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向前看

蔣明月在s市提的車非常低調, 就是那種每天都在滿大街跑的類型,所以當她在這個下午將車隨意的停在路邊的時候,也沒什麼人會多看一眼, 而這恰恰就是蔣明月追求的結果。

蔣明月打開車門下了車, 同時程雨桐的電話也到了, 可想而知是來催她的, 畢竟她已經比原定的時間要晚上將近半個小時了。

一邊接起電話蔣明月一邊按下車鑰匙鎖車, 程雨桐的聲音從手機裡傳了過來,和蔣明月想的一樣張口就是問她現在在哪兒還要多久纔到。

聽聞的蔣明月笑了笑,邁着大長腿幾步就走到了她們約定好的咖啡廳門口, 卻不進去,而是轉了個彎朝着落地窗邊那個熟悉的人影走了過去。

坐在咖啡廳裡的程雨桐正拿着電話桐皺着眉頭, 滿臉的不滿, 和電話中的控訴十分統一。蔣明月爲此而揚起嘴角, 在程雨桐又問了一次你到底到哪兒的時候,蔣明月回答了一句:“你猜。”

“猜什麼猜, 我現在可沒心情和你開玩笑,你知不知道你已經遲到多久了?”程雨桐的態度很糟,這讓蔣明月輕輕搖了搖頭,然後擡起手,在面前的玻璃上敲了敲。

聽到聲音的程雨桐下意識的轉過頭來看了看,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因爲蔣明月的故意湊近所以顯得格外清晰的, 那雙乾淨清透, 又含着幾分笑意的眼睛。

睫毛實在太長了, 還天然捲翹, 真的是人比人氣死人,程雨桐在心裡忍不住的感嘆了一番, 下一秒卻直接變了臉,對着隔了一道玻璃窗的蔣明月瞬間板起臉,說了一句;“幾歲了還玩這種遊戲,快進來。”

聲音通過電話傳進蔣明月的耳朵,她嫌棄的撇了撇嘴,爲了程雨桐早已四散在風中的童心。

蔣明月和程雨桐已經決定了要開咖啡館,正好這家要轉讓,今天她們來就是先視察視察情況的。

在蔣明月來之前程雨桐已經點了不少東西,畢竟咖啡館的轉讓中設備和員工尤其是咖啡師也是包含其中的。

今天的蔣明月穿了一件素色T恤外面搭配機車皮夾克,下面是一條收腿牛仔褲,本來很正常的打扮,可她偏偏在腳上穿了一雙毛茸茸的拖鞋,從遠處過來的時候程雨桐注意到了,也爲此而忍不住的想搖頭,時尚什麼的,她是真的不懂。

“這雙拖鞋最近很流行?”在蔣明月坐下之後,程雨桐十分好學的不懂就問。

“開車很舒服,之前我趕飛機的時候也經常這樣穿。”回答的十分順嘴的蔣明月也很真誠。

所以說不是爲了好看和流行,單純是因爲舒服方便?程雨桐眨了眨眼睛,決定還是換一個話題吧。

“你嚐嚐看,看看這裡的東西怎麼樣,我覺得還挺好的,尤其是這個蛋糕。”程雨桐把幾樣咖啡和甜點都向蔣明月的方向推了推,然後便一臉期待的等着她的回答。

蔣明月並不愛吃甜的,以前學生時代愛不愛吃她已經不記得了,至少近幾年是真的不愛吃,又或者是因爲之前一直不吃所以已經成了習慣,現在一吃多了就膩的噁心難受。

在程雨桐的殷殷目光之下,蔣明月就只品嚐了幾種就吃不下去了,而且每樣還都只是一小口,不過這樣也已經足夠了,畢竟有些東西是在精不在多的。

“我覺得不怎麼樣,很普通,沒什麼特色。”最後喝了一口咖啡的蔣明月這樣評價道。

“啊?真的嘛?我怎麼覺得還挺好的呀。”程雨桐說着又吃了一口最靠近她的那塊兒慕斯蛋糕,剛剛吃着還算不錯的東西現在經蔣明月這麼一說,好像確實變得哪哪都不對勁了起來,這讓程雨桐也跟着皺起臉來。

這家咖啡館就這樣被淘汰了,坐進蔣明月車裡的程雨桐在回家的路上拿着一個小本子在細數着剩下的幾家,規劃着未來幾天的時間表,蔣明月可有可無的聽着,卻在這時候發現自己的手機響了起來。

她拿起來看了一眼,在看到上面顯示的名字時直接掛斷了電話重新扔回到了中控臺。

打來電話的人是付德宇,自從那天蔣明月提前離開之後他們就再沒見過面,每一次付德宇提出邀請蔣明月都很直接的拒絕,然而付德宇卻沒有知難而退,反而有越挫越勇的趨勢,電話不僅沒減少反倒是增加了,簡直太有耐心和毅力。

蔣明月覺得有點佩服,不過幾次下來付德宇的耐心把蔣明月給磨的沒了耐心,已經準備不顧之前同學一場的面子將他拉黑了。

只不過就在蔣明月這樣做之前,付德宇又緊跟着發了一條短信過來,蔣明月掃了一眼本打算直接刪掉,但是那一掃而過的內容卻讓她停下了動作。

蔣明月的話成真的,付德宇被騙了,不說傾家蕩產那麼嚴重但公司也受到了重創。看着付德宇簡單描述的短信,蔣明月的臉上有些沉重,她從未希望自己猜測是對的,也並不需要去證實什麼對於錯,不過現實卻並不是她能控制的。

拿着手機的蔣明月停了一會兒,最終卻還是將那條短信刪掉,順便將付德宇的號碼也一同拉黑。

之後大概又過了有一個月的時間,程雨桐和蔣明月選定了咖啡館的地址,那裡之前是一間遊戲工作室,現在搬到了其他地方,蔣明月和程雨桐將其買了下來,重新裝修打算一切都從頭開始。

咖啡館的整體風格是蔣明月定的,她和設計團隊開了幾次會,很快速的就擬定好了設計圖紙,一個星期之後工人就開始動工了。

在吵鬧的裝修聲音中,蔣明月覺得生活好像也終於熱鬧了一些,她的弟弟和外婆就快要回國了,這家屬於她和程雨桐咖啡館也在一步步成型着,未來似乎都沒那麼飄渺了。

正在咖啡館門口的蔣明月這樣想着,而就在她身後的那個路口處,一輛黑色的轎車默默的停在那裡許久,車上的人正在打着電話,對遠在b市的人彙報着他調查到的情況。

b市的十一月比s市的十一月要冷很多,以前騰少恆沒覺得,但今年他卻感覺這季節似乎格外蕭索。

樹葉基本都已經掉光了,只剩下樹枝樹幹光禿禿的立在道路兩旁,坐在車裡的騰少恆看了兩眼就收回了視線,心中的煩悶錶現在臉上是那微微皺起的眉頭。

他回到了騰家宅邸,老爺子打了電話過來說是得了些好茶葉,更多的還是想孫子了,找個藉口讓前一陣子工作忙一直都沒回去的騰少恆回來看看他。

天氣冷了院子裡坐不住了,騰老爺子把棋盤搬到了二樓的小客廳裡,就着那麼一抹午後的陽光,一邊等着騰少恆一邊擺棋,等騰少恆到了也沒收了,接着原來的棋盤直接就下了起來。

一盤棋爺孫兩人下了很久,勝負也沒多大的關係就是個打發時間的東西,順便和騰少恆說說話。

一個下午很快過去,晚餐老爺子吃的清淡,騰少恆也沒覺得不習慣,反倒是覺得蔣明月要是在她肯定會喜歡,有營養又不油膩,吃的主要是食物本來的味道。

想到這裡的騰少恆拿着筷子的手頓了頓,心中泛起對自我的厭棄,但更多的還是無奈。

吃過了飯騰少恆去外面抽了一支菸,回來的時候騰老爺子看着他說了一句:“你今天的煙比平時頻繁了。”

是個陳述句,老爺子慧眼如炬,雖然年紀大了但是看事情還是很通透的:“你最近心裡有事情,工作都成了你逃避現實的藉口了,把自己弄得忙了,就有用嗎?”

這話除了騰老爺子怕是再沒有第二個人敢對騰少恆說起,他現在的事業如日中天,魏嚴兩大家族都被他玩弄於股掌之間,損兵折將讓騰少恆將利益盡收囊下,外人嘖嘖稱歎,可是實際上從那時開始,騰少恆就沒一天開心過。

有些事情他想錯了,曾經追求的高度在真正登上去了之後,才發現好像也就不過如此,反而身邊空下來的位置讓他切實的感覺到了孤單和失落。

老爺子說的對,騰少恆明明可以不那麼忙碌,他是故意讓自己被工作填滿的,因爲一旦空下來,那種無所適從,完全不知道應該做些什麼的感覺,讓騰少恆在感覺到陌生的同時,也本能的排斥。

他太不喜歡那種感覺,那種不受自己控制的,從未有過的感覺。

從老爺子那裡離開的時候外面下了一場雨,秋天的雨水總是伴隨着寒意,在路過一個路口時正好時紅燈,司機將車子穩穩停下,騰少恆向窗外看了一眼,視線就再也收不回來了。

從這裡向走轉,再開上大約十幾分鍾就到蔣明月家裡了,這條路線騰少恆走過多次,簡直太熟悉,只是如今看來卻有些刺眼。

不知道第多少次的,騰少恆又想起了蔣明月,不想她一定要離開自己時的冷漠,也不想他們之間到了最後那些解不開的疏離和怨懟,他想的都是她的好,就算偶爾耍耍小脾氣都讓騰少恆感覺很珍惜,一顰一笑,生動的好像電影回放,每一幀都印在騰少恆的腦海中。

車子漸行漸遠了,有那麼一瞬間騰少恆是真的很想讓司機掉一個頭,再回到那個熟悉的地方看一看。

可是最終他沒有那樣做,人去樓已空,再去看還有什麼意義呢?

可是這個世界上真的需要每一件事情都有意義嗎?央企苦笑的騰少恆又在自我否定着,就好像他前一陣派了人去調查蔣明月的做法,又是有意義的嗎?他就算知道了又當如何?

僅僅只是控制不住而已,騰少恆他只是忍不住的想知道蔣明月的近況而已,哪怕不做什麼,只是知道,也總比一無所知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