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盒不算大,由紅金雙色交織而成,右上角繫着一朵歪歪扭扭的蝴蝶結。
嬰淺一愣。
接過來打開一瞧。
卻和良辛一起被驚在了原地。
禮盒中央擺着一頂王冠,邊緣點綴着碎鑽,最中央鑲嵌着一顆如烈火般灼灼燃燒的紅色寶石。
這頂王冠的款式和舞會裡的那一頂很是相像。
但看着明顯更加精緻。
只是擺放在禮盒裡,就顯露出一副‘老子超貴,爾等不配’的輕蔑相。
“收下吧。”
江陵也沒多說。
將禮盒給了嬰淺之後,就轉身回了家。
他並沒有告訴她。
這頂樣子差不多的王冠,是他在送完了葉蓮回家之後,跑遍了整個城市所有的奢侈品珠寶店,才找到的款式。
因爲這個理由。
江陵才忙到了凌晨。
他將原本就該屬於嬰淺的王冠,又重新送回到了她的手裡。
在江陵看來。
卻又理所應當。
嬰淺反應過來時,江陵高大的背影已經徹底沉沒進黑暗當中。
她皺起眉。
漆黑的眼眸間,有思索的神情一閃而過。
這江陵...
怎麼有些不太對勁捏?
爲什麼要忽然給她一頂和舞會王后的獎品,款式差不多的王冠?
愧疚?
贖罪?
還是想讓她,當死了冤大頭的身份,替葉蓮將裸照這件事徹底頂替下來?
嬰淺難得有些想不明白。
“姐姐。”
良辛盯着她手裡捧着的王冠,語氣如同藏身在黑夜當中的精怪鬼魂,帶着無由來的森冷和詭異。
“江陵哥這是,想要感謝姐姐吧?”
嬰淺回頭瞥了他一眼,問:
“你是這麼想的?”
注意到她眼神當中的疑惑,良辛眸底的蜂蜜湖,頓時翻起了波濤。
他靠近了些。
細長如同藝術品一般的手指,輕輕搭上王冠的一角。
“我聽說,葉蓮姐本來就是特殊錄取進來的學生,靠着獎學金和助學金才能在我們學校上學,要是傳出不好的謠言來,可能要被學校勸退的。”
良辛彎下腰,
將下頜墊在嬰淺的肩頭,
嗅着她身上馥郁的玫瑰香,他喟嘆一聲,再次放軟了語氣,湊到嬰淺耳畔,悄悄地說:
“這一次要不是姐姐的話,江陵哥心愛的女朋友,可就連學都沒辦法繼續讀下去了,他當然要感謝姐姐了。”
他的嗓音低緩好聽。
理由也是越品越合理。
“也是。”
嬰淺點點頭,將王冠塞給了良辛,打着哈欠道:
“明天還給江陵,他要是不要,你就直接送給葉蓮,但要跟她說好,這個可不準賣錢。”
“好,我幫姐姐給她。”
良辛乖巧點頭。
襯着哪一張過分漂亮的臉。
簡直就像一個毫無心機的單純少年。
他拿着王冠,盯着嬰淺搖搖晃晃地轉了身,等她走出了幾步遠,良辛眯起眼,忽然放緩了嗓音,慢吞吞地說了句:
“能送出這麼珍貴的禮物來感謝姐姐,江陵哥還真是喜歡葉蓮呢。”
良辛的語氣又沉又遲。
確保嬰淺能將每一個字都聽到耳朵裡。
然而她腳步不停。
甚至還敷衍似的點了點頭,當做應承良辛的話。
嬰淺回了別墅,蹬着拖鞋回了房間繼續睡覺。
她沒有去注意良辛。
自然不知道。
他仍然留在原地,手裡捧着價值不菲的王冠,斂了平時乖巧天真的神情,眉宇之間一片漠然。
“奇怪..竟然一點都不在意。”
良辛舉起王冠,在眼前細細打量了一番,他殷紅的脣微微翕動,喃喃着問:
“你的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
夜風拂過。
吹動路邊的棕桐葉。
良辛沉默了半晌,忽然笑了。
他轉過頭。
盯着眼前這棟矗立在黑暗當中的昂貴別墅,他琥珀色的眼瞳中,閃過一絲志在必得的冷茫,良辛勾起脣角,輕聲說:
“算了,也沒關係,姐姐只要對我死心塌地就夠了。”
這個晚上。
除了嬰淺外,
沒有誰睡得好。
舞會上發生的種種,如同雨後春筍般傳遍了整個學校。
甚至還有人打賭。
看嬰淺到底會不會退學。
都已經發生了這種事,沒有幾個人認爲,她還能厚着臉皮繼續出現在學校,承受着人們的指指點點。
所以當嬰淺走進學校大門那一刻。
看見她的人,眼珠子都差點掉到了地上。
不會吧?
出了那麼大的醜。
嬰淺爲什麼能和沒事發生一樣,能理直氣壯的出現在學校裡?
甚至像沒受到半點影響似的。
手裡捧着奶茶。
神情依舊疲懶散漫。
嬰淺雖然壓根不在意。
但耐不住那些閒言碎語,止不住的鑽進耳朵裡。
“不是吧?她居然來上學了?!”
“還真是一點臉都不要了。”
“我要是她的話,馬上就轉學...不對,應該要出國才行!”
“也只有外國,才能接受她這種玩法了?不僅要在外面,還得拍照才行哦!”
“不知道她會不會有什麼髒病?還是離遠點吧,真夠噁心的。”
耳畔傳來亂糟糟的鬨笑聲。
那些惡意和揣測,被不受限制地放大到了極限。
嬰淺坐在廁所隔間。
聽着外面的熱火朝天的交談,都不知道該不該出去了。
還別說。
她們這些人的想象力。
都挺豐富的。
嬰淺聽着自己從豪門千金大小姐,變成了陪老男人混錢的假名媛。
當話題漸漸轉向了她是否做過隆胸手術時。
她忍不下去了。
隔間門被從內推開。
那幾個正湊在一起嘰嘰喳喳的女人,都並沒有注意到,已經走到她們身後的嬰淺,還繼續七嘴八舌地嘀咕。
“...也怪不得江陵看不上她,人家可是正經大少爺,哪裡能看上嬰淺這種假模假樣的下頭女啊!”
“啊對對對,我覺得也是這樣!”
“是吧?幸好江陵眼睛好,沒被嬰...”
女人的話說到一半,才慢半拍的反應過來,剛纔接她話茬的那道嗓音,似乎有些陌生。
她緩緩轉過頭。
對上了嬰淺含着笑意的黑眸。
“呦。”
嬰淺擺了擺手,很是客氣地說:
“不用在意我,你們繼續聊就是了。”
幾個女人集體一愣。
竟很有默契的在瞬間爆發出了一聲尖利的慘叫。
她們下意識就想要跑。
然而嬰淺在此時,已經舉起了她的武器。
大紅色的馬桶抽子,對準了女人的嘴,慢慢伸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