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春生的爆發,出乎錢家人的意料,卻在林巧雲的預想之內,所謂溫和的貓兒不發威,悶聲不響最嚇人。
這男人能死守錢家多年,臨門一腳,豈會甘心放棄。
她不出面干涉,便是要瞧瞧這柳春生的行動。
果然不負所望,這裡就是劇情的轉折點。
“逆子,你給我起來,男兒膝下有黃金,你怎能輕賤自己。”柳老爺子恨鐵不成鋼,只恨手裡沒柺杖,不能一拐打醒他。
“爹。”柳春生挺直背脊,揚起頭顱,伸出大手,一把抓住了身邊錢合的手,緊緊握住不放,“先喜歡的人是我,主意在一起的人也是我,爹常說,男兒要言而有信,我已經許了閤兒終生,怎能做一個背信棄義的小人。”
“住口。”柳老爺子揚手,啪地又給了他一耳光,瞠目欲裂,“我柳家怎會教出你這等子孫,揹着爹孃,私定終身,好,好,你好得很。”
“春生哥,你快放手。”若說在爹孃受辱那一刻,錢合能痛下決心,割斷緣分,可在柳春生爲她下跪,當衆受了一巴掌,內心的高牆早已潰不成軍。她跪在他身邊,求着他放手。
“呵呵,傻丫頭,當真想要我放手,又爲何哭了?”柳春生不顧臉上狼狽的五指印,擡手往她眼眶抹,那裡早已溼漉一片。
這是第一次,他倆如此親近,心頭的悸動是從所未有的激烈。錢合單純,當場就紅了臉。
柳老爺子瞅着這郎情妾意,頭疼地閉上眼,糟心至極,“你若不想我今日氣死,你便同我上京,否則,你這輩子,都別再認我這個爹。”
噗嗤。
本該是驚天動地,山崩地裂的緊張氛圍,硬生生被打破,衆人面上一僵,循聲望去,瞅到林巧雲,靠在拱門前,笑得玩味。
“抱歉,一時沒忍住,實在是柳老爺子這橋段太老土……你們繼續。”林巧雲攤開手,嘴角那抹笑,帶着一股子乖戾味道。
“你是何人?我柳家家事,何時輪到你外人置喙。”柳老爺子世代書香,對這等不懂規矩,目無尊長的人最爲反感。
而恰好,林巧雲對這種書袋子也無甚好感,仗着讀書人身份,眼睛長在頭頂,“我是錢合的姐妹,說到底跟老爺子一樣,是這段姻緣裡頭的局外人。漫漫人生路,如果這錢合跟柳先生處一塊,未來幾十年,相伴到老的是他倆,不****半毛錢關係,自然跟老爺子沒啥關係。”
這等後現代理論一出口,滿座皆驚,連柳老爺子,一生飽讀詩書,亦是啞口無言,最後只憋出一句,“你……一派胡言。”
林巧雲勾着嘴角,涼涼開口,“若我是胡言亂語,那老爺子便是仗着讀書人的酸臭,沽名釣譽,把眼睛放頭頂,忘恩負義。錢合四肢健全,家境清白,能生能跑,爲啥不能嫁給柳先生?無非是嫌棄她嫁過人,可這是劉家過錯,錢合何罪之有。再者,今日你瞧不上的錢合,乃是庇佑了柳家幾十年的錢家之女,老爺子這般,不是忘恩負義,又是作何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