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的光陰似乎在羅文旭的心裡剛過了兩個小時,羅文旭尚未摸清頭腦,便已提起揹包被推入了車中。
今天的車似乎比前兩天擁擠了些,羅文旭一路上都是佝僂着身子度過的。
“總算到了,可急死我了。”羅文旭忙推門下車,立於天地間。
車停在了教學樓門口,臺階式的樓層如同威廉古堡的房屋,令人感覺堅固而不可搖。門口放置着幾塊黑板,羅文旭和母親向前觀看,這是分班提示板,羅文旭定神尋找着。
“媽,我的名字在這兒,被分到了四班。班主任是單敏。”
“讀錯了,是讀shan,還說自己學文學的呢!”
羅文旭忙爲自己開脫,“人非聖賢,孰能無過。”
於是二人上了樓,很客氣的敲開了四班的門,教室中正坐數人,這是在發給學生飯卡、登記的一羣人。羅文旭走上前,對一位老師說,請問盛老師在嗎?
“他還沒有來,你如果是四班的新生,就請先領取你的飯卡,請問叫什麼名字?”
“我叫羅文旭。”
“我看看有沒有你的飯卡,嗯?這裡沒有,可能在其他班,你去上一班或六班問問是否在那兒。”
羅文旭於是來到一班詢問未果,下面打算到六班詢問,卻不知六班在哪,然後又返回到四班問六班在哪。
“六班正對本班樓下。”老師用手指着樓下。
羅文旭下了樓,來到六班問老師:“請問這裡有我的飯卡嗎?我叫羅文旭。”
“讓我找找看啊,在這兒呢,給你。”老師殷勤地遞給了羅文旭飯卡。
羅文旭接到飯卡後,又快步跑回了班級,對老師說:“我找到了,現在還應做什麼?”
“下午單老師便到,她讓我轉告你們,下午4點半到本班集合,說是大家好彼此認識一下,在此之前你可以在寢室和周邊轉轉。羅文旭,分到了男寢408舍,現在你可以去整理一下牀鋪。”
羅文旭與母親離開了教學樓,回到車上,車駛向了宿舍樓片區,途經一湖,背上寫着“忘憂湖”,湖岸邊有幾個人正垂釣着,閒暇的很。車轉了彎便到了宿舍樓,樓前是涼亭美景,樓左邊是茫茫的金黃稻田,樓右邊卻是一個公共廁所,如此不相稱、不雅觀的格局,讓羅文旭暗自嘀咕,要對那間廁所視而不見。
羅文旭與父母抱着行李上樓,408舍在五樓,羅文旭心想這下可好,天天來回九層,還有段山路要走,想必那些體態肥美的人將就此幻滅。
羅文旭與父母進入408舍,舍中人都在變,羅文旭見狀默無聲息了。羅文旭的牀鋪是下鋪,而且離門不遠,羅文旭對此倒不在意,而在旁的母親卻說:“怎麼給我孩子放這兒了,到冬天那有多冷呀?把電話給我,我給校長打個電話,說好是靠窗戶的牀鋪怎麼卻在這兒?”
“可以了,不用了,在這也不錯,夏天還很涼快。”羅文旭無所謂的答道,“況且別的人都已經安頓好了,你好意思跟人換嗎?”
聽羅文旭這麼一說,母親無奈的把電話又塞回給了父親。於是羅文旭的父母開始整理起牀來,而羅文旭則坐在對面的牀上,開始打量起同寢室的人。
羅文旭首先注意到的是鄒寒,一副帥氣的臉龐,略帶幾分冷漠的味道,冷漠中透露出幾絲溫情的笑意,一種可親可近的感覺促使羅文旭要對他有更深的瞭解。
“你叫什麼名字?”羅文旭面帶微笑的問道。
“我叫鄒寒,你呢?”
“羅文旭。”
“你牀鋪在哪?”
“就在你上鋪。”
“那你怎麼還不整理牀鋪,上面什麼都沒有。”
“我媽到別的寢室去拿木板了,我們以後可就是上下鋪啦,請多關照。”
羅文旭與鄒寒微微一笑,羅文旭發覺到鄒寒看似也是一個內向寡言的人,羅文旭因找到了知己而暗自高興。
羅文旭的父母整理完牀鋪後,便與鄒寒的母親攀談起來,鄒寒只是靜靜地坐在他的母親身旁,面帶微笑的對着羅文旭的父母。
羅文旭並未參與談話,而是又認識了注意到一個人,他的臉飄紅於兩腮,似乎是冬天時被凍紅而無法消退的痕跡,眼睛小而無神,髮鬢似鉤而未卷,鼻樑塌而無形,嘴脣紅得像剛喝過血,怎麼看怎麼不像人樣。羅文旭倒是覺得有一點可取,就他那巧言善辯的舌頭,這是羅文旭接下來與他交談時所總結的。
“你叫盛偉吧。”羅文旭自信說道。
“你怎麼知道,我好像剛跟你說話?”盛偉懷疑問他。
“你的牀角上貼着你的名字,那麼明顯換誰都看到了,這隻能說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
“我打第一眼看你就知道你是一個文學底蘊相當厚的人。”盛偉也自信地說道。
“這不瞞你說,我從小就閱讀大量文學著作。”
“那你應該到市裡上個好的高中,爲什麼來這兒呢?”
羅文旭瞠目結舌,不知所答。這一問正巧中了羅文旭的死穴,他本來也好轉的心情再次低落。是啊,一個城市來的人爲什麼要來這麼遠的學校,在父母看來是爲了鍛鍊自己,而自己卻深知這是因爲學習不好,要不誰來這兒,多掉價!
盛偉似乎看到了羅文旭的無奈與尷尬,於是轉答:“哦,你一定是認爲這的環境比市裡好,對學習有一定幫助,而且還可以感受住宿生活吧!”
“哦哦,對對,是這樣的。”
羅文旭又轉過頭,見到了對座的嚴昆。羅文旭覺得他要比盛偉看的順眼多了,穩重而明亮的眼神,無聊而調皮的微笑,總給人一種超凡脫俗的感覺。也許嚴昆在向羅文旭開玩笑,也許真像羅文旭所想的他是不是個聾子?總而言之,羅文旭與他交談時弄的哭笑不得。
“你名字挺好聽的。”
“一般,我和姜昆比就難登大雅之堂了。”
“此話怎講?”羅文旭好奇地問。
“我是嚴(鹽),他是姜,所謂薑還是老的辣,我能比得了嘛。”
“啊!這是什麼學說?”羅文旭大吃一驚。
“學車?沒成年學什麼車,自行車我倒學會了。”
“哎,學說都能讓你聽成學車,小弟甘拜下風。”羅文旭無奈的搖頭。
“駕崩這個詞你也敢用?”
“我真服你了,下風聽成駕崩。”
這時候,羅文旭的父母起身打算要離開,對羅文旭說,東西都準備的差不多了,有事兒就給他們打電話。
“我也跟你們一起下去。”羅文旭忙起身同父母下了樓。
一家三口走到了車前,又是一段生死離別的對話,最後羅文旭望着車的尾燈漸遠,直至轉彎消失在小路上。
羅文旭心酸的回到宿舍,躺在牀上望着上鋪的木板,半晌無語。他難以想象接下來的日子是什麼樣,他痛苦,他無奈,他想大叫一聲,卻又沒膽量。總之,他唯一的希望就是竭力的與同寢室的人相處好,這樣也算是一種心靈的慰寄。
鄒寒見狀走過來,安慰道;“我們都是離開父母的孩子,將來我們要在這兒過上三年,現在就開始想家,豈不是懦夫。事已至此,不必過多傷心。現在不如咱們出去走走吧,這麼大個學校,參觀一下也都當認識路了。”
於是羅文旭起身與鄒寒下樓,同行的還有盛偉。
三人首先來到了宿舍樓後面的忘憂湖,不愧有此名,靜靜的濱湖,岸邊的高壑、錯落有致的大理石階梯,還有左岸的題名“鴻園”的相稱,以及岸邊漁者的陪襯,這些都使得羅文旭的心情豁然開朗。
在鴻園與忘憂湖間,有一屋紅瓦白牆的小房,羅文旭打聽到這裡由於鴻園而起名叫鴻房,而且這個小房是間麪館,它的主人多年在此營業,大家叫她林嫂,羅文旭與林嫂漸談投合,便成了羅文旭有苦想訴的忘年交。
三人在忘憂湖靜靜地看了會兒釣魚,又轉身走向不遠處的食堂,食堂是個二層建築,外觀甚有西方古典色調,華而不豔,色柔而不刺眼。
盛偉見到食堂後,慨嘆道:“這食堂建的比教學樓還好,真是大材小用。”
於是三人走進了食堂,知道了一樓是供普師部學生進餐的地方,而高中部學生則爲二樓。到了二樓,一切擺設均等同一樓,唯獨一樓沒有的是牆上兩排爲教育新生而寫的斗大的隸書,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
食堂中桌椅擺設是按照年級班次順序排列,食堂最主要的地方,當屬“飯錢交易大廳”,它是由四個窗口組成,每窗口處都有一臺打卡機,這應是飯卡派上用場的地方,插入卡,給你飯。
從食堂到宿舍樓是一組庭院樓臺,從宿舍樓到忘憂湖,則是一條林蔭小徑。路左邊是松樹成蔭,右邊爲低丘野花。一連串的悠然小景使得羅文旭忘乎所以,因此不知不覺中已是午後4點半,此時正是到班級集合之時,嚴昆跑下樓,遠遠望見羅文旭三人仍在欣賞着美景。
“羅文旭,現在都4點半了,怎麼還沒散完心啊。老師不是讓我們回班集合嘛,走吧,初見老師要是給了她一個壞印象,以後有咱們好受的。”
“哎呀,4點半了,走吧,別遲到了。”羅文旭對二人說道,於是三人跑到嚴昆身邊,同去了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