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復客彷彿認輸了一般地嘆了一口氣,轉過身面向臨思言道:“沒怎麼……只是最近,工作壓力有些大了,抱歉。”
他最終還是沒有在臨思言面前表現出異樣來,只是藉口推說是最近工作壓力太大的緣故,而事實也是如此。
最近他在國外研製出來的疫苗即將要投入國內市場,這是一次醫療上的革命。
不成功不成功便成仁,無論是他本身的精神壓力還是外界的輿論壓力,對他而言都是極大的。
臨思言有些瞭然地點點頭,出言安慰道:“這件事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促成的,再說了,這批疫苗是經過時間檢驗的,我也相信哥哥的能力,你不必太擔心。”
雖然臨思言知道,這場已經持續四五年的持續性流感就是末世劇情開始的前兆了。
但面對着爲了研製出抗擊這種流感疫苗付出諸多心血的喻復客,她不知道怎麼的,就是無法說出口一些事實和喪氣話來。
雖然面前人看着神情興致依然沒有被臨思言這番話安慰到的樣子。
臨思言猶豫了一會兒,還是道:“哥哥,你一會兒先回去吧,我還得去找一位老教授討論一下這次學術報告需要的一些完善事宜。”
喻復客點點頭,又深深地看了一眼臨思言,似乎欲語還休的樣子:“好,今天晚上,早點回來。”
臨思言點點頭,再三保證自己會早點回家,給喻復客接風洗塵,這才終於把喻復客給打發走了。
臨思言偷偷摸摸走在街上,帶着口罩,腦袋上戴着一個大大的漁夫帽,投射下來的陰影在她臉上留下一大片,將她的神色也掩蓋去了。
臨思言看見穿着防護服的醫療人員在不遠處進行着大規模的消毒,估計是哪個區域又出現了流感感染人羣,她思索了一會兒,便趕緊剎住腳步換了條路。
只有閃亮的霓虹燈還在亮着,街上沒有幾個人,柏油路存着昨夜的雨水,反射星星點點的光,臨思言踩過去,打溼了白色的裙襬。
購物中心樓外的巨大屏幕上,刺目的光因爲電壓不穩而閃動着,卻仍然堅持不懈地播放新聞:“今日本市發現32名流感病毒感染者。流感病毒如今仍在蔓延,但我們將與人民攜手抗疫共度難關……相信這場災難很快就可以被控制住……”
女主持人面無表情,聲音卻慷慨激昂。
每天都是差不多的新聞內容。
臨思言把仰着的頭低下來,活動着痠痛的脖頸:在實驗室坐了太久,都快把身體坐廢了。
剛剛屏幕上的主持人報道的事情每天都在發生,在病毒蔓延的這些年裡人類對於對抗擊這場流感依然沒什麼太大進展。
大家都懷着一顆憧憬的心,覺得只要堅持下去,總會有看到希望的那一天,這一次喻復客研製的疫苗,就無疑是給他們打了一劑強心針。
可是隻有臨思言知道,這場災難只會愈演愈烈,最後發展爲控制不住的末日。
爲了在這一天到來前不至於手忙腳亂,臨思言提前做好了能做好的一切準備。
臨思言對着十字路口打量了一圈,看了看手機的導航定位,最後走進了深處的小巷。
五六年前的人們怎麼也不會想到未來他們會生活在這樣的場景中裡。
自己因爲病毒的肆虐被困在家裡,反觀街上走的都是些硬邦邦的機器人。
對了一下門牌號,臨思言敲響了眼前的門。
大概等了五分鐘,門才被小心翼翼地從裡打開一條縫。
“是我。”門裡的人眼珠轉了轉,朝外打量一番,臨思言鑽空子擠了進去。
“沒人跟着,我有注意。”臨思言看着眼前精幹的刀疤飛快地合上門縫,緊跑了幾步撲到沙發上陷進去一大部分身體。
“你這裡進度怎麼樣了?”臨思言在椅子上坐下,開口問道。
刀疤擦了擦頭上並不存在的冷汗,答道:“就差一點兒了,你跟我來。”
臨思言跟着刀疤在他那略顯擁擠的公寓裡左拐右拐來到一部電腦前。
房間沒開燈,臨思言看着刀疤骨瘦如柴的手在鍵盤上一通翻飛。
顯示屏上彈出了流動着的代碼,底下的進度條已經到了百分之九十九。
“快了快了。”刀疤唸叨着,在臨思言的目光下,進度條跳到100%。
臨思言和刀疤對視一眼:“幹得不錯,這次結束後,我會幫你給你女兒找到合適的配源。”
臨思言拍了拍他消瘦的肩膀。刀疤笑了兩聲:“樂意效勞,我辦事您放心。只是還要勞煩您多多照顧我女兒了……”
走出刀疤家,臨思言手心裡攥着裝滿當局機密的U盤,心裡好歹有了些底。
剛剛與臨思言對話的刀疤是個其貌不揚的網絡黑客。
但與老套劇情一樣,這種人設對應的往往都是天才,卻又命途多舛,刀疤也不例外。
他曾經也是在黑客世界縱橫的老手,卻因爲女兒的怪病花光了所有的積蓄,如今只能靠“賣藝”爲生。臨思言便是通過一次網絡招聘發現他的。
刀疤聽說臨思言是醫學和生物學高材生,頓時賞金也不要了,只是懇求臨思言能夠救一救他的女兒。
至於他的女兒,臨思言也去看過了,小小的一個身子窩在牀裡,面色慘白,眼看就要只有出氣兒沒有進氣兒了。
臨思言答應了刀疤救他的女兒,作爲交易代價,刀疤則無償爲臨思言提供黑客手段,破解一些臨思言需要的東西。
一個月前,臨思言偷偷溜進刀疤家跟他一塊完成了一次情報的竊取,刀疤摸入了軍情繫統,臨思言不太懂這些,反倒是刀疤,盯着網頁一角,眯眯眼一下子睜得老大。
“怎麼了?”臨思言好奇地看過去。
“沒,沒什麼…”刀疤一下子蓋住顯示屏,不住搖着頭,臉上的表情豈是驚恐可以形容的。
“什麼東西,讓我看一眼。”臨思言見這男人僵硬着身子,便也正了臉色推開他的手。
上面的字讓臨思言瞭然,也只有刀疤這種原本就屬於這個世界的人才會覺得恐懼。
那天晚上,臨思言和刀疤發現了一個巨大的騙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