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宴眼睛一亮,“真的嗎?”
“當然了,我倒不至於連籌備自己婚禮的銀子都拿不出來。”南筱輕拍他的手背,示意他安心。
時宴很是激動,“唰”的一下坐起身。
“婚禮的錢怎麼能讓阿南出?藏劍山莊很富有,我這些年也攢下了不少的錢財,三書六禮,十里紅妝,一樣也不能給阿南落下。”
“十里紅妝是孃家人該準備的東西,拜天地時需要雙方父母在場,我父母已死,屆時,你的父母會到場嗎?”南筱突然笑問。
她其實不是故意針對,只是有點好奇罷了。
但時宴臉上的笑容逐漸淡去,低頭沉默着。
若是要談婚論嫁,父母這一關是不可避免的問題,也正是這時,他才意識到,成親之舉,他似乎是想的太過輕鬆了。
南筱看了他一眼,臉上的笑容消失了,她也認識到了一個事實。
“他們只怕是還不知道我的存在吧?”
“阿南,等找個時間,我們一起回一趟藏劍山莊,同阿爹阿孃說清楚我們之間的事情,他們一定會同意我們在一起的!”時宴心中涌現出一股愧疚,急於給她作出保證。
南筱卻淡淡道:“帶我回藏劍山莊,你就不怕我找機會殺了他們嗎?”
氣氛頓時沉寂下去。
他的臉色微微泛白,“阿南……”
時宴不知道該如何開口,更不確定南筱話裡的真假。
她出現在江湖中的目的就是爲了復仇,先是青山派,後是玲瓏閣和大齊帝。
而他的父母,大概是她在這世上唯一的仇敵了。
南筱見他不信任自己,鬆開他的手起身,冷着一張臉,心中也是鬱悶不已。
一提起他的父母,她還是會生氣,還是會怨恨,根本就做不到放下。
察覺到她要離開,時宴十分不安地抓住她的手腕。
“阿南,已經這麼晚了,你要去哪裡?”
“我出去走走。”
南筱如今已經完全沒了睡意,殿內沉悶的氣息也讓她喘不過氣來,她想要出去走走,透透氣。
“我陪你去。”時宴說着也要下榻,卻被南筱一把給按了回去。
“你老實待在這裡,身上的傷還沒有好,不宜吹風。”
“可是……”
時宴還要起來,又被按了下去,額頭上被她安撫性地親了一口。
“乖,我一會兒就回來。”
那一瞬間,他明白了,她只是暫時想找一個沒有他的地方安靜待着。
因爲有他在,她……心裡不舒服。
門被輕輕關上。
時宴暗淡的眸底漆黑深幽,手指關節被攥的隱隱泛白,各種陰暗的情緒交織在他的心底。
飛向浩瀚雲空中的鳥兒永遠都是抓不住的,只有折斷了她的翅膀,把她關在籠子裡,她纔會永遠的屬於自己……
屋外寒風凜冽,從她耳旁呼嘯而過。
南筱坐在高高的屋檐上,望着夜幕中那輪皎潔的明月,心中愁緒不斷。
見到他的父母之後會怎樣?
這對於時宴來說是個問題,對她也是,她也不知道該以何種態度去面對他們。
私心裡是不想殺,因爲怕他傷心,但又如何向她死去的父母和姑姑交代呢?
她來這世上走一遭,連替他們收屍都做不到,難道還要放過仇人嗎?
南筱心緒迷茫,不知是在那坐了多久,直到感覺身上有些寒意了,才準備起身回去。
而就在這時,她發現一名身穿黑袍的高大男子,整張臉都被遮蓋的嚴嚴實實,由於光線太暗的原因,南筱也看不清他的長相。
黑袍男子正站在勤政殿裡那些屍體的周圍徘徊着,就在此時,他忽而回過頭來,與南筱的目光交匯,眼底閃過一抹寒光。
南筱也在打量着他,感受到一股不知名的危險氣息,二話不說便抽出腰間軟劍刺過去,先發制人。
黑袍男子側身閃躲,步態沉穩有力,又拿出自己揹着的一把古琴彈奏起來。
這琴音沙啞難聽,毫無美感,聽進耳朵裡簡直就是一種折磨。
“別彈了!難聽死了!”
南筱心頭怒火一起,一劍下去砍斷了他的幾根琴絃。
“南筱,你原本纔是那個最該死之人!”黑袍男子說完這句莫名其妙的話,冷哼一聲,用輕功跑遠。
南筱正欲追去,四周的屍體都站了起來,變成蠱人,擋住了她的去路。
有古怪!
她剛剛根本就沒有搖銀鈴鐺!
南筱立即跳躍至屋檐上,看了一眼四周,黑袍男子早已經消失不見了,而底下的蠱人正在蠢蠢欲動。
若是讓他們跑出這座宮殿,無疑會傷害到許多無辜之人。
南筱搖晃起手腕上的銀鈴鐺,卻無任何用處,這羣蠱人依舊往前走動。
她又下去撿起那把壞掉的古琴,這一行動無疑是羊入虎口,蠱人們紛紛朝她發起攻擊。
南筱低頭觀察着從未見過的古琴,想要把它修好,兩隻手和眼睛就不能離開琴絃,也就只能是擡腳踹向那羣擁上來的蠱人。
一個蠱人抓住了她的腳踝,南筱眼底冷意閃過,手起劍落,他的頭顱便掉了。
與此同時,另外一個蠱人自後方偷襲,眼看就要刺穿她後背時,白衣男子從天而降,劍光快的彷彿都能晃花他人的眼睛。
下一瞬,圍繞在南筱周圍的這幾個蠱人都上下身分離,倒在地上。
時宴圈攬住她纖細的腰肢,離開了蠱人的包圍圈,在屋檐上落腳。
他安靜地注視着她,眼神裡似有幾分責怪。
南筱也將那幾根琴絃用力拉扯,成功地接了上去,她其實不懂音律,但卻將剛纔黑袍男子彈奏時手指所觸碰的位置,記得清清楚楚。
她試着彈了一遍,蠱人們卻並未恢復正常,不由得皺了皺眉。
時宴輕輕地從背後擁住她,帶着她盤腿坐下來,在她耳邊柔聲低語:“阿南,你彈的太快了,這首曲子的音調應該是這樣的。”
他握着她手,又在琴絃上彈奏了一遍,這次音調輕緩,和黑袍男子所奏的曲子一樣。
但,一個是沙啞難聽,另一個空靈悅耳。
“哎呀,你這肯定也是不行的……”
她正要低頭另外彈奏一曲,只見那些蠱人一個個地都倒在了地上,重新變回屍體。
南筱:“……”
“哈哈,阿南,你的表情好可愛啊。”時宴很少看見她被打臉的樣子,忍俊不禁,把她摟得更緊,誰也不能跟他搶,也搶不走。
他的薄脣輕吻着她小巧瑩潤的耳垂,“所以……我有什麼獎勵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