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蘭婕婕已經不信了。
她被壓制在身體裡,無法掌控身體。看着某個未知的存在替她生活,最開始不甘,卻發現自己無可奈何,然後沉下心來,看着那個存在用自己的身份生活,親眼見着一直不肯承認的一面在自己面前狠狠撕開。
她不得不承認,這世上沒有一個人是真心爲她好的,那些虛假的話語不過是她還能被利用着罷了。
她看着眼前的俊美男子,竟覺得意興闌珊。
她也是想過的,即便受點兒委屈也不要緊,只要這輩子能與一人白頭偕老,人生也就沒什麼可抱怨的了。
水墨纖華,你是否記得當初蒼白歲月的執着相守?
她想,她是忘了。
她本應該怨毒的看着他,說一句,是你負了我呀。
你看,她心裡只住了一個他,他的心裡住了一座城,城裡的人有那麼多,卻偏偏沒有她。
沒有她就算了吧。
現在,她閉上眼,再也看不見,看不見那些……
再睜眼,已經是鬱婕在掌控這具身體。
賀蘭婕婕在發了一通火後,發現人生是如此無望,不值得珍惜,便永遠放逐自己,選擇沉睡。
本來,鬱婕哪天走後,這身體依舊是賀蘭婕婕的,但是因爲賀蘭婕婕現在的選擇,即便鬱婕走的時候,這具身體完好無損,也會陷入活死人狀態,再也醒不過來。
但這些已經不重要了,鬱婕用半死不活的調子道:“你可以出去了。”
“考慮一下。”
“考慮個屁。”一隻茶杯被丟了出去,啪嘰掉在地上,碎裂開來,她喝道,“滾,誰稀罕,老孃又不是……”
老孃又不是沒當過,儘管沒你當皇帝的次數多。
這麼說來,本文大概可以名爲《我家男人是職業皇帝》。
鬱婕對皇后這事已經極度不感興趣,累挺。
人生苦短,爲了別人委屈自己?她是萬萬不會的。
鬱婕摸了摸下巴,忘了自己要做什麼,只好蹲在家裡繼續懶散。
此刻,不得不強調一句,宅生活是非常舒服的,鬱婕愛這樣的生活。
聽聞,這外面又出了點兒事。
孟將軍在離京城很近的地方被人殺了,殺了他的人是一個無名小子。
這無名小子臨死之前大叫道:“李唐後代非孟大將軍。”
有心人一查,還真是那樣,孟將軍的爹媽都是農戶,當年生下他時,有產婆爲證。
儘管,他現在是什麼都不重要了。
反正沒有人去找什麼李唐後代。
大家都想要當皇帝,好不容易,孟大將軍才死了,制約他們的存在沒了,是多麼可喜可賀的事,誰還要那麼缺心眼的去找李唐舊部。
到時候,所有人只能像當初一樣,看着李唐舊部稱帝,他們連口湯都沒得喝,幹看着,那多難受啊。
他們也不甘心,只是好不易纔等到孟將軍死,不打仗爭地盤還幹嘛。
至於那李唐舊部愛誰誰,有人沒人都無所謂好麼。
鬱婕聽聞到這裡時,安慰浮白道:“現在,你們有兩個選擇,一是加緊稱帝,然後,在京城裡四面八方設防,到時候就賭他們這次是像上次一樣束手就擒,還是同時反叛,一不做二不休的將你們屠戮殆盡;二便是你們挑一個地方豎旗,一步一步蠶食各個地方,直到和京城你爹駐守的地方匯合,到時候兩股力量,不論是前後夾擊,還是別的,都不成問題。”
浮白道:“有兩個人就是這麼說的。”
鬱婕只是微微一笑。
浮白道:“很多人都好奇孃的身份,都在猜想爹金屋藏的這個嬌是什麼模樣。”
可拉倒吧,金屋藏嬌可沒啥好下場。
再說了,那些人怎麼都那麼八卦。
征戰天下呢,摔,他們到底是哪兒來的閒情逸致。
急,總有人以爲我和我前夫藕斷絲連怎麼辦。
鬱婕道:“浮白,不要在我面前提那個人。”
浮白很想問她,難道她果真對父親無情。
鬱婕摸了摸自己的眉眼,嘆道:“這世上好看的人太多,可是,我一個也不喜歡。都說喜歡一個人不過是一時的遊戲,愛卻是一輩子的事,但是情啊愛啊這種事可千萬別去碰,浮白,你千萬不要喜歡一個人。”
“我知道。”
鬱婕閉着眼,假寐去了。
有一腳步聲輕輕響起,越來越近。
鬱婕沒有動。
那腳步聲停下,摸着她的臉道:“鬱婕,你爲什麼會不喜歡我呢?我很喜歡你。”
“因爲,我沒有感情啊。”伴隨着話音落下,洞穿的是長孫雲兒的身體,長孫雲兒的身體已肉眼可見的速度萎縮下去。
長孫雲兒身體裡寄宿的屬於雲孤禪的靈魂已經離開。
長孫雲兒早就死了,只是因爲雲孤禪的原因,才散發着生機,但這身體畢竟死了很多年,才一直散發着詭異的甜香味。
鬱婕不知道雲孤禪是如何從天庭那些人手中逃脫的,她只是對天庭辦事人員的能力表示了發自內心的質疑。
渣一樣的辦事能力,那麼多人還抓不住雲孤禪,可憐她還爲此獻身,丟人。
說實話,鬱婕但凡有那個本事,她真要讓他形神俱滅,這個男人一直打擾她的正常生活,或許在別人眼裡,這男人也算得上深情,但是,她一點兒都不想要別人的深情。
鬱婕憂傷的支着頭,單手拖着長孫雲兒身體往前去。鬱婕邊走邊道歉:“對不起了呀,遇上我這種人,實在是你倒黴。”
不論她這道歉是對誰說的,都說的非常對,她大概自帶災星體質和作死能力,不把周圍的人弄得死無葬身之地她不甘心。
她出門就遇上了浮白,浮白這孩子沒有善惡觀念,或者說,他唯一的善惡觀就是鬱婕,只要是鬱婕不喜歡的就是惡。
他見鬱婕拖着乾癟癟的屍體,第一反應竟不是問這屍體是誰,而是埋怨道:“娘也不叫我,我幫娘殺了就是,何必污了孃的手。”
鬱婕摸了摸他頭道:“去把她埋了,我拖不動。”
獨臂人士鬱婕心情略苦。
鬱婕懺悔道:“那時候沒想太多,我本想等你爹當了皇帝后,再殺了她,但是,她一摸我臉,我就沒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