翡翠色的銼子拿在手中,面前放着一杯咖啡,窗外是高樓林立的大上海,下方則是車水馬龍。
海梅梅細心地修理着自己的指甲,幾根髮絲垂落到眼簾位置,如果隔着一層紗看,還以爲是哪家大家閨秀的倩影,但他確實是一個男人。
“呼呼……”
修理好了指甲,用嘴輕輕地吹了吹,海梅梅顯得很是滿足,只是在此時忽然響起的門鈴聲打破了他的寧靜。
將銼子放入口袋裡,海梅梅端起面前的咖啡抿了一口,他沒去開門,因爲他知道那扇門擋不住那個人。
一團水銀一樣的液體從門縫中流淌過來,攀爬到了海梅梅面前的椅子上,液體凝聚出一道人形,且在逐漸的細膩化。
海梅梅有些嫌棄地伸手揮了揮,似乎有些受不了這種味道。
“你也真是的,一開始強化什麼不好,偏偏強化終結者那一類的機器人體質,弄得每次見到你都好像讓我聞到了一股子噁心的機油味兒。”
對方形象完全凸顯出來,是一個身材凹凸有致的女人,一身銀色的連衣裙,倒是很貼合之前會化作水銀般液態金屬的顏色。
“只要不是基友就可以了。”女人伸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頭髮,有些人,天生就像是有這種親和力,在海梅梅面前,你會自然而然地放鬆下來,尤其是女人在面對他時,往往會把他當作自己的姐妹。
“你再不來我都有些困了,還想修完指甲去泡個澡的。”海梅梅伸了個懶腰,顯得很是慵懶。
“你也真能閒得下來。”女人白了一眼海梅梅,“大姐那邊最近有消息過來了沒有?”
“你當兩邊聯繫是用電話的?”海梅梅有些無語道,“每次大姐有什麼信息傳遞過來我都會通知你們的。”
“大姐最喜歡的,可就是你哦。”女人忽然道。
“趙倩倩,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海梅梅聽出來了女人話語中的另一層意思。
“海梅梅,實話實說了吧,我距離尋找契機晉升高級聽衆也沒多久了,大姐如果給了你什麼東西或者告訴你什麼東西,你可不能吃獨食。”
“你又不是不知道,大姐直接幫我們等於是害我們。”
“大姐是會在意那點事的人?”趙倩倩站起身,“行了,這不光是我的意見,還有其他人的意見,海梅梅,你是大姐在這裡的唯一聯繫人,我只希望你能把從大姐那裡獲得的資源做好共享。”
“嘿嘿。”海梅梅聽了這話反而笑了起來,“你這話說得真有意思,你們這不是升米恩鬥米仇麼?” шшш•ⓣⓣⓚⓐⓝ•CΟ
“是啊,我們就這個樣子了。”趙倩倩很自然地看着海梅梅,“沒有任何的關係能夠維繫到永遠的,哪怕我們以前是一起在孤兒院裡長大也一樣,大姐以前是很照顧我們,但我們每個人都有我們自己的路,如果大姐還需要我們在現實世界裡幫她做事的話,總得給個賞錢聽個響吧。”
“你們就這麼確信大姐給我開過小竈了?”海梅梅打了個呵欠,攤開雙臂,“如果給我開過小竈了,我現在還能只是一個普通資深者的實力水平麼?連你都超過我了。”
“誰知道你在打什麼算盤。”趙倩倩顯然不吃這一套,“下次大姐如果聯繫你的話,你可以建議大姐將聯絡人從你這邊改成辰光那邊。”
“怎麼,我就這麼不被你們信任麼?”海梅梅終於明白了,這幫傢伙這次就是讓趙倩倩這個婆娘當傳話筒的。
“辰光畢竟是我們孤兒院裡現在唯一的一個高級聽衆,我們信服他,而你,對不起,還真的不是很信得過你。”趙倩倩說話很是直接,“我不知道大姐是否在意我們這幫孤兒院裡出來的人,我們已經死了很多人了,剩下的人,真的不多了,所以我們想抱團,如果大姐還想讓我們聽她的話幫她做事的話,那就先把價錢談好再說,畢竟,情懷不能當飯吃。
在現實世界裡幫一個高級聽衆跑腿也能得到一些賞賜呢,我們又爲什麼要一直幫她打白工?”
“趙倩倩,你們真的要一點情分都不講麼?”海梅梅端起面前的咖啡,一飲而盡,隨後又將茶杯放在了茶几上,聲音略微有些重,“如果大姐現在還在這裡,我不信你還敢走到我面前說這種話。”
“呵呵,問題她現在不在這裡了,而且,天知道她能不能回來。”趙倩倩揮揮手,“我走了,別忘了我說的話,我們已經合計商量過了,下次,你再開口通知我們做什麼事情,我們都不認,除非是辰光出面。
還有,海梅梅你擅長的只是穿衣服彈鋼琴再修一修你的指甲,做一個代言人或者當一個團體的領導人,你還真的不是很配。”
話音剛落,趙倩倩的身體再度化作了一灘液態金屬,向下滲透了進去,整個人也隨之消失不見。
等確認趙倩倩離開之後,海梅梅臉上的憤怒很快消失不見,他轉過身,面對着落地窗;
“姐,以前跟在你身邊喊你大姐頭讓你一個人在外打工掙錢養活的小夥伴們,都變成這個樣子了。”海梅梅吐出一口氣,“花,果然沒有百日紅。
………………
黑暗,瞬間濃郁了下來,這意味着某人在剎那間忽然相信了這個騙局,一時間給這裡複雜的環境重新注入了一種力量。
解稟本以爲是蘇白又進行了深度自我催眠,但回頭一看,他看見在蘇白身後,站着一個女孩兒,她笑靨如花。
而女孩兒的模樣,跟照片裡的那個女孩兒一模一樣。
難道,這不是騙局?
黑暗再度濃郁了幾分!
一團煙霧從蘇白身後吹來,吹拂過蘇白的脖頸,那隻手,還搭在自己的肩膀上,顯得很是親暱也很是自然,彷彿二人之間早就很熟悉也有着很大的默契。
“喂,大白,你真的忘記我啦?”女孩兒的聲音很清脆,像是百靈鳥的叫聲,尤其是在這空寂的環境裡,聲音會顯得更加空靈,就像是在錄音棚裡的聲音一樣。
蘇白轉過身,看着面前穿着牛仔吊帶褲的女孩兒,女孩兒模樣清秀,臉上帶着點恰到好處的可愛嬰兒肥,只是身形有點模糊,顯然不是肉身,但似乎也不是靈魂體,更像是一種投影,產生於光與影的效果之中。
“好,你可以自我介紹一下。”蘇白默默地又抽了一口煙。
“我就知道你們會忘了我。”女孩兒很是無奈道,“因爲我觸及到了一個秘密,廣播在我死後必須要抹除你們關於我的記憶,包括你們聽衆。大白,你和薰兒在一起了麼?”
女孩兒忽然問道,這思維感覺真是有些發散,但正是因爲這種說話方式,反而讓人覺得可信度更高。
解稟一步一步走來,蘇白和女孩兒間的對話他自然也是聽到了,但在此時他馬上盤膝而坐,封閉了自己的一切。
黑暗,消散了一小半。
這是一種甩鍋的做法,意思就是甭管真假,老子自我封閉了,也就不苦惱了,這個詭異環境也就不能夠繼續從自己身上吸取力量,至於信不信,你蘇白一個人決定就好了。
對於高級聽衆來說,這裡固然危險,也詭異,但絕對達不到能夠威脅到他們生死的地步,所以解稟就乾脆把吃瓜羣衆的身份當到底。
“沒。”蘇白很簡練地回答道,他的表情也是很平靜,眸子裡也不帶半分情緒,但四周的黑暗並沒有因爲解稟的退出而徹底消散,也就是說蘇白現在還處於似信非信的階段。
“她可是一直對你有意思哦。”女孩兒蹦蹦跳跳地來到蘇白身側,有些感傷道,“說實話,我本來還有些嫉妒的,我怕我死了之後,你就會徹底和她在一起了,因爲我知道廣播估計會修改你們的記憶,爲了把我抹去,也就是會讓另一個人填補進來,我怕你最後真的跟薰兒在一起了,雖然都是朋友,但我還是會嫉妒的。
你受傷時是我給你做飯,你不在時我給你帶小傢伙,你犯病時我痛心,就連這墓碑,也是我說要買的,這些戲份,是不是全都算到了薰兒的身上?甚至連薰兒自己也這麼認爲?”
四周的黑暗,越來越濃郁起來,隨着女孩兒的話語不斷說出,周圍的氛圍,也正在逐漸化作黑暗深淵。
似乎,只需要再提升一點點,四周的黑暗就會化作奔騰的黑色洪流,將一切淹沒。
蘇白還是站着沒動,但是女孩兒卻在此時彷彿得到了鼓勵一樣,上前一步,將自己的額頭虛抵在了蘇白胸口位置:
“別怪我吃醋,聽衆本就是自私的,不是麼?
人家的第一次,可也是給了你,哪怕我死了,我也不准你去找別的女人,包括薰兒。”
女孩兒說完這句話時,忽然一陣清風吹來,
須臾之間,雲淡風輕,四周的黑暗褪去得很徹底,也很快,包括女孩兒自己的身體,也開始越來越模糊起來。
女孩兒一臉的震驚,她不知道爲什麼會這樣,明明自己剛剛再添一把柴火就能讓蘇白完全相信自己的,就能成功的,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蘇白將菸頭丟在了地上,踩了踩,然後笑了笑,
“前面講得倒是感觸挺深的,但是你說我和你發生過關係…………”蘇白頓了頓,“這個,有個醫生曾告訴過我,我那方面,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