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在南希遇難的第二天早上去了艾力克說的那個暗室,將裡面的青麥乾糧都搬了下來。
“喲~我還以爲你會將這些好東西自己留着呢!”佩洛普看着一箱子的乾糧,對艾力克沒好氣地說着。她似乎很看不慣這個富家少爺。
艾力克撇了她一眼,沒理她。
哼!我總不能一個人偷偷來拿吧!爲了這點東西丟了性命,不值得。
青麥是隱都世界裡一種很特別的植物。它的生命長久,長成之後可以一直保持鮮活,十年不枯萎。
被摘下的青麥也可以保鮮十年,所以用青麥做成的食物都具有很久的保鮮期。只是這種奇異的植物數量太少,還難以養活。而且麥子被摘下後需要兩年才能再長出來。因此,只有一些貴族家纔會有。
他們之前收集的食物已經快見底了,而且有的也開始腐爛了。也不知道是哪個有錢人放了這麼多的青麥乾糧在暗室裡,剛巧解了他們的燃眉之急。
三天後,石樓外的骨甲獸已經有十幾只了,不論白天還是黑夜,它們都不停地發出嚎叫和嘶吼,聲音都有些嘶啞了。
聽着那此起彼伏的吼叫聲,大家都感覺心驚膽戰,彷彿骨甲獸們馬上就要衝進來將他們撕個粉碎,然後再把他們填進那骯髒腐臭的肚子裡。
同時,十一個人的飯量也真不小,搬下來的青麥乾糧又快沒有了。食物的緊缺,還有對洛洛塔的恐慌也在不停地威脅着每一個人的生命,讓已經繃得很緊的神經快要到達崩潰邊緣。
到了第四天傍晚,石樓已經被二十一隻骨甲獸包圍了。而且,它們開始不時地撞擊結界,試圖闖破它。幸好結界石在他們的維護下一直很穩定。
樓裡的人變得十分焦躁不安,特別是奧科多捷,脾氣很是暴躁。而阿曼又開始吐了,從艾力克來的第三天起他就開始嘔吐,一天比一天吐得厲害。好心的伊娃一直在照料着他。現在他每天飯也吃的很少,似乎快要撐到極限了。
“這樣正好可以節約口糧啊……”奧科多捷小聲的嘀咕着,回到禮堂安心地享用自己的晚餐。
今晚正好是月圓之夜,潔淨的夜空中一輪明月高掛着,將這個離島照得有些寒冷。
或許,是我們自己的心感覺很寒冷吧!
佩洛普用兩手撐在窗臺上,望着外面的夜空有些出神了。她多希望能看到有人路過這片夜空,說不定就能把他們救出去了。可是,不要說是人飛過了,連只蒼蠅都沒有。
佩洛普長嘆了口氣,轉過身來靠牆坐了下來。她留着一頭黑色的短髮,平時總愛擺着張臭臉,說話尖酸刻薄,整個就是一個臭脾氣的男人婆。但現在她安靜地坐在那裡,一雙深綠色的眼睛映着禮堂中爐火,閃着柔和的光彩,居然給人一種驚豔的感覺。
這麼漂亮一個女孩子,怎麼會是那樣的性格呢……
“喂!你小心點!”
聽到艾力克的話,里歐下了一跳。他這才發現自己的手偏離了位置,結界石有些晃盪了。
“呀,我有些累了,這手真是的,呵呵……”他一邊擺正了手的位置,一邊慌忙解釋着。心裡暗暗祈禱着不要有人發現他剛剛看佩洛普看走神了。
幸好大家也的確沒有發現。
突然,懸浮的石頭又搖擺了一下。
“喂!我說你……”
“我沒有動啊!”里歐有些委屈。
“不是他的問題。有人在進出結界。”威德也看到了,神色嚴肅地警告大家。
所有人都在這裡了,還會有誰在進出結界?
難道是洛洛塔?
已經很緊張的神經立即繃得更緊了。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開始到石樓周圍尋找,準備迎戰。
不過答案很快就揭曉了。在大家走出禮堂剛要分散時,大門走廊裡就跑出來一個人。跌跌撞撞的,渾身還有傷,正是之前那個德魯伊。
“洛洛塔?!”奧科多捷不等他開口就要攻擊。這幾天來他變得格外神經質。幸好被威德及時阻止了。
所有人都和那人保持距離,警戒着。
德魯伊在地上坐了下來,緩了口氣,慢慢地說着:“啊——累死我了……看來你們知道了洛洛塔的事了嘛!不過要是不知道,肯定也早就中招了,呵呵……你們不要緊張啊,我是和你們一起的,不是什麼魔物啊!好不容易纔逃過來呢……你看我這一身的傷……”說着看了看自己的胳膊,一個長長的傷口正流着血,疼得他直咧嘴,好像是被什麼東西劃傷的。
衆人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艾力克還好說,怎麼說總是呆在石樓裡的。而這個人居然在這個時候還能從外面跑回來!大家都愣在那裡了
威德走上前來,帶着一臉複雜的表情問:“你是誰?從哪裡回來的?外面的人恐怕都已經死了吧。這麼多天你怎麼活下來的?又是怎麼逃回來的?”
德魯伊似乎比在場的人都要年長一些,已經是一個挺拔的少年了。他最近的日子似乎過得不怎麼好,臉上有不少泥土和灰塵,還有一些不大的刮痕。他那德魯伊特有的衣服上沾了不少血跡,上面的羽毛裝飾物也被弄壞了。稍長的頭髮有些散亂,在後面編了一個短短的辮子搭在肩頭。淺亞麻色的髮絲中彷彿還透着一點綠色,和額頭上戴着的金色髮箍很是相稱。
面對威德一連串的問題,德魯伊低頭笑了起來。末了,他調整了一下坐姿,讓自己更舒服些,然後很平靜地解釋道:
“啊——好多問題呢!沒關係,我理解,大家還是很擔心我是魔物吧?從哪裡逃出來的……這個嘛,說來就話長了。那我慢慢地解釋吧。”
比起衆人的緊張,德魯伊少年則要隨意很多。他並沒有在意大家的質疑,而是語氣輕快地解釋着。
“我叫阿卡魯斯。如你們所見,是一個德魯伊。來離島的十天之後,我發現了一個山洞,四周有很豐富的食物,而且也適合居住。於是我就一直在那裡呆着。
“一直到半個月左右的時候,我發現有洛洛塔出沒了。由於家庭的原因,我對這些魔物有一定的瞭解。可能是那個山洞附近的獵物很多,骨甲獸天天在那裡轉悠。一共有五隻。本來我也想早些回來通知大家的,但是五隻啊……實在沒辦法解決它們。我想石樓裡有那麼多人,而且還設了防禦,應該沒太大問題。所以也就一直在山洞裡躲着,等有人逃出去了,通知菲利克斯來救我們。”
這時他擡頭問大家:“你們爲什麼沒有人呼救呢?擔心這樣就被淘汰了?”
“呼救?我們的信號球都被人拿走了,怎麼呼救?”費伊娜喪氣地說着,嬌柔的臉上已全無血色。
被偷了?這個洛洛塔還真是夠聰明啊……阿卡魯斯無奈地搖了搖頭。
“那你怎麼不呼救啊?既然你一直在外面,你的信號球就還在啊。”
阿卡魯斯帶着不好意思的神情說:“我的信號球……很丟人的說,在一次打鬥時掉到途中的一個樹洞裡了。因爲我也沒想過退出,就沒去找。那裡離我住的山洞有些遠,就憑我一個人怕是不能活着到那裡……”
“到最近我發現骨甲獸的成長很迅速,完全出乎我的預料。看樣子是有不少人遇難了吧。”看着僅剩的這一點人,他不由得嘆了口氣,“沒想到就一個洛洛塔,竟然把我們搞成了這樣……”
他長舒了一口氣,很沉重地說着:“這個時候我才意識到,很多人根本不瞭解洛洛塔和骨甲獸的事。不要說逃出去,他們可能連怎麼安全地等在石樓裡都不知道……” 阿卡魯斯低着頭,自嘲般地笑着,“早知道這樣,我應該早點逃回來的,就不會有這麼多人……到了在這個境地,再等下去的話,恐怕等不到不到菲利克斯來,我們就都死了……”
“你什麼意思?”奧科多捷粗暴地打斷了他的話。“我們在這裡呆得好好的!別妖言惑衆!”
阿卡魯斯不理會他,繼續講着:“你們注意到沒有,很多骨甲獸已經成熟了。不光是血肉,頭部甲冑也已經成形。這就意味着,它們馬上就要發起進攻了。”
“進攻?”所有人臉上都有了驚慌的神色,“什麼進攻?我們有結界的!”
“頭部甲冑的成形就意味着完全成熟。”阿卡魯斯神情凝重,“也就是說,這時它們的力量加強了很多倍,再加上那麼大的數量,要突破結界只是時間的問題。而且最重要的是,洛洛塔就要‘摘取果實’了——它要吃掉骨甲獸的心臟,蛻變爲成年的形態。”
所有人聽到這裡,都大驚失色,甚至有人叫出了聲音。
“洛洛塔飼養骨甲獸只是爲了自己的成長。骨甲獸吃得越多越好,而且最好要吃異人,這樣洛洛塔就能獲得更大的力量。現在,它一定正在召喚更多的骨甲獸過來,突破石樓的防衛。等這裡的人都被骨甲獸吃光了,它就可以開始自己的盛宴了吧,呵呵……”
阿卡魯斯的話如一記重擊,將所有人的希望都打碎了。大家面面相覷,完全失去了方向,感覺全身的力氣都要離開自己了。
阿卡魯斯振作起精神繼續說:“話說回來吧。我覺得不能再等下去了,就在今天太陽下山後,冒險出了山洞,想要召喚一隻飛禽,可還是失敗了……技藝不精啊……我一路往這裡逃,遭到很多骨甲獸的追擊,所幸山洞離這裡不遠,我纔沒死得太慘……我是想回來看有沒有人還活着的,沒想到還真的有!而且做了這麼好的結界,呵呵……”
他突然坐直了身子,神奇嚴肅地對大家說:“不能再這樣等下去了!估計到天亮,外面的骨甲獸就會增加到三十隻了。得想辦法,找人來救我們!”
“找人?怎麼找?”
“去找我丟失的信號球,用它通知菲利克斯過來救我們。這時目前唯一的辦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