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薇安知道彼得被刺殺的消息已經是三天後,在三天前總督府遇到了恐怖襲擊,如果不是前一天薇薇安遭遇了蹊蹺的車禍,爲了保護自己的安全僱傭了幾名保鏢,可能她下輩子纔有可能從歷史課本上了解到這件事。
她第一個念頭並不是痛快,而是有些憤怒,因爲彼得居然死了,不是死在她的手中。
總督府被襲擊,死了三十多人,這其中包括了總督閣下本人,他被一枚手雷送回了天主的懷抱中,整個總督府上下只有十幾人活了下來。
毫無疑問,薇薇安認爲這件事的指使者一定是彼得,也只有彼得和總督閣下以及自己擁有如此深的仇恨,同時總督閣下對彼得的威脅最大,大到他必須做出極端的選擇纔有一絲可能度過眼前的難關。
薇薇安夫人還打算親自報仇,可沒想到的是彼得那個傢伙居然死了!
躺在病牀上的薇薇經過短暫的憤怒之後,腦子一片空白。她有點彷徨,總督閣下活着的時候她總要想做點什麼來讓總督閣下認識到自己曾經的錯誤,也想要讓他知道自己並不只是他的女孩。可當總督閣下血肉模糊的屍體閃過她的眼簾時,她迷茫了,她不知道以後的路要怎麼走。
我該做點什麼?
又或者什麼都不做?
連復仇的目標都沒有了,她還有什麼追求嗎?
她的哥哥們虛情假意的來看了她兩趟,說了一些同樣虛情假意的話,父親的死好像讓他們得到了一種解脫,他們說話的時候臉上甚至沒有絲毫的悲傷,反而透着一種輕鬆。
曾經的她也是這樣,但現在不是。
這些噁心的傢伙。
在第五天的時候,薇薇安接到了一束鮮花,鮮花中有一封信。她有點好奇的將信封拿起來拆開,她在拆開的過程中思考過,她覺得這應該是都佛給她寄來的,這讓她有一點好受,但是拆開之後將信紙打開,她整個人都僵住了。
“親愛的女兒:”
“我這一輩子都沒有露出過軟弱的時候,無論何時何地,我都是最強的那個。但在此時此刻,我居然感覺到自己正在融化。”
“是的,當你看見這封信的時候,說明我已經離開了你,回到了天主的懷抱中,我想這一定是一個不那麼悲傷的時刻,因爲我這些年裡對你們的管束過於嚴格。我知道你們都不喜歡我,甚至會恨我,因爲我阻止了你們去做想要做的事情,逼迫你們去做你們不願意做的事情。”
“在這一刻,我希望你能夠原諒我,這是我最後的請求。作爲一名父親我是不合格的,我也很內疚,因爲我除了那些命令式的要求之外,我不太懂得如何與孩子……也就是和你以及那兩個混蛋相處。我不得不承認,這是我的錯,我把自己獻給了帝國,唯獨沒有留下什麼給你們,我很內疚。”
“我希望你能夠得到幸福,請相信這是我最真誠的想法和祈求。我依稀還記得你第一次摔倒、第一次偷偷用下人們的化妝品、第一次穿着裙子跑出去、第一次把卡繆伯爵的兒子打哭……,我突然發現我真是一個失敗的父親。你人生中許多的第一次中都沒有我的參與,我就像是一個旁觀者那樣在一旁靜靜的觀看,我從來沒有過如此的痛恨自己,爲什麼不給自己留下更多一點的時間和空間去陪伴你們成長。”
“現在說這些也晚了,好在從一開始到結束的那一刻,至少我還是你們眼中的我,沒有變成另外一個人,或許這樣會我在你們的腦海中停留的稍微久一點。”
“我這輩子做了很多的錯事,犯了很多的錯誤,但我從來都沒有如此的自豪過,因爲我擁有你們。你們是我人生中最璀璨的瑰寶,我多麼想要在你們身邊陪伴更長的時間,但天主他不允許我這麼做。我第一次感覺到天主他一點也不仁慈,爲什麼不能給我更長一點的時間,爲什麼不能讓我看着你們一點點成長起來,直至我完全放心的時候才把我從你們的身邊帶走。”
“請原諒我自私的先離開你們,也請你記住,我永遠愛你!”
“我除了要說這些話之外,還想告訴你,我把我的財產分爲了三分,我的那棟老房子以及所有的珠寶和畫作都是你的了,現金和其他房產都是你哥哥們的,對了,我還有一個你們不知道的私生子,那是一個可憐的孩子,如果有可能的話我希望你能夠替我照顧他。具體的情況我的律師會告訴你。”
“永別了,薇薇安,希望你幸福!”
“永遠愛你的父親!”
當薇薇安知道彼得對她所謂的愛情都是編織出來的謊言時,她沒有流淚,只有痛恨。
當彼得打她的時候,她沒有哭泣,只有憎恨。
當她認爲的所有都違背了她,背叛了她的時候,她也沒有難過,她只是讓自己變得更堅強。
但是在這一刻,淚水就像洶涌的河水,越過了堤岸氾濫成災。她捂着自己的口鼻不想讓自己哭出聲,但她做不到那一點。她第一次明白爲什麼會有“傷心”這個詞,她感覺有一把利刃刺透了她的心臟,她難過的都無法呼吸。
痛哭了好一會之後,她突然展顏一笑,哭笑着罵了一句“混蛋”,這也是她第一次知道原來頑強的總督閣下還有如此感性的一面,同時還知道原來她還有一個弟弟。
她擦乾了淚水,支撐着自己受傷的身體走到窗戶邊上,猛的推開窗戶,盛夏的陽光照耀着整個世界,綠色的生命力蓬勃的如同沸騰的海洋,她仰望着天空,微笑着,似乎這樣能夠讓天國之中的父親看見她笑的模樣。
特耐爾以及奧爾奧多的政壇大地震並沒有影響到奧迪斯,隨着奧迪斯的建設開始突飛猛進,已經可以在街頭看見更多的年輕人。他們從外地趕回了家鄉,除了想要親眼看一看這個城市的變化之外,還想要從中尋找到商機。任何一個“新興”的城市遍地都是黃金,這是闖過“大碼頭”的年輕人們的共識。
也正因爲他們的返鄉,讓這座城市變得更有活力。人們都在交流目前奧迪斯市中最火熱的話題——拆遷。
拆遷有很多好處,比如說市政廳拆了老房子之後會給人們更換一套面積更大更新的新房子,而且還有可能是樓房。樓房纔是人們關心的話題,居住在幾層都成爲了人們聊天中最熱門的內容。除了有新房子之外,市政廳還會補償一筆費用,大概是一平五塊錢,這幾乎等於本地一個人一年的收入。
那些成員衆多的家庭都樂的合不攏嘴,所有人都在期待着更加美好的未來。
但也有一小撮人,似乎有點違背了主流的意願。
“他們還不願意搬走嗎?”,杜林皺了皺眉頭,有大概二十多戶人家不願意搬離自己的舊房子,理由是他們對舊房子有了很深的感情,所以他們不願意離開那裡。但實際是上價錢沒有談攏,他們認爲自己居住的地方在市中心,回遷的地方離開市中心有一段距離,所以他們希望更高的補償款來彌補其中的損失。
娜塔莉搖了搖頭,“他們希望能夠和您親自談一談。”,經過三天的休息她就早早的回來上班了,其實那樣的事情對她來說也不算多麼的嚴重。她曾經就生活在這樣的環境中,不斷面對來自同僚們惡意的猜度,以及來自上司的騷擾。
特別是當她聽朋友說伊戈爾失蹤之後,她更加迫切的想要回來上班。在她有限的人生中,從來沒有這麼期待在一個簡陋的辦公樓中工作過。
她還記得當時杜林送她出門的那一刻問她的話,問她相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神明。
她是不信的,但是現在信了。
望着杜林的眼神中隱藏着一絲令她痛苦的東西,她從來沒有這麼心動過,也從來沒有體會過這種彷彿被溫水包圍的安全感。
杜林放下了手中的筆,揉了揉手腕,這段時間他可能唯一進步明顯的就是他的書寫能力,至少他現在寫的東西能夠讓德芙和娜塔莉在沒有提示的情況下看明白一大半並且猜對另外一小半,這讓他有些欣慰。
“這樣吧,通知他們,安排一個時間讓我見他們一面,如果談不攏的話在考慮其他的打算。”,說完杜林搖着頭拿起筆繼續寫着自己的計劃書,他打算這個周的週末,去首府和哈里州長見上一面。接下來奧迪斯的發展計劃中有一部分還需要哈里州長點頭,同時杜林也想看看這個傢伙是不是一個可以合作的對象。
他拜託傑克先生打聽了一些有關於哈里州長的事情,昨天晚上的時候信息已經反饋了回來,他所得到的信息比他想像的要更加戲劇化。實際上在新黨內部也有不同的陣營,以馬格斯爲首的新銳派,以及以黨鞭肖恩爲首的溫和派。哈里屬於新銳派,他想要競選下一任的首相,但是肖恩也有這個想法,所以杜林提出特區這個計劃時,他纔會很快的通過。
他也需要盟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