醫院裡逃跑的那三個人了!皇軍和保安隊正在全城搜捕他們,沒想到他們跑到這裡來了,黃老兄,你怎麼不立即向石原少佐報告呀?”封仁蒿不由得埋怨起黃有財來。
“人都跑了,還報什麼告呀?都是你們這些管治安的無能,才讓那三個兔崽子到我家裡來搗亂,就是因爲抓那三個兔崽子,從早上到現在,我還沒有吃飯呢!”黃有財沒好氣地說。
封仁蒿若有所思地說:“這就是說,那三個小兔崽子還沒有逃出蒼門城去。現在全城戒嚴,他們更跑不出去了。嗯,我這就回去稟告黑木大佐,動員所有兵力對全城拉網式搜索,一定要抓住那三個小兔崽子,抓住他們,來爲黃兄解氣。”
封仁蒿剛想轉身走,又想起什麼,回頭對黃有財說:“黃兄,爲了穩妥起見,咱們的鴉片倉庫,就用你的地下室了,全城再也沒有比這再安全的地方了。好了,我就不陪你吃晚飯了,等我捉住了三個兔崽子,給你送一份大禮,讓你解氣怎麼樣?”
“這個地方哪裡安全,那三個兔崽子不是偷偷地鑽進來了嗎?”黃有財還是不希望封仁蒿把地下室當做倉庫。
“哈哈,我說黃兄呀,你難道不知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的道理嗎?三個兔崽子在地下室裡差點喪命,他們怎麼敢再進你的地下室呢?該不是黃兄找藉口不想幫我封某吧?黃兄,你應該清楚,鴉片買賣是我們倆的事,我沒有地方存放鴉片,你就沒有貨源,損失的可不是我一個人呀!”封仁蒿陰陽怪氣地說。
黃有財皺了皺眉,沒有說什麼。
封仁蒿見黃有財不說話了,知道黃有財已經答應了。
“嗯,這就對了。搭夥做買賣就得互相幫助不是嗎?好了,兩天後,鴉片就會運來,這個地下室就由我的人接管了。黃兄,我得走了。出口在哪裡?”封仁蒿說。
黃有財一指頭頂上的天窗口說:“那就是出口,小兔崽子們就是從那裡逃出去的。”
封仁蒿點點頭,瞟了一眼天窗口,好像並沒有做什麼動作,身子就直直地升起來,越升越快,最後在他的頭部快要接近天出啊過口時,全身蹭的一下竄出去。
在地下室裡的黃有財不由得暗暗點頭。
黃有財對封仁蒿大言不慚的承諾,說是要抓住那三個兔崽子送給他解恨,並沒有抱多大希望。因爲在地下室裡,他這個名冠江湖的鐵砂手,居然也讓乳臭味乾的三個年輕人跑了,這要傳出去,讓他那張老臉往哪擱呀!
黃有財隱隱有些不祥的預感,自己的災禍有可能從此開始。
黃有財不由得埋怨起封仁蒿來:“哼!若不是封仁蒿拉我下水販賣鴉片,我還是一個正經地商人,也不會罪惡深重到這種地步。在日本人沒來之前,我的武功和經商手段無人不服,無人不敬。現在,哼!揹着漢奸的罵名,還販賣鴉片,不要說八路軍饒不了我,就連國民黨的軍統也多次派人暗殺我。唉!我雖然有萬貫家財,但是我的名聲早已臭不可聞了。”
黃有財擡起頭來,看了看透進光亮的天窗,突然又有些想通了。
“哼!想那麼多幹什麼!現在是日本人的天下,誰也改變不了這一事實,只要我投靠日本人,就沒人奈何得了我!”黃有財想到這裡,吹滅了燈窩裡的油燈,然後也學着封仁蒿的樣子,施展輕功絕技,讓他的身子慢慢地升到天窗口,輕鬆地飄出天窗外。
夜裡,黃有財被槍聲驚醒。有家丁來報,在後花園裡發現了那三個年輕人。黃有財一骨碌爬起來,帶着家丁就直奔後花園。等黃有財趕到,三個年輕人已經蹤跡皆無。
折騰了半夜,黃有財垂頭喪氣地回到臥室,剛剛躺下,就聽到他家後面的日軍憲兵司令部槍聲大作,他急忙命人去探聽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