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茜拿着紙巾小心翼翼地幫男人擦白色西服上的咖啡色。
賤男剛纔被我輕鬆提起，心裡怕我，所以扭頭只瞪着林茜說：“你這樣擦根本沒用，就算表面上乾淨了，裡面那些化學物質還是會滲透進去，你知道不？我趕時間，所以才讓你留個電話，你留個電話給我就行了。以後再商量這衣服的事情，懂不？”
林茜可憐地站在旁邊。
她想了想，神情堅定起來，然後說：“好吧，先生，我告訴你我的電話，你記一下。”
她拒絕我的幫忙。
我看得心痛。
因爲…我意識到，一直以來都是我誤會她。
她正要說出電話，我抓住她手臂，強行把她拉到我身邊。
“你留電話給他有什麼用，我說過了，我們賠一件衣服給他就行了。再等幾分鐘他們就會把衣服送過來。”
林茜咬咬牙有些憤怒地看着我。然後她硬生生地說：“杜羽，我們沒關係，我不想要你幫忙。”
我發呆。然後說：“就算不用我幫忙，也不用電話給他吧，這賤人擺明了就是想要你電話，沒安好心的。”
我瞪了一眼賤男。
賤男冷哼一聲，看出我和林茜關係尷尬，索性賤兮兮地笑看着我倆。估計怕被我揍，所以不說話。
不過單單是他的笑容，也夠反擊到我。
林茜甩頭說：“我願意把電話給他，你趕緊和你女朋友喝咖啡吧。”
王悠欣嫌事情不夠亂，在旁邊說：“老公，人家不要你幫，你就不幫了唄，你這樣會把人家攀上枝頭做鳳凰的機會弄沒了。說不定人家心裡還會怪你呢。”
王悠欣話裡藏毒，是想爲我打抱不平，不過我腦子亂，沒聽出來。軟聲近乎哀求地跟林茜說：“你別把電話給他，賠件衣服給他就是了，算是我借給你。”
沉默了幾秒鐘後，林茜昂着頭，死死盯着我說：“我賠不起。借不起。”
說完她從賤男手裡把手機搶了過去，迅速地在賤男手機上輸入了她的電話號碼。
然後她妖豔地說：“老闆，這個是我的手機號，弄壞你衣服的事情，我一定想辦法賠你，有時間你聯繫我就可以。”
賤男神色得意，按照那個電話號碼打給林茜，林茜的手機就響了。
我想起林茜的手機號在我的手機裡是黑名單。
賤男說：“電話是真的，這不就完了嗎？我還有事回頭再聯繫你，你這朋友也真是的……”
林茜說：“他不是我朋友，他神經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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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人怎麼說話呢？就算你窮，杜羽也只是好心幫你，你用得着這麼對他？”王悠欣這次索性不含沙射影了，刻薄地對林茜說。
我把她拉到身邊，無力地說：“你別說話了。我們去吃飯。”
我和王悠欣走出咖啡廳，臉色冷冷，王悠欣還要抱怨，我說：“別提這件事。是我沒考慮清楚。”
在附近隨便找了家餐廳，吃飯的時候，服裝店的人把我定製的服裝送了過來，王悠欣又開口了說我有錢也不是這麼花的。
我不想把事情弄得很尷尬，就說那個女生是我妹妹的閨蜜，本來就應該幫她的，只是沒想到她沒錢這件事。
我說：“是我沒考慮清楚，早知道直接揍那個賤男人了。”
王悠欣說：“我覺得那女人才犯賤呢，她罵你，你沒聽見嗎？”
我默默吃飯，吃飽了以後，王悠欣要拖着我去酒店開房。
我讓她自己一個人回去，王悠欣戳我肩膀說：“在我面前還裝什麼君子啊？”
我說：“晚上回去還有正事要做。”
王悠欣說：“你到底是做什麼的？”
我說：“噓。”
將她送上出租車後，我在體育館附近逛了一圈，現在我不能把自己的黑客能力應用在私生活領域，這讓我覺得十分不安全，總是擔心王悠欣會突然出現在我身邊。
但我想，即便她突然出現，我還是得去找林茜。
林茜還沒有下班，我隔着玻璃，看見她呆呆地站在咖啡廳的書架旁邊，眼睛始終淚光盈盈的。
我就在外面看着她，一直站着，晚上十點她才下班，換了一身衣服出來，還是那件廉價的裙子。
她從咖啡廳的光線裡走進黑暗。
我很快跟在她身後，像是影子一樣，不知道該怎麼開口跟她談話，我就一直跟着，人少了，我發現她肩膀好像是在發抖。
經過無人廣場。
四周安靜得嚇人，我終於聽見她輕輕的哭泣聲。
如同無數個夢境裡的聲音，終於滴進現實，她常常這樣哭，每一次都希望被我聽見，但都害怕被我聽見。
我快步上前，想要不顧一切地抱住她。
這時候她猛然轉身，手裡拿着手機，做防禦狀，“你想幹嘛？”
她被嚇到了。
我說：“林茜，是我。”
她習慣性地擡腳想要踢我，不過馬上又縮回去了。“是你，你跟着我？”
“嗯。我跟着你呢。”
“你跟着我幹嘛啊？走開點。”
我靠近她，聞到她頭髮絲的香氣。
我說：“那賤男人打電話騷擾你了沒？”
林茜冷笑：“呵呵，賤男人指的是你吧。”
我走過去，想要抱她，她連忙退後，問我想幹嘛。
不過我還是抱住了她，我說：“是我誤會你了。對不起，對不起。”
林茜還是冷笑，用力推我。“你再不放開，我報警了。”
我說：“你報警吧，我不想放開。”
林茜撥號碼110。
我嚇了一跳說：“你真撥？”
林茜說：“你以爲我逗你，快放開我，警察來了，我可要告你強x。”
我心裡琢磨一遍，挺擔心成爲強x犯的。
不過還是沒放開她。林茜終於嘆了一口氣，收起手機，緊緊抱着我，沒幾秒鐘，她抽泣起來，很快，就聽見她哭泣了。
她哭着說：“你壞蛋，我好恨你，好恨你，你去死吧。”
她哭得好大聲，不過眼淚都是溫暖的。
我說：“你別哭。”
地鐵最後一班也沒了，街上也看不見出租車。
終於我們分開了，林茜盯着我，四周很黑很黑，不過我能感覺到她怨憤的目光，我恍然大悟，所有的錯誤都是我犯下的。
“我走了。”她扭頭，又推開我。
我說：“不許走，說清楚這件事，我誤會你了，我以爲你來咖啡廳是和別的男生約會，我不知道你是在這裡做…做服務員。”
我放在林茜手機裡的病毒格外的小心翼翼，只是顯示她手機在的位置，不能利用她的攝像頭和錄音設備，所以我錯過了許多信息。
本質上，我也不願意用黑客技術幹這件事情，對夏微微用最高級別的監視是她逼我的。
林茜苦笑說：“我是窮。你去找你的白富美女友吧。”
我心想這下更慘，成了我嫌棄她窮就不和她在一起，傳出去我這種負心漢估計要被打死。
“你跟我說清楚，爲什麼要和我說分手。是你說的分手。”
“爲什麼？你去死吧。”林茜又要走。
想要跟她們好好說話真的很難。
不過她走不掉了，我抓着她，她根本無力動彈，掙扎一番之後，她終於冷靜下來。
“我給你發短信，你把我拉黑名單了。我不是爲了你好嗎？爲了讓你和你的那些白富美好好在一起？你現在這樣拽着我又是什麼意思啊？是覺得還沒草到我對吧？我告訴你，我是不會和你上牀的，我是喜歡你，可我不是賤女人。”
林茜越說越大聲，四周沒什麼人，導致她的聲音更加刺骨。
我想了一下，趕緊解釋說：“我拉黑你，是因爲我以爲你在騙我，我看見你在咖啡廳了，但你卻撒謊說你在圖書管，我以爲你在騙我。是我錯了，我誤會你了。”
林茜像是瘋了一樣苦笑：“我騙你？呵呵，你知道當我站在你臥室的時候，你卻告訴我你也在臥室的時候，我多想殺了你嗎？”
轟……
漆黑的夜空，一道巨大的閃電劃過，像是一柄利刃切開天空，幾分鐘後，冬天冷冷的冰雨傾盆而下。
埋葬在記憶深處的謊言，在時間裡一寸一寸地切開心臟，讓人備受折磨。
林茜面無表情，像是絕望的女屍：“你到底有幾個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