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秦知準備詢問該怎麼離開這方空間的時候,長離突然伸出了手。
然後空氣中就浮現了一些微小的顆粒,這些顆粒慢慢的組合,就形成了一方溫潤的玉石,玉石在壓力之下慢慢的轉變着形狀,逐漸的變成了一個玉瓶。
光潔明亮的玉瓶介於瓷器與玉器之間,溫潤之中透着絲絲的明亮。
長離隨意的一揮袖,玉瓶的瓶口就對準了那方小池,然後池水就好像受到了莫名的引導一般,慢慢的攪動起來,直到整個池水都旋轉起來之後,一股水流才從漩渦的中心飛出,向着玉瓶而來。
玉瓶就好像龍王的嘴一般,吸納着宛若長虹一般的水流。
溫和而澄淨的水中帶着絲絲的靈氣,讓水流路過的空間都染上了一層溼潤。
池子的水面隨着水流的離去一層層的下降,看似小巧的玉瓶卻沒有絲毫的變化。
到最後,池水已見底,玉瓶也在半空中穩住了身形,長離的手一招,玉瓶就落到了他的手上,一個瓶塞也憑空的出現,穩穩地落到了玉瓶之上。
長離轉過身去,看向了難掩驚訝的秦知,隨意的把玉瓶丟到了他的身上,然後寬袖一擺,秦知就離開了這方空間。
一陣失重感傳來,秦知就落到了自家的大廳裡。
他踉蹌了一步,腦子裡卻沒有了進入空間的昏眩感,他有些迷茫的看着大廳裡的擺設,然後低下了頭,看向了手上的玉瓶。
他狠狠地扇了自己一巴掌,感知到那熟悉的疼痛感,才知道剛剛發生的一切不是夢。
先是震驚,然後又換成了興奮,最後又換成了尷尬,仙人居然把他的洗澡水扔給了他……
這可真不好意思啊!
隨後,他的表情又換成了沮喪,明明有一件天大的寶物放在了他的身前,可他卻不能使用。痛心疾首!
他看向了擺放在桌上的玉牌,此時玉牌已經露出了他的本色,溫潤而細膩,成色上佳。
只是玉牌之上的血色明月也褪去了顏色,與周圍的玉色別無一二,原本如影若現的仙人背影也徹底的消失,原地只有一顆寂寥的長鬆,與一輪皎潔的月亮。
明月鬆間照,清泉石上流,倒也頗有一方意境。
秦知沒有動那塊玉牌,而是特意清理了一間客房,擺上了長桌,小心翼翼的將玉牌請過去,放置在供桌之上。
他甚至想要尋來香爐,好好地供奉一番,但考慮到自己不知道那個仙人喜歡什麼口味的薰香,還是沒有妄動。
之所以如此小心也是因爲玉牌中的仙人十分的不好惹,光憑那動動手就能引得空間震動的手段就讓他十分的畏懼,他可不認爲那個仙人無法感知外界的事物,也無法隔着玉牌收拾一個小小的自己。
當然,更多的是秦知認爲那個仙人可沒有那麼的光風霽月,光憑他那行事做派就知曉他絕對不是寬宏大量的角色。
他輕輕的嘆息了一聲,現在也不可能將玉牌扔掉了,他現在就相當於一艘小船航行在大海之上,隨時都有翻船的風險。
沒辦法啊,只能走一步是一步了。
隨即,他摸了摸手中的玉瓶,又有些欣喜,總算不是白忙活一場啊。
不過,唯一膈應人的就是這是他自己的洗澡水!早知道他當時就不搓的那麼盡興了!
但他感覺到自己那前所未有的健康的身體,感覺到那彷彿用不完的活力,又覺得洗澡水也不是什麼大事,忍一忍就過去了。
在空間中,長離轉過了方向。不過是一瞬間,他便消失在原地,到達了屋舍前。
這間屋舍乾的沒有沾染絲毫的污垢。屋舍前的長廊上連一粒灰塵都沒有。
長離到達了他的臥室,輕輕地推開了門,吱呀吱呀的聲音就好像打碎了塵封的夢境,這間屋舍頓時就好像活過來了一般,絲絲生氣蔓延至每一個角落,爲着寂寥而清淨的空間染上了一抹人間的色彩。
長離站在臥室前,輕輕的一揮衣袖,頓時,那些塵封在歲月中的器物就好像睡醒了一般,泛起了溫暖的光澤,彷彿在歡迎重新歸家的主人。
長離緩步踏入,走到了榻前,輕輕的躺下,就這麼閉上了眼睛。
這一刻,他眉眼間的疲憊再也掩飾不住,彷彿要湮沒他尚且年幼的身軀。
打開的門無風自動,慢慢的合上。器物們彷彿也感知到了主人的疲憊,慢慢的收斂了光暈,隨着最後一絲光亮的消失,臥室中陷入了徹底的安寧。
這份安寧伴隨着那徹骨的黑暗,彷彿要讓這片空間陷入徹底的沉眠。
而這片寂靜中唯一擁有着生機的就是牀上安眠的那個人,他彷彿感知到周圍的安寧而祥和,皺起的眉眼一點一點的變得平和,眉眼間縈繞不去的疲倦也慢慢的消失。
他實在是太累了,最近的幾個世界都讓他耗費了許多的心力。
那些法則完善的世界既限制了他的實力,又賦予了他與衆不同的身份,而隨着身份來的就是那數之不盡的因果。
他雖然不懼因果,卻也不想平白的惹麻煩,所以在收集碎片之餘也一直維持着那些世界的穩定,結果就導致神魂損耗過大,不得不在這個空間中沉眠。
不過沉眠對他也是一件好事,能夠讓她好好地融合那些破碎的神魂碎片,並且更進一步的體悟自己的道。
他就這樣安然的沉睡着,不知今夕是何夕。
空間也受到了他的感染,樹木垂下了葉片,花兒合攏了花瓣,就連流水也停止了流動,這片空間彷彿隨同他的主人一起陷入了沉睡。
原本空空蕩蕩的水池卻慢慢的出現了一滴水液,水液也隨着時間的流逝漸漸的增多,變成了一股水流,水流擴張,又淺淺的覆蓋了池面。
長離一日一日的沉睡,這片空間的靈氣卻一日一日的增多,不多時,這些由靈氣凝結成的水液就再次溢滿了整個池子。
秦知顯然是不知道空間中的變化的,他將玉牌放置在供桌之上,每日前去觀看,可玉牌卻沒有絲毫的變化。
他有些遺憾,但也沒有過多的失望,福兮禍之所矣,禍兮福之所服,這未必不是一個好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