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幻黎的一句話瞬間擾亂了燕景瑞的思緒,他見夏凝裳轉身踱步,慌得上前,緊緊攥住了夏凝裳的手,“丫頭!”
一聲低低的呼喚,惹得夏凝裳側眸。
燕景瑞沉了臉色,眸子幽深猶如古井,緊緊抿成一條線的薄脣,彰顯着他此時的緊張與害怕。
夏凝裳嘴角彎了彎,拍了怕燕景瑞的手臂,笑着說道,“如今,你的藍兒回來了。愛你的藍兒回來了。”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瞬間讓燕景瑞的一顆心猶如海嘯翻滾,她說……愛你的藍兒回來了。
三人從蛇穴之中出來,陡然被一片明晃晃的火把亮花了眼。
紫薔與少荷最先飛撲過來,大聲哭道,“小姐,小姐,太好了,你還活着。”
緊接着,便是謝東籬搖搖晃晃的身影出現在夏凝裳模糊的視線裡。
謝東籬往前幾步,臉上的喜悅之色不言而喻,可在看見夏凝裳與燕景瑞兩人緊緊攥着的手時,瞬間僵在了原地,他動了動嘴角,艱難說道,“裳兒,我緊趕慢趕得想來幫你,到底是晚了一步嗎?”
周圍,圍滿了夏凝裳的虎狼,燕景瑞的裳之暗隊,還有謝東籬的暗衛們,稀稀疏疏的站在寒池的邊緣。
夏凝裳轉了轉眼眸,望向身前的一衆人,這纔將視線最終定格在謝東籬的身上。
夏凝裳上前一步,將自己的身形暴露在明亮的火把之下,淡漠得眸光,冰冷的口氣,朝着面前的人說道:“謝東籬。”
謝東籬的瞳仁驟然一縮,胸腔猛烈跳動了一下。
此時此刻,站在他面前的夏凝裳,被火把照耀得明媚耀眼的夏凝裳,似乎是陌生的。
她那傾國傾城的容顏似乎愈發奪人眼球,她身上那傲然俾睨天下的氣勢駭得他忍不住往後退了一大步,她……從未以如此冷漠淡然的口吻,喚過他的名字。
一股不祥的預感漸漸籠罩在謝東籬的心頭,他莫名地想要轉身逃離,可是,一雙腿卻像是被定在了原地,絲毫不肯挪動,一雙眼眸緊緊盯着面前這個光彩奪目的女子身上。
“裳兒。”謝東籬動了動脣,終究只輕輕喚了一聲她的名字。
夏凝裳望着面前這個男子,他的容顏,與她記憶裡那個暖陽般的男子一般無二,可是,到底他不是他。
猶自記得與她一道長大,一道入了特戰隊,一道生死與共數次的暖陽男子羅文希,爲了救她身中數槍,倒在血泊之中的情形,他那張帶血的臉早已深深鐫刻在她的腦海裡。
猶自記得在這個陌生的國度,第一眼見到謝東籬之時她的震驚與驚喜。原本以爲,上蒼有眼,竟讓他與她一道穿越而來,可是最終,那不過是她一人的幻想罷了。謝東籬終究不是羅文希。
夏凝裳想,也許她的內心深處對羅文希有了太多的虧欠,纔會導致她對謝東籬產生了那種莫名想要靠近,想要幫他的衝動。畢竟,羅文希的死,她要負全責。
是她不顧他的反對,堅持要繼續完成那次任務。也正是因爲她該死的不
肯妥協,不肯放棄,才最終害的他因她而不得好死!身中數百彈,渾身都被打成了血窟窿,那樣的駭然場面,夏凝裳永生永世都不會忘記。
可是,恢復了記憶的藍釉,早已不是那個分不清何爲愛,何爲喜歡,何爲親近種種感情的夏凝裳。她……再清楚不過,自己想要的是什麼了。
既然不愛,何必牽扯不斷。
“謝東籬,有些話,我想我該和你說個清楚。”夏凝裳脊背挺得筆直,聲音明亮而又清晰。
謝東籬忍不住又向後退了數步,眼前這個美好的不食人間煙火般的女子,似乎在離他漸漸遠去。
不,他不願;他不想;他不能!
謝東籬捏了捏身側的拳頭,強逼着自己擠出一絲的笑意來,“裳兒,我與你之間還需要說什麼?那日,你在護國寺前說得話不必再重複一遍了。我懂,我都懂。”
話落,謝東籬眼眸一轉,眸光掠過夏凝裳,直視她身後的燕景瑞,明亮的火光之下,燕景瑞那張該死的像是謫仙般的容貌深深刺痛了他的眼睛。
“裳兒,你喜歡燕小世子,我祝福你,可是……你確定他能讓你幸福嗎?你別忘記了,他是個善妒之人。就因爲你爲了救我險些喪命,便想置我於死地!這樣心胸狹隘的男子,真得是你所愛嗎?”
謝東籬的那雙桃花眼中泛出一層寒光。他相信,他的裳兒絕不會一點都容不下他。護國寺前,她拼死去救他;他亦是當着她的面,爲她擋下了致命一劍。
裳兒最是重情重義,即便不顧他們從小到大的情誼,也不會不顧他爲她擋下的那致命一擊的救命之恩。
聽聞謝東籬的話,原本面無表情的燕景瑞動了動眼眸,漆黑而又深邃的眸中溢出一絲不解。他的確想讓謝東籬死,可是那只是在他的心中飄過的一個念頭罷了,從未付諸於行動。謝東籬怎麼會有如此一說?
站在燕景瑞身旁的南宮幻黎卻是呲了呲牙,衝着謝東籬嚷道,“老子最看不慣嘴碎的男人,你丫的行行好,捧着你的那張大臉趕緊滾蛋。”
站在謝東籬身側的暗衛們瞬間拔刀,衝着南宮幻黎喝道:“大膽,我們安遠侯世子豈能是你侮辱的。”
隨着謝東籬暗衛們的動作,燕景瑞的裳之暗衛亦是刀劍出鞘,與之對峙,“我們恆王世子又豈是你們區區一個安遠侯世子能夠侮辱的!”
虎狼們一個個傻了眼,被擠在中間進退不得。
氣氛在這一刻迸出幾絲火花。
“謝東籬。燕景瑞是什麼樣的人,我最是清楚不過,你不必多費脣舌。今日,我夏凝裳便告訴你。今生今世,永生永世,我只愛他一人。日後,你我還是形同陌路吧。”夏凝裳轉眸掃了一眼劍拔弩張的兩方暗衛們,脣畔微動,冷冷說道。
夏凝裳的話,猶如透骨鋼針,根根扎入謝東籬的心扉之間,痛得他當場倒抽了一口涼氣。
他頹然晃了晃身子,從沒想過,有朝一日,他的裳兒居然會對他說出這般絕情的話來。形同陌路?朝夕相對十幾載,她
爲了他所做的事情歷歷在目,她怎麼能,她怎麼會,說出這般絕情絕愛的話來?
此時此刻的燕景瑞,心裡卻是暖洋洋的,苦等了那麼久,悲情了那麼久,終於等到了丫頭的心。這一刻,着實不易。
謝東籬站在一衆暗衛之間,神色晦暗不明。他的一雙拳頭捏了捏,直將指甲嵌入肉中,深深掐出血來。
“謝東籬。今日之後,你便只做你的安遠侯世子;我只做我的安定侯府大小姐。見面,問聲好,道一聲世子小姐,便足矣。”夏凝裳像是擔心自己的話還不夠明白,緊接着又說道。
這一回,謝東籬徹底的寒了心。
他那上挑的桃花眼中迸出幾縷恨,幾縷怨,幾縷僨,最終化爲一聲,“好,好,好。我且看着你怎麼破除你與太子殿下的婚約,與燕小世子雙宿雙棲!”
言罷,他狠狠一甩衣袍,大步飛奔,朝着夜色一躍而起,幾個呼吸間便失了蹤影。
謝東籬的暗衛們緊隨其後,衝着夏凝裳狠狠瞪了一眼,亦是融入了那暗色之中。
南宮幻黎衝着暗夜裡消失的一衆人,狠狠的呸了一聲,道:“不要臉!”
紫薔與少荷眨巴着眼睛,一時之間不明所以。
謝東籬率領暗衛,不顧自己身上的重傷前來營救小姐,怎麼就成了這般的結果?
他們的小姐難道不是喜歡安遠侯世子嗎?想當初,小姐還爲了安遠侯世子的一副畫卷與燕小世子大吵了一架,她們還一口認定,小姐的心裡藏着的該是謝東籬纔是!
紫薔與少荷懵懂疑惑的眼神落入燕景瑞的眼中,他上前一步,再次將夏凝裳的手緊緊攥在了自己的手中。
“丫頭,你不必爲了我,對他那般絕情。”燕景瑞半垂了眼瞼,低低輕嘆了一聲。
夏凝裳轉身,衝着燕景瑞展顏一笑,道:“不是爲了你,也不是爲了我,是爲了他。”
燕景瑞愣了愣,半晌纔回過味來。
是呀,愛情太過自私,容不得半點沙子。若是不愛,早點放手,有時候,轉身離開要好過假裝若無其事的堅持。
燕景瑞輕嘆一聲,長臂一撈,將夏凝裳緊緊攬入了懷中,“裳兒,好想和你一起隱世。我們選一處深山,建一處木屋,開墾一塊荒地。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你織布,我種地,然後你替我生上好幾個胖小子。我們再不管這些俗世,再不管這些俗人,只過我們兩個的小日子!這樣的願望,會不會太貪心?”
夏凝裳微微垂着眼瞼,眸中瀉出一片希冀,這樣的日子,她又何曾不想擁有。她與他已經經歷了太多太多,她也好想與他過上那樣平平淡淡的生活,相濡以沫的攜手一直幸福。
站在兩人身後的南宮幻黎撇了撇嘴,終究還是做了那個惡人,“白日夢做做就行了,你們兩個想過那樣的日子?夢去吧!”
話音落地,“砰砰”兩聲,夏凝裳與燕景瑞同時飛起一腳,踹向南宮幻黎!
在空中呈拋物線的某人崩潰……老子說句大實話,容易嘛!
(本章完)