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帆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問:“你什麼意思?”
景瑞明直視着他的眼睛,脣角揚起一抹嘲諷,說:“就是你一直以來堅持的意思。琪琪是你生的,自然該是你帶走。”
肖帆的聲音越發暗啞:“你連琪琪都不要了?要推她出門?”
景瑞明的聲音帶着惆悵:“你要那麼想我也沒辦法。不光是你,就是我也需要靜一靜。我們在一起的五年,算是我家庭生活方面的投資失敗,我要好好想想,要不要這樣執迷不悟。至於琪琪——孩子長到五歲,是我帶得多還是你帶得多?才生下來那時候,她每晚都哭,那時候我想着你才生了孩子要養身體,都是你睡大覺,我通宵開着電腦鬥地主,琪琪一哭我就要抱着她在屋裡走來走去地哄着?還有餵奶那一套麻煩得要死,奶嘴要消毒溫奶要注意火候弄得不冷不熱,那時候我是怎麼過來的?現在不應該是你來儘儘責任嗎?不要以爲什麼都是理所當然的!”
肖帆無話可說,賭氣說:“好,我帶走就我帶走!”
景瑞明點點頭,轉身往自己的房間走,忽然又頓住,說:“你準備帶着琪琪去哪裡住?”
肖帆說:“那你就不要關心了。”
景瑞明冷笑着說:“是去投奔舒飛那裡嗎?我奉勸你一句,朋友要做得長久,第一不能借錢,第二不能隨便去人家家裡寄居,不然,再好的朋友也玩完。再說,人家舒飛現在有人追求,你住過去算怎麼回事?舒飛就算顧着朋友面子不好說你什麼,高遠還不嫌死你?你自己掂量掂量!”
肖帆果然就呆了呆,又賭氣說:“那我帶着琪琪先住賓館,然後租房子住!”
景瑞明搖着頭,說:“不知道你怎麼定位我們一起的這五年的,但是,一個屋子裡住着,一個鍋裡吃飯,偶爾還搞一搞,儘管你每次都不情不願的,不過也要算是事實婚姻了吧。現在既然你要帶着琪琪走,我也不能虧待你,明天我過戶兩套房產到你和琪琪的名下,一人一套,不虧你們。”
肖帆沒想到他會這麼做,一下子羞慚過腦,說:“我不要你的房子,我自己會……”
景瑞明擺擺手,說:“那我就都過戶到琪琪的名下,算是以後給她的嫁妝吧。你也不用去租房子,琪琪從這裡搬走,還要她去住那種髒得不能落腳的出租房,我實在是於心不忍。這個,和你的自尊心沒什麼妨礙吧,算是成全琪琪了。”
肖帆最開始賭氣的時候,只是想着出去住幾天,等景瑞明低頭認錯就回來,並沒有想到形勢會是這樣的急轉直下,此時茫然地攥着拳頭,不知道該如何進退。
景瑞明又看了他一眼,說:“那就這樣吧,不過,兩套房子,一套是全新的,沒有裝修過,裡面什麼也沒有,沒法住人,另外一套出租着,倒是一應俱全,且等我去和房客打個招呼叫他搬走,估計要等幾天,你就暫且等幾天再搬吧。”
景瑞明脣角揚起一個傲慢的笑,又輕又快地說:“你放心。你住在這裡的幾天,你所擔心的事情絕不會再發生。哼,我景瑞明還不至於那麼飢渴,非要去強|暴誰。說句你也許不喜歡聽的話,只要我願意,我的牀上不會缺人,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不是非你不可。”
這邊,儘管高遠親口承認了舒睿是親兒子,蘇老爺子還是催着那邊檢測中心的人拿到了檢測結果。
果然是親子!激動得老爺子眼裡淚光閃爍,直唏噓蘇家後繼有人。
連着週六週日都沒見着睿睿,老爺子急得不行,五點鐘是幼兒園放學的時候,他就說要去接睿睿,張阿姨忙說:“哎喲,老爺子,幼兒園那邊有規定呢,若是父母接孩子就算了,像我們這樣代替去接的,都是辦了證的。您這會子去,人家幼兒園見您沒證,是不會把孩子給您的。”
蘇老爺子很不爽,嚷嚷着說:“嘿,我是睿睿的親爺爺,怎麼就不讓我接了?”
張阿姨吃了一驚,又笑道:“老爺子您怎麼又說這個?高先生是該早些結婚要孩子,看把老爺子您急得喲。”
蘇老爺子說:“嘿,我說你還別不信,真的,睿睿真是我大孫子,信不信我明兒給你看他和老二的親子鑑定書?”
張阿姨驚訝道:“真的啊?怪不得高先生對睿睿那孩子那麼上心呢,原來真是親生的啊。那舒先生又是怎麼回事?”
蘇老爺子這才意識到自己一時高興說漏了嘴,忙說:“哎呀,這個事情說來話長,改天你就知道了。不過,現在你可要保密啊,對誰都不能說。”
張阿姨笑着說:“先恭喜老爺子了。要說保密的話,只要老爺子您不要到處說漏嘴,我是一定不會給別人說的,活兒都忙不過來呢,哪有心思去八卦別人家的事情。”
蘇老爺子催着張阿姨快去接睿睿,張阿姨說:“哎喲,老爺子,我現在去要早到半個多小時呢,再等等成不成?正好手上還有些活兒沒做完。”
蘇老爺子不肯,說:“萬一幼兒園今天早放了呢,什麼活兒都沒有我大孫子要緊。然後,你接了睿睿過來就讓他和我玩兒,你去舒家把清潔衛生給弄好了再回來。晚飯我叫小青(新請的傭人,給張阿姨打下手的)做。”
張阿姨只好答應着去了。
大約四五十分鐘後,倚門而望的蘇老爺子總算等到張阿姨接了睿睿回來,一見那小人兒脖子上繫着紅通通的圍巾,小臉蛋也紅撲撲的,在一片枯枝落葉的冬季景象中顯得那麼活潑靈動,就叫老爺子打心眼裡喜愛,趕上前去,一疊聲地喊着:“睿睿,睿睿!我的心肝寶貝兒!可叫爺爺等得心焦!”
蘇老爺子一激動,老臉都笑開了花一樣,反而顯得有些怪異的猙獰,嚇得睿睿一閃身,縮到張阿姨身後,探出一點小腦袋,怯生生地看着蘇老爺子,不知道這怪老頭兒爲何今天又不對勁了。
蘇老爺子跟老鷹捉小雞一般,他趕着睿睿,睿睿就往另一頭跑,一老一少圍着張阿姨轉圈圈,急得張阿姨又是笑又是勸,“哎,你們別圍着我跑啊。老爺子,您怎麼跟個孩子一般?睿睿,你停下!老爺爺年紀大了,腿腳跑不得,仔細絆倒了他,你高叔叔回來找你算賬!”
睿睿只好停了下來,被蘇老爺子抓住抱了起來,在小嫩臉上狠狠地親了一口:“哎,我的親親大孫子哎,你就是調皮,和爺爺鬧什麼捉迷藏啊?”
睿睿的一張小臉簡直皺成了一朵苦菜花,扁着嘴巴說:“老爺爺,你的鬍子扎着我了!還有,可以放我下來嗎?”
張阿姨又笑着解勸說:“睿睿,爺爺那是愛你呢!好了,老爺子,快放睿睿下來,他有三十多斤呢,抱久了累得您老腰疼,晚上要貼膏藥。”
張阿姨走了之後,偌大的客廳裡就剩下睿睿和蘇老爺子兩個人。
蘇老爺子簡直疼孫子到心眼裡去,將週末閒着沒事買來的進口巧克力、糖果等零食還有變形金剛、巨型帶軌道賽車之類玩具的擺了一茶几,連聲哄着睿睿,就想聽大孫子用嫩嫩的童聲喚他一聲“爺爺”。
他越是哄騙,還越是叫睿睿反感,緊抿着小嘴就是不肯,到最後居然“哇”地一聲哭了出來,說:“你不是我爺爺。我爺爺奶奶早都去了另一個世界了……”
蘇老爺子忙丟下手裡的玩具去哄睿睿,睿睿卻越哭越大聲,又鬧着要回他自己家裡去。
蘇老爺子急得一頭青筋直跳,想下手去拍拍睿睿叫他不要哭了吧,小傢伙紅紅的眼睛裡滿是淚水,看着着實可憐可愛,便嘆氣說:“睿睿,我真是你爺爺啊,你怎麼就不相信呢?我悄悄地告訴你吧,其實高叔叔就是你的另外一個爸爸。”
睿睿果然不哭了,睜大的眼睛裡面滿是驚喜,說:“我不信!你肯定是騙我的!要是真的,那高叔叔爲什麼從來都不說?”
蘇老爺子說:“唉,他是沒臉說嘛,總想着要求得你舒飛爸爸的原諒纔敢說出真相來。我這是悄悄地告訴你,你可別叫你舒飛爸爸知道。”
睿睿還是搖頭,說:“我不信你!除非——高叔叔親口告訴我!”
說着,睿睿就跳下沙發,往電話那頭衝過去,拿起電話,想了想,便開始撥一長串的電話號碼。
蘇老爺子急着趕過去,說:“小祖宗,你給誰打電話呢?可別去問你的舒飛爸爸。不然,你高叔叔回來要怪我。”
睿睿很老成地說:“我知道先不和爸爸說。我是在給高叔叔打電話,我要親口問問他。”
高遠正在總經理辦公室和幾個部門經理協商新的一年的銷售目標和計劃。
手機響了,高遠正說得興起,本不想接,瞄了一眼發現是家裡的座機電話,還以爲是老爺子問他要不要回家吃飯,便將手機調到了震動,想着一會兒再打回去。
沒想到手機就一直震動個沒完。
高遠頓時覺得有些異常,若是老爺子打電話不會這麼執著的,難道是老爺子摔着了或是出了什麼事情,張阿姨什麼的打電話來求援?
高遠急忙說:“我有個要緊的電話,張部長暫時主持一下會議。”
高遠站起身來,往落地窗那邊走,說:“喂?”
電話那頭卻沒有動靜。
高遠焦急地說:“誰打電話?是不是老爺子……”
電話裡傳來一個怯怯的、稚嫩的聲音:“高叔叔?”
高遠的聲音立刻變得柔和了下來,說:“睿睿?是你?怎麼了?”
睿睿的聲音怯生生地略遲疑,卻又帶着一點雀躍的意味,“高叔叔,你……真的是……我的另一個爸爸嗎?”
高遠的心幾乎停止了跳動。
睿睿的聲音再次傳來:“高叔叔,是不是?你是不是?”
高遠的眼睛望着巨大的落地窗外,昏黃的斜陽即將隱匿在城市的鋼筋水泥的叢林之後,垂目則可以看到華燈初上的街道上滿是川流不息的小車和行人,俱是行色匆匆地奔往自己的小家。
沉默只持續了幾秒鐘,卻因爲幾乎要撲出心窩的難捱的等待變得漫長。
睿睿的聲音帶上了哭腔,卻堅決地說:“請你……誠實地告訴我。”
高遠閉了閉眼睛,隨後又睜開眼睛,一字一頓地說:“是。我、是。你等着,我馬上回來。”
作者有話要說:肖帆怎麼搞得天怒人怨滴,大家都不給我留言了嚶嚶嚶好桑感。不過,這裡我要小小地爲肖帆辯解一下:肖帆是住着景瑞明的房子,不用給房租,但是,他生了琪琪之後就找了工作去上班的,直幹到三個月前因爲和新來的上司關係處不好才離職,當時景瑞明就勸說他來自家的公司上班,先做的銷售,後來轉的財務。當然在景瑞明的考慮,是因爲完全把肖帆當老婆看才把財政這一塊給他管,但是,肖帆天生對數字苦手,以前也沒有做過財務,完全是被趕鴨子上架,所以覺得很煩躁,短時間內工作都不能上手。
這也不能全怪肖帆啦。肖帆並不是吃着用着景瑞明的,他有自己的工作和收入的,只是因爲不用給房租,也不用負擔生活開支,所以肯定還是沾了點便宜,這個也很正常的對吧?
好吧,這一對暫時有些糾結,咱還是把注意力轉到主cp上來。
ps:謝謝薔薇島嶼滴地雷兩發2333333333,被治癒鳥嚶嚶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