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於楚鳶的表現良好,曲悠頓時心情愉悅了幾分,她揚起小臉,衝楚旭得意的一笑,見他黑了面,方纔喚來靈佑,讓她取來筆墨紙硯,把所有跟琉璃有關的配方,用法和用量,全部記錄了下來。
楚旭接過配方,仔仔細細的看了一遍,見上面的內容簡潔明瞭,通俗易懂,方纔滿意的點了點頭。嗯,還別說,雖然九弟妹這個人不靠譜,但是她那個小腦袋裡面裝的東西,卻很是實用。
“九弟妹放心,愚兄擔保,這一成的紅利,定然不會少了你的那一份!”楚旭鄭重的點頭。
“你確定是一成?”曲悠伸出一根手指,不死心的追問着。
“愚兄對九弟妹向來敬仰,尤其是你在商場上的那份大才,簡直是佩服之極,今日做的這番決定,也是仿照着九弟妹的合約而來,定然不會讓你吃了虧去!”楚旭嚴肅的看着曲悠,黑亮的瞳眸裡閃過了點點淚光。
我噗……
曲悠一愣,心裡嘔的差點吐血,她嘴角緩緩揚起,露出了一抹僵硬的笑。大爺的,居然學會舉一反三了,別告訴她,他堂堂大楚國的五皇子,居然不知道那一紙合約代表了什麼。她那是坑他的,坑他的好嘛!
“五哥,您就真的不在考慮考慮了嘛?”曲悠繼續追問。
“君子無信而不立,不僅要一諾千金,更要言出必行!”楚旭一本正經的搖了搖頭。
我去,這還說不通了呢。曲悠委屈的撅了噘嘴,轉頭兇巴巴的看向楚鈺。是不是親老公,沒看她被欺負,能不能幫她出出頭?
楚鈺揉了揉曲悠的頭髮,額頭親暱的頂了頂她的腦門,這個傻丫頭,若她真的不願,又何必勉強自己,有他在她身後守護着,這大楚國上下,誰又敢將她如何?
“悠悠,你……”
“我沒事,莫要多想!”曲悠飛快的捂住了楚鈺的嘴,淡淡的搖了搖頭。只不過是心血來潮,想要測測她的真心,若她真的不願,管他皇親貴胄,誰又能勉強。
楚鈺低着頭,深邃的黑眸宛如午夜的辰星,深沉而幽暗。他擡起手,一下又一下的撫摸着曲悠,平靜的眼底佈滿了寵溺,只是一眼,便不由的讓人深陷其中而無法自拔。
“你只要記得,你是這大楚國的睿親王妃,是這楚國上下唯一尊貴的女人,即便是他日五哥登基,也要記得你的恩情!”
“嗯,你不說我也懂,五哥的這份人情,是絕逼的跑不掉了。”曲悠微微一笑,轉頭衝楚旭得意的呲了呲牙。
不管是爲了接風洗塵,還是爲了慶祝此次旗開得勝。曲悠特意告訴小廚房,讓她們多多添加了幾份特色菜,就當時犒勞楚家兄弟的連日奔波了。
“對了,大皇子那邊如何了?”曲悠心血來潮的問着。
“還能如何……”但凡是他們出手,難道還會留有餘地不成。沈宴撇撇嘴,神色中似乎有些不屑。
曲悠奇怪的望了望楚鈺,又轉頭看了看楚旭。不管怎麼樣,總要告訴她個結果吧,這樣七上八下的吊着胃口,算是怎麼一回事啊。
“你們,就沒有藉着六皇子出事的這股東風,將大皇子餘黨一網打盡?”曲悠搖搖頭,對他們這種婦人之仁,心慈手軟的模樣,着實是看不上。
“是誰告訴你,我們沒有動手的?”楚鈺颳了刮她的小鼻子,好笑的勾了勾脣。這個小妮子,未免也太過於小看自己的夫君了吧。他自認爲不是那等好人,又怎麼會對敵人心慈手軟呢。
曲悠猛然來了興致,小嘴張的大大的,滿臉興奮的搖晃着楚鈺的手臂。哎呀呀,果然是她老公,瞧瞧這話說的,真是極有魄力啊。
“少陵,快說,快說……”快說大皇子怎麼了,難道是出家爲僧了。哦吼吼吼,那他府裡的那些美人,可是如何是好啊……
“莫要心急,還是先吃飯的好。”楚鈺淺淺一笑,拉過曲悠面前的瓷碗,一臉滿足的爲他布起了菜。
嘖嘖嘖,瞧這一副甜絲絲的妻奴樣,哪裡還有半分戰神的影子,真真是給大楚國的皇室丟盡了臉面。楚旭撇撇嘴,眼底飛快地閃過了一絲不忿。枉費自己一把屎一把尿的將他拉扯大,他竟然一點也不記恩,這偌大的飯桌上,全然不懂尊老愛幼,也不知,先給他這個當哥哥的夾上一口。
“老九啊……”楚旭語重心長的開了口,“這時日雖然已盡深秋,可卻仍舊是酷暑難耐,雖說早晚已經有了些許涼氣,可晌午十分仍然令人燥熱憂煩……”
“五哥,你想要說什麼?”楚鳶傻傻的擡起頭。五哥沒病吧,九哥兩口子明顯沒有反應,他還自顧自的在那裡說說,玩的挺樂呵。難道,在與大皇子鬥智鬥勇的過程中傷了腦袋,若是不然,他怎麼好像傻掉了幾分?
“我想要吃飯!”楚旭沒好氣的嗆了楚鳶一聲。
“喔,那這盤青絲芋頭給你吃。”楚鳶可憐兮兮的嘟起了嘴,不情願的擡了擡手,把身前那盤吃了一半的菜往楚旭這裡撥了撥。
不過是吃醋而已,跟她吼什麼吼,有本事去吼九哥啊,能贏了纔算是他真本事。楚鳶糯糯嘴,低頭生起了悶氣。
她懷疑燕王殿下有戀弟情節,若是不然,幹嘛每每楚鈺爲她佈菜的時候,他便把那張俊臉繃的死緊,拉得老長。曲悠偷偷的擡起眼,餘光在楚旭和楚鈺的面上來回的掃視着。
“好好吃,稍後還有驚喜等着你!”楚鈺淡定的掃了曲悠一眼,手上不停的爲她摘着魚刺。
“老九,你夠了啊。”楚旭氣憤的放下了筷子。這還能不能好好吃飯了,在這裡秀什麼秀,要秀他們夫妻大可回房,爲何非要在這裡污他們的眼。
楚鈺擡起臉,平靜的臉上沒有溢起絲毫的波瀾,“五哥若是不餓,大可去旁邊飲茶。”
“飲茶。”楚旭順着楚鈺的目光,再次向身後的桌上望去,透明的琉璃盞中沉澱着無數的金黃色的穀殼,此時正散發着清悠的香氣,似有若無的吸引着他。
“這茶可消除脹氣,乃是夏季飲用的第一聖品。”曲悠真誠的點了點頭。
楚旭抿着脣,那張與楚鈺七分相似的臉上溢滿了委屈。“五哥這廂還未曾用餐,你便忍心如此狠心,看我日漸消瘦?”
曲悠沒吭聲,如水般的晶亮的眸子越發的明豔了幾分。她張了張小嘴,把楚鈺送到嘴邊的羹勺吞下,慢慢的咀嚼了起來。嗯,有事老公服其勞,真乃是人生一大快事啊。
“五哥,許側妃的胎兒可曾坐穩?”
“她……”楚旭頓了一下,笑意頓時凝結在了臉上,他輕輕的蹙了蹙眉,似乎不願意提及此事。
“嗯,聽鳶兒說許側妃有了身孕,還差點被蔣玲燦給衝撞,不知此時可好?”曲悠關心的問着。
不過是個側妃而已,九弟妹委實沒有關心的必要。楚旭低垂着眼,安靜的吃起了菜,再也不復剛纔那般笑容滿面。
“悠悠,許側妃被五哥禁了足,扔進了北苑看守了起來。”楚鈺貼近曲悠的耳邊,小聲的解釋着。
啥……
曲悠驀然睜大了眼,似乎不敢相信一般,快速的轉過了臉。他是說的,那許側妃她真的被禁足了。這,到底是爲了什麼啊……
“九嫂,你也別怪五哥心狠,這些年裡,那許側妃也沒少給大皇子做內應,若是沒有她的幫忙,五哥又如何能夠利用蔣玲燦,把大皇子一黨全部傾覆。”說起許側妃,沈宴那雙明亮的眼裡閃過輕蔑。
“那,那她那個肚子。”曲悠嚥了咽口水,彷彿受到了極大的驚嚇一般,乖乖的縮在了楚鈺的懷裡。好吧,她承認,她的智商再次餘額不足了。
“肚子是真的,不過,卻是不能留!”
“孩子是無辜的……”曲悠試圖掙扎一下,裝上一會兒聖母白蓮花。
彷彿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一般,楚旭緩緩的擡起臉,不可思議的看向了曲悠。這小妮子居然能夠說出這樣的話,真是不由的令人起疑啊,難道,他面前的這個九弟妹是假冒。
“幹、幹什麼?”曲悠無畏的梗着脖子。
“沒事,只是有些難以置信,這樣充滿母愛的話,居然可以從你的嘴裡冒出。”
“我怎麼了,我小學就是班長,中學是團員,大學是黨員,我憑藉着本事一步步升上來的,我無私響應黨的號召,讓雷鋒精神在這片大陸上發光發熱。”看到楚旭有質疑,曲悠瞪大了眼,小嘴宛如機關槍一般,快速的掃射了過去。
團員,黨員。楚旭蹙了蹙眉,餘光朝楚鈺的方向瞥了過去。九弟妹近日是否安好,府中的衛何可曾日日請過平安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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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弟妹,莫要諱疾忌醫,有病需當及時醫治,錢財固然重要,可要有命花銷纔是。”楚旭語重心長的搖了搖頭,對曲悠現今的狀態,感到十分的可惜。
“你,你說什麼?”有本事你在說一次。
“愚兄瞭解,曲家近年腳步發展的過快,九弟妹定然事事親力親爲,從不敢有一分的懈怠,可身體畢竟是自己的,你跟老九纔剛剛成親,子嗣還尚未孕育一個,要保重好身體啊。”楚旭一邊吃菜,一邊寬慰着曲悠。
噗……
一口老血頓時噎在了曲悠的喉嚨裡,她恨恨的擡起手,顫抖的指着楚旭,麻蛋的,她聽懂了,這貨是說她有病。
“五哥儘管放寬心,弟媳兒好的很,既沒有瘋癲也沒有魔症。每天依舊可以吃掉一碗飯,飲盡半壺茶,身體倍棒,吃嘛嘛香!”曲悠咬着牙,恨不得上前去生吞活剝了楚旭。
“如此……五哥也能對得起九泉之下的母妃了。”楚旭感慨的嘆了口氣,假惺惺的抹了把不存在的眼淚。
曲悠黑着臉,雙眼不善的瞥着楚旭。若不是看在她家王爺的面上,她就把他直接扔出去,哪裡來容得他在這裡囂張。
“九弟妹,你這樣深情的凝視着爲兄,若是讓九弟誤會了,豈不是無端的影響了你們夫妻的感情。哎~你要知道,五哥對你只是兄妹之情,絕無半點男女之愛。”
“五哥儘管放心,諸如你這般陰險狡詐的男人,弟媳兒我也是半分瞧不上的,絕對不會無端的瞎了眼,看上你這張不如我家王爺的臉。”
“好啊,如此,爲兄也就放心了!”楚旭嘆了口氣,大手飛快的整了整衣襟,一副正人君般的挺了挺胸。
曲悠氣鼓鼓的扭過頭,‘啪’的一聲,放下了手中的銀筷。她雙眼瞪的宛如銅鈴一般大,口中不住的喘着粗氣,好,燕王又給她上了一堂生動的課,讓她對他更爲深入的瞭解了幾分。今天,她這是又漲了幾分見識,至少用這區區的一頓飯,看清楚了楚旭那臭無賴的真面目。
“悠悠,莫要生氣,與些許小人置氣,委實過於無聊了些。”楚鈺拉過曲悠,讓她趴伏在自己的胸前,大手安撫地覆上了青絲。
“哼,稀罕!”曲悠白了楚旭一眼,氣的腦袋猛的朝楚鈺的懷裡鑽去。
沈宴和楚鳶怕怕的縮着脖子,握筷的手在菜餚上快速的飛舞着。敵人很強大,此處很危險,九嫂……保重!
“慶華,你把那道筍尖給愚兄放下。”楚旭嘴角噙着笑,眸光寵溺的彷彿能捏出水來,他輕輕的挑了挑眉,似笑非笑的看着楚鳶。小丫頭,到是越發的聰明瞭幾分嘛,懂得一人之力只能獨木難支,便想聯合着沈宴一起盜取他身前的菜,難道,還真把他當成是老眼昏花的無能之輩了嘛。
“呵呵,五哥你莫要誤會,慶華只是想要方便你用餐,方纔朝你那邊挪上一挪。”楚鳶尷尬一笑,把那盤已然得手的筍尖朝楚旭那方推了一推。
“喔,如此,愚兄這裡多謝了。”楚旭雙手抱拳,驀然朝楚鳶拱了拱手。
哎呀,小氣的五哥……楚鳶撇撇嘴,頹敗的坐到了軟椅上。真是小氣至極,不過是一盤菜而已,卻偏生要與妹子搶,哪裡有絲毫未來君主的風度。
眼見着菜色齊全,楚旭滿意的點了點頭,擡手把錦帕置於雙腿之上,動作優雅的進起了餐。嗯,還別說,九弟妹這小廚房的菜色是越發的美味,也不知到底是哪個丫頭的手藝。
“九弟妹,愚兄聽聞,你將府中的幻珊丫頭許配給了秦羽風?”
“嗯,有這事。”曲悠窩在楚鈺懷裡,悶悶的哼了一哼。
“今日這菜色,可是那個幻珊丫頭的手藝?”
什麼意思,好端端的幹嘛問起了菜。曲悠飛快的擡起頭,滿臉警惕的看着楚旭。麻蛋的,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他堂堂大楚國的未來儲君,會喜歡她府上丫頭的手藝,說死誰會信啊。
這一次,曲悠還真的是冤枉了楚旭,他只是感覺秦羽風跟了楚鈺許久,這才關心的問上了幾句,卻沒想到被她給曲解了。
“哪個是幻珊?”楚旭撂下銀筷,緩緩的擡起了眼。
一股陌生的蘊含着無盡威嚴的氣息,頓時襲上了衆人的心頭,讓室內的溫度頓時降了幾分,也讓曲悠心裡不由的一驚。
“奴婢幻珊,見過燕王殿下,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幻珊咬了咬脣,低着頭,慢慢跪倒了楚旭的身前。
“嗯,是個懂事知理的。”楚旭淡淡一笑,滿意的點了點頭。
“多謝殿下!”幻珊蜷伏在地上,嚇得瑟瑟發抖。此時的燕王有些陌生,讓人心裡不由的升起一種陰涼刺骨的寒意。
楚旭接過代柔遞上的茶,慢慢的抿了一口,這丫頭的出身是低了點,可看着卻是個極好的,至少懂的什麼叫‘害怕’。如此,配給秦羽風那個浪蕩子,便是稱的上是天造地設的一對了。
“既然你主子將你許配給了秦羽風,本王也不能沒有絲毫的表示,這裡有塊玉佩,權當是本王送於你們的賀禮啦。”楚旭拽下腰間的玉佩,放置於托盤之上,有代柔端到了幻珊的面前。
“多謝王爺,這禮物太過於貴重,奴婢不敢要。”幻珊磕了個頭,輕柔委婉的拒絕了楚旭的好意。
“喔,不要……”楚旭手指輕輕的摩擦着杯沿,薄涼的眸子裡閃過了幾分笑意。若是九弟妹,怕是已然上來搶了,哪裡還會這樣大力的推拒。
曲悠雙眼亮晶晶的看着那塊玉佩,饞的都要流出了口水。好玉,果然是好玉啊,通體雪白,清亮透明,在陽光的折射下發出耀眼的七彩光芒,定然是價值不菲啊。
“咳咳,幻珊啊,王爺既然給了,你焉能不給顏面,那豈不是讓人說我們睿王府的下人不懂的禮數。”曲悠咳了咳,一本正經的勸慰着幻珊。
哎……幻珊這個傻丫頭,她平日裡是怎麼教育她的,怎麼關鍵時刻給她掉鏈子。她就不能擡頭看看嗎,那塊玉佩明顯價值連城,難得燕王這個小摳門能下了這麼大的本錢,這是給了她潑天的面子啊。
“小姐,奴婢!”幻珊糯糯嘴,聲音裡帶着清晰的顫抖。
“燕王殿下給你,你便拿着,哪裡有拒絕的道理。”曲悠擡頭看了楚旭一眼,見他似乎沒有想要收回的意思,這才滿含深意的再次勸着。
幻珊低着頭,老老實實的趴伏在地上,在衆人的注視下,不敢有絲毫的異動。她真的可以要嘛,會不會給小姐帶來麻煩。
“幻珊小姑娘,我五皇兄向來都是一言九鼎的,他既然說了要給你,就全然沒有收回去的道理,你只管安心的手下,不要有後顧之憂。”楚鳶的心中一動,小跑到幻珊的身旁,湊到她的耳邊笑嘻嘻地說到。
“慶華公主,奴婢真的可以收嘛?”若是她收下了,真的不會給小姐帶來麻煩嘛?幻珊的心裡直打鼓,她把嗓音壓的及低,小聲的詢問着身旁的楚鳶。
“有本公主擔保,你還怕什麼,還是趕緊收起來吧。”楚鳶淺淺一笑,起身走了回去。
或許是楚鳶的話給她吃了定心丸,幻珊長長的呼了一口氣,直起腰,水眸平視着前方,雙手緩緩擡起,恭敬的舉過了頭頂。玉佩入手的那一刻,一股沁人心脾的涼意頓時讓她打了個寒顫。果然是個好東西,難怪小姐會促催她收下。
“多謝王爺。”幻珊的眉眼一斂,當着諸人的面,把玉佩放進了荷包裡。
“好,果然是天賜良緣啊。”楚旭哈哈一笑,空氣中剎時有了幾分暖意。
或許是這塊玉佩起了作用,也或許是楚旭這無形中的態度,讓曲悠心裡滿意了幾分,只見她大手一揮,連連吩咐廚房去做菜,再次熱情高漲的招呼了起來,只把衆人吃的腹脹難耐,方纔得意的挑了挑眉,命人把餐桌撤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