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歌聲音輕緩,烈聽的入了迷。
從言歌的話語裡編織出了一副她和女兒生活的日常。
一直到言歌沒了話。
過了許久。
他纔像是從那樣的畫面裡抽身而出。
眨了眨眼,他眼眶裡有淚珠子掉了下來。
“那些衣服,都是我做的,她不會縫衣服,也不會燉魚,我說,女孩子起名鳳嬌,男孩子起名鳳蛟……”
她生了女孩子。
還記得他的話。
起名鳳嬌。
她明明忘了他。
可還記得他。
烈眼淚剛流出來,就大笑了起來。
“阿嬌在等我呢,我要趕快回去,我得趕快回去。”
言歌沒有附和他的話。
她樹葉低垂,哪怕是個樹形,也能看出她的失落。
烈察覺到她的情緒,問:“你要和我一起回去嗎?”
哪怕他們一起經歷無數位面,去過無數小世界。
但對他們來說,回去這兩個字,只適合用在他們的家鄉。
言歌沒說話。
烈頓了頓,又問:“你不想回去看看他嗎?”
言歌輕聲說:“他死了。”
“怎麼可能啊。”烈翻了個白眼:“誰都有可能死,他怎麼會死,上次他只是一個肉身而已,肉身毀了,他還會轉世投胎,他是天道看中的寵兒,不會那麼容易死。”
不等言歌回答,烈小聲又說:“他和這個之間,你總得選擇一個,你不願意回去,是想在留在這裡和這個在一起嗎?”
“他死了。”
言歌喃喃:“阿弟,這個世界是混沌界,是他幫我開闢成這樣的,我現在是這個混沌界裡的神。”
“他將天道從他身上剝離的那些雜念全都封在這個小世界裡,心心念念,幫我開闢混沌界,助我封神。”
天道容不下她。
容不得完整的她。
她的心一旦回來,完整的她就是天道毀滅的存在。
畢竟,她是他的骨,是他唯一的反骨。
有她在,他永遠都不能封神。
他啊。
幫她將小小混沌界開闢成了一個小世界。
天道不容她,他便爲她創立一個世界。
可她,卻在最後,將他一切努力都化爲灰燼。
她輕輕鬆鬆說出“不願意”,毀了他的所有努力與苦心。
“我現在依舊在這裡被封神,是因爲他,他用他自己幫我重新建立這個世界。”
“他已經,不在家鄉,也不存在這個世間。”
烈張了張口,安慰她:“應該不會,他說不準是迴歸天道,與天地融合了呢。”
言歌聞言,低笑了起來。
她低低的聲音極爲哀悽,“我親手,將他最後一縷神魂打散。”
位面裡,他將屬於他自己天道寵兒的能量,一點點的渡給她。
掛在她枝椏上那些五顏六色的心形,天道給他的天地能量,是能塑造一個世界的七彩顏色。
他幾乎,把所有能給的都給了她,也早就身死道消。
他只留了最後一縷神魂落在這混沌小世界裡,淪落到與那些魔一起苦苦掙扎爭取活路。
他期待着她封神,想起一切。
期待着,她與他重新在一起,一家三口,一起團圓。
可她一句不願意,輕輕巧巧,將他那最後一縷生機散盡。
他告訴她,她記得的時候,就能想起來。
可他不知道。
每個小世界的時間流逝不一樣。
他和她的時間會交錯會顛倒。
她的過去,是他的未來。
她樹葉沙沙沙地,無風而動,“阿弟,我再也找不到他了。”
再也,找不回了。
他封了她記憶,想她忘了他。
他滿心期待,希望等到她願意想起他的那一天。
可是啊,她終於想起了,他卻永不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