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inbang 一百一十六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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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震聽了這麼複雜的一個故事,許久方纔轉過彎來,明朝竟然還有這種黑社會一樣的東西,真是叫人驚訝不已。說起來倒也有幾分類似中國近代的鋤奸團,專門做暗殺一類事情的。想了一想,問道:“你們那個甚麼盟,這些年來殺掉了多少閹黨官員?”顏佩柔思索片刻,對他說了幾個名字,全是當初欽定逆案之時未受重處,或貶官降職,或削籍閒住的。桓震自逆案定讞之後,便沒怎麼關注過這些人物,此刻聽她一一數將出來,隱約似乎記得曾經接到過一兩次訃聞。當時自己不想再與閹黨中人扯上關係,是以始終不曾理會。
可是既然這個黑社會團伙連在京的官員都能暗殺得,莫非他們的勢力已經深入到朝廷內部了不成?顏佩柔聽他這般問,猶疑片刻,搖頭道:“確切情形我並不知曉,可是在杭州時候常見有北京口音的人捎信來,嶽大哥……會首每次都是一個人關在書房裡讀信,從不讓我們瞧見。”忽然想起甚麼似的,叫道:“對了,會首曾經說過,京城裡有一個姓金的翰林,是我們的人,叫我在京有事可以找他。”
桓震奇道:“金聲?他也是你們會裡的?現下他已經升了做御史啦。”顏佩柔“啊”了一聲,再不說話。兩人默默並轡加鞭而騎,只有蹄聲得得,如雨點一般落在身後。
他們爲了避開韃子游哨,特意先向南繞了一個圈子,再向北行。如此一來便耽擱了些許時日,追上祖大壽的時候,他已經同關寧二程援軍會合,正在向山海關行軍了。祖大壽原本一直以爲桓震早已給袁崇煥遣往山海關去,此刻見他忽然從背後追上,不由得大大吃驚。桓震也不將事情說明,只推說自己聽說袁崇煥下獄,便獨騎趕回北京去意圖援救,聽說祖大壽率兵東歸,當即又追了過來。兩人來去走的不是一條道,是以錯過了。
祖大壽聽了,疑惑方釋,狠狠一拳打在馬鞍上,怒道:“咱們這次回遼去,再不入關了罷!”桓震暗暗嘆息,道:“此事暫且慢議。我出京之時,新任的兵部尚書、遼東經略孫愷陽(愷陽是孫的號。桓震比他年輕許多,是以稱號以示尊重)已經從通州趕往山海,可曾遇上了你?”祖大壽搖頭道:“孫大人便不曾,卻是見過了石柱國。祖某不曾與他接談,叫士兵用弩箭將他逼退了。”桓震屈指算算,道:“今日是初十日,想來也早該到了。”祖大壽不明所指,問道:“甚麼該到了?”
桓震問道:“可曾有督帥的信來?”祖大壽一頭霧水,搖了搖頭,反問道:“甚麼信?督帥如何還能致信與我?”桓震但覺事情不對,自己往見袁崇煥那天是初六日,想來他不是在自己走後當場作書,至多次日也該寫好;崇禎皇帝如此急切,多半要當場派人飛馬送來。從京城到此地,倘若單騎飛奔,一路上有馬可換,至多二日二夜就可以趕到。如此緊急軍情,相信是沒有哪個敢耽擱的。
正在盤算,忽然聽得後軍中一個校尉一面呼喊,一面策馬趕了上來,就在馬上對祖大壽道:“稟總鎮,北京信使從後趕來!”祖大壽一怔,舉目望了桓震一眼。那校尉見主帥遲疑不答,插口道:“要不要叫弟兄們如前日那般將他射了回去?”祖大壽心煩意亂地揮了揮手。桓震急忙喝止那校尉,對祖大壽道:“祖總兵莫急,待我去會會來人何如?”
祖大壽麪現怒色,他從離京以來已經將整個朝廷視作了敵人,朝廷來使,不一劍砍殺已是大大的恩德,哪還有甚麼心思聽他鬼扯?可是桓震一力要去,卻也不好違拗。正在遲疑之際,卻有一個兵士奔上前來,單膝跪下,道:“總鎮爺,老太太請你過去說話。”祖大壽神色十分尷尬,對桓震道:“大壽出征,家母向來隨在軍中。此次倉卒赴援,攜行不便,是以在後軍之中跟了來。”
桓震是知道這一層的,並且這位祖老太太還是勸說祖大壽回師京城的要緊人物,當下笑道:“老夫人高節壯義,可欽
可佩!不知可容兄弟拜見?”祖大壽不假思索的應承了。當下引着桓震往中軍去,顏佩柔也緊緊隨在身後。
那祖老太太卻是坐在一輛馬車之中,祖大壽馳馬近前,翻身落鞍,跪在車前道:“兒子給娘叩頭。”桓顏二人見狀,也跪下行了個見長輩的大禮。只見車內伸出一隻手來,撩開了車帷,先下來的卻是一個丫鬟,跟着攙下了一位年逾八旬,雞皮鶴髮的老嫗來,順手帶下一個坐墩,扶那老嫗坐了。
那老嫗年紀雖大,瞧上去精神卻十分矍鑠。顫巍巍的瞧了祖大壽一眼,道:“兒啊,當年你父親教你弓馬刀槍,所爲何來?”祖家世代都是武官,大壽從軍乃是家學淵源。這話似乎祖老太太已經問過不下一次,大壽回答起來十分流利。
祖老太太一頓柺杖,大聲道:“照啊!你父親無非是要你做一個國之棟樑,社稷干城,可是如今你連天子使臣都要射殺,怎對得起你替自己取的‘復宇’二字?”祖大壽字復宇,是他自己所改,桓震這還是初次聽說。
祖大壽抗聲道:“娘不知道箇中原委,那昏……那皇帝將袁軍門害死,我怎麼還能替他賣命?”祖老太太嘆息道:“袁將軍於你有知遇之恩,他如今被難,我也知你心中不快。可是你守衛社稷並非單隻爲了陛下一人,現今沒了袁大將軍,遼東千萬百姓可不就靠你們這些人了麼?”說着對桓震道:“這位桓總兵,老身聽小兒多有提起,也是一位忠誠之士,請多勸勸小兒,老身這裡拜上了。”說着便要叫丫鬟攙扶起身行禮。
桓震連稱不敢,扶着她重行坐下,這才道:“袁將軍是我遼東之魂,失袁將軍者,遼東將爲一盤散沙。桓某拼盡心力,也要設法營救督帥,重振遼兵。老太太只管放心。”祖老太太點了點頭,道:“如此全賴桓總兵了。老身有些疲累,這先失禮了。”祖大壽叩了個頭,親自扶着老太太上了馬車,對着桓震苦笑道:“道理總是人人說得。”桓震也不與他爭辯,只道要去與那使者說幾句話。祖大壽料想無妨,當下答應了。顏佩柔一直做男裝打扮,假充是桓震的親衛隨從,此刻自然也跟了去。
桓震馳馬直至後軍,果見一衆士兵團團圍在一起,人人手持火槍,對準了中心一人。連忙喝散了衆軍,問那人所爲何來。
那使者自報家門,是兵部的一個新進小吏,名字叫做蕭慎。說是有要緊書信,卻只肯見了祖大壽方可交出。桓震微微一笑,道:“可是餘大成叫你送來的?”蕭慎一怔,搖頭道:“不是,是樑大人。”桓震一驚,喃喃道:“樑廷棟?”
對那使者道:“給我即可。”蕭慎十分固執,搖頭道:“樑大人再三吩咐,只可當面付與祖大人。”桓震冷笑道:“此刻將你團團圍住的全是我的部下,只消我一聲令下,萬箭齊發,瞬間將你射做一隻刺蝟,你怕也不怕?”
蕭慎老老實實的點頭道:“怕得緊。”話音一轉,道:“只是小人職守所在,沒有法子。”桓震卻有幾分欣賞此人,原本打算硬奪過書信來,卻又改了主意,道:“你隨我來,我領你去見祖大人。”蕭慎十分高興,應聲上前。桓震帶着他直到祖大壽馬前,如此這般地說了幾句。祖大壽怒目喝道:“你這廝尋我何事?”一招手,身後若干士兵紛紛舉起弓弩,對準了蕭慎。蕭慎卻不害怕,大聲道:“我奉袁督師之命,送信來給祖總兵,不是朝廷的詔書!”祖大壽吃了一驚,回頭望了桓震一眼,只見桓震微微點頭示意,當下定了定心神,喝道:“拿來!”
蕭慎從懷中取出一封書信,恭恭敬敬的獻在馬前。祖大壽一把奪過,拆開來讀罷,不由得滾鞍下馬,捧信大哭。桓震冷眼瞧他哭罷,這才問信中所寫何事。祖大壽道:“本來以爲督師已經死了,咱們才反出關來,謝天謝地,原來督師並沒有死。”桓震這才記起自己與他見面之後,爲了隱瞞見過袁崇煥之事,竟然連袁崇煥尚還活着這等大事都忘記告訴他了,不由得暗自好笑,好在並不誤事。
祖大壽讀罷了信,交與三軍傳閱。祖老太太在中軍聽說,也是歡喜無限,當即使人傳話來說,叫祖大壽打幾個勝仗,再去求皇上赦免督軍,皇上就會答允。現今這樣反了出去,只有加重督師的罪名。
祖大壽深以爲然,便同桓震商議回軍收復永平、遵化。桓震卻搖頭道:“不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