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茵還不知道小夥伴自發給她找了個力氣大、會武功的理由,她此刻忙着呢,制住這些人不難,難的是怎麼管理。
“我見不得庵裡烏煙瘴氣,整的跟風月場所似的……你們要真的那麼喜歡,乾脆還俗,送你們去十里洋場的歌舞廳怎麼樣?”
躺在地上吃痛呻吟的師姑們頓時惱羞成怒:“休把我們當戲子!”
“可你們的所作所爲哪點不像戲子?”徐茵挑眉反問。
“……”
自認是所有師姑裡最有文化的方師姑揉着胳膊坐起來,理直氣壯地辯駁:
“我們是爲了生計,爲了這個庵堂!沒有我們的付出,你們這些半途投奔庵堂的人哪有這麼好命,來了就有現成齋飯吃、有棉被蓋?我們犧牲小我、成全大我還有錯了?”
“真能給自己臉上貼金!”徐茵說着,一個飛旋腿,截住了想悄悄想溜的主持,“想跑可以!把壓榨姐妹們賺的不義之財交出來再跑也不遲!”
虞圓圓咬牙切齒:“你個逆賊!真後悔收留了你!”
徐茵:“這句話原封不動還給你!圓寂的上任主持想必和你有着同樣的心情。”
“……”
虞圓圓想死的心都有了。
她哪怕最落魄的時候,都沒有此時這般狼狽。
年輕時,她憑着一張楚楚動人的臉和無雙才藝,備受達官貴人的垂涎追捧;
宋家生意破產倒臺,她提前有所耳聞,所以早就收拾好了細軟,做好了出逃的準備;
來到藥師庵以後也不曾吃過苦,雖然半老徐娘,但風韻猶存,有些男人就好這一口。
可以說,她虞圓圓的人生,只相信兩個字:顏、錢。
她的顏值給了她周旋男人間的立身之本,從而給她帶來源源不斷的金錢。
而金錢又能讓她不必從事髒活累活,有閒情逸致保養好這張臉和滑嫩的手。
眼下,這個明明有着一張風華絕代美人臉、能憑這張臉吃遍天下的臭丫頭,不僅不聽從她的安排,還想破壞她好不容易支棱起來的生意、絕了她的財路,這讓她如何不惱怒。
可偏又打不過她,她們這麼多人聯手,都打不過一個十五歲的臭丫頭,反被她製得死死的。
撫着被踹痛的屁股,想跑又被徐茵攔着,虞圓圓羞憤交織:“死丫頭,你到底想做什麼!”
徐茵笑眯眯地說:“我想讓庵堂恢復原來的清淨,別搞得那麼烏煙瘴氣。”
頓了頓,補充道:“對了,鑑於我和您的觀念不同,接下來,藥師庵的主持就由我來坐了!您不會反對吧?”
虞圓圓睚眥欲裂,這死丫頭瘋了嗎?張嘴就要她的主持位?
咬牙切齒:“憑什麼!!!”
“憑你打不過我。”
“……”
虞圓圓被這話堵得噎了噎,掃了衆人一眼,不信底下的人會贊同死丫頭如此大逆不道的做法。
然而師姑們被揍怕了,敢怒不敢言,也就在心裡腹誹腹誹:搶主持之位搶的如此清新脫俗的,還是頭一回見。
扎褲尼們一個個縮在角落,眼觀鼻、鼻觀心。
她們人微言輕,不敢介入這場紛爭。
但心頭似乎亮起了一束光:換個人當主持,壓在她們肩上的擔子會不會輕一點?食宿會不會好一點?
徐茵掃了師姑們一眼:“當然,你們都是我的前輩,我不會剋扣你們的伙食,即使重新分配房舍也不會讓你們住茅房隔壁的雜物間。但庵裡的活,大家輪流幹,回頭我會制定一份值日排班表,大家照着來。放心,像倒夜香、給菜地施肥這類又髒又累的活,人人都會輪到!包括本主持我!”
“……”
“……”
“……”
什麼話都讓這死丫頭說了,她們還能說什麼?
徐茵順利地接過了風月庵……咳,錯了,是藥師庵的主持傳位棒。
師姑們……尤其是虞圓圓當然反對,可反對有用就不會捱揍了。
天曉得這死丫頭吃什麼長大的,比牛的力氣還大,輕輕一捶就把椽柱捶裂了,這蠻力誰招架得住啊?
沒人打得過她,又不甘心放棄過去那麼多年積攢的銀錢淨身出庵,只能先加入、並按她的意思來,隨後再徐徐圖之。
徐茵纔不給她們機會。
她新官上任三把火,接任主持後的第一件事,就是讓徐盼兒去大門上張貼“即日起本庵停業整頓,暫不開放,何時開放靜待通知”的公告,然後關門落鎖,開始整頓內務。
一衆師姑等在後院天井,等待分配新的房舍。
方師姑忿忿地踢了踢腳下的石子兒:
“主持……師姐,她把我們的積蓄全搶走了,說什麼清點後入賬,入什麼賬?總不可能是庵堂的公賬吧?我不相信她這麼好心。肯定是鳩佔鵲巢、想霸佔我們過去這麼多年辛苦所得。師姐,你得想個辦法,讓這個女魔頭停止行動……”
虞圓圓沒有理睬方師姑的嘰嘰喳喳,她木着臉倚靠着桂花樹樹幹,正在想對策。
她交出來的銀錢,只是明面上的,大頭被她藏在主持房裡的牆根暗格裡。
只是她如今不是主持了,那死丫頭好像知道她藏了東西一樣,命人守着主持的房門不讓她進,怎樣才能從暗格裡拿回自己的東西呢?
只要那些東西拿到手,她就連夜離開這裡,換個庵廟東山再起、繼續她的風月事業,鬼才加入那死丫頭整頓這破庵的計劃。
“師姐?師姐?”
方師姑當着衆人的面,不敢喚虞圓圓“主持”,遂換了個自認比較親近的稱呼。
虞圓圓卻不耐煩她的叫喚,每一聲“師姐”都在提醒她眼下的狼狽。
“別煩我!我想靜一靜。”
這時,從主持的房舍傳來一陣夾雜着驚喜的低呼。
“怎麼了?”
“好像是找着什麼東西了。”
“積蓄都交給她了,還有什麼好東西?”
“什麼時候給我們安排房舍啊,我好累。”
“就是!折騰半天了,有完沒完!反正我一共就那點錢,再搜也就那點……”
天井裡等候的女尼聽着那邊的響動,七嘴八舌議論起來。
虞圓圓的臉色瞬間變得很難看。
莫非,她藏得如此隱蔽的東西,也被那女魔頭翻出來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